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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本座還以為,魏國公是為了那前朝藏寶。」

    夏廷德沒想到他會這般直接,猛地抬頭,與他看似在笑,其實冰冷的眸子對上,激靈靈打了個寒噤,面有窘色。

    「大都督說笑了,那藏寶之事不過民間傳聞,切不可言。當日老夫也曾就此事問及兄長,兄長斷言沒有,老夫怎會相信?」

    東方青玄淡淡而笑,「可本座聽來的消息卻不是這般?聽聞當日yīn山一役,繳獲的藏寶多不勝數,都被夏廷贛藏於yīn山,再由其夫人甄氏設下奇門遁甲之術,以特殊符號記錄藏寶位置,隨後便坑殺了搬運兵卒,如此一來,此事才成為了謎團。」

    「啊?」夏廷德故意狠狠一抽氣,面色蒼白道,「還有這等事?老夫當真不知。」

    東方青玄不管他的裝聾作啞,繼續笑,「當真不知?那為何夏廷贛全家被斬首,魏國公您卻要搶著照看兄長孤女?」

    「兄長只餘一女,侄女只得老夫一個叔父,老夫不照看,誰來照看?」

    「既然照看,為何又在國公府中私設刑堂,bī她吐口藏寶一事?」

    「怎麼可能?」夏廷德瞥一眼東方青玄似笑非笑的面孔,心裡哇哇發涼,卻只能裝著不知,鬍子一抖一抖的,像是氣得不行,老臉上全是被冤枉的憤恨,「也不知哪些宵小之輩在私下編排老夫的不是。我兄長全家罹難,就餘下這麼一個孤女,老夫怎會如此狠心毒害於她?真是氣死老夫也。」

    「看來是本座記錯了。」

    東方青玄瞄著他笑了笑,端起酒盞,將酒水chuī出一個瀲灩的波紋來,倏地又抬起眼皮,鳳眸如利刃一般剜向夏廷德,「不過魏國公還是小心些,就怕她不是這般認為,會回來尋你報仇。」

    「呵呵,老夫最是疼愛侄女,何來尋仇一說?」

    看他僵硬的抵賴,東方青玄亦不答,自顧自換了話題,道:「說來此事也怪,以前京中人人都說魏國公府七小姐愚蠢不堪,無才無德,本座還極是惋惜,想那前魏國公夫人甄氏傾國之貌,蓋世才華,奇門八卦,天文地理,無所不通,甚至還曾引得太子殿下、秦王殿下乃至權傾天下的前魏國公爭相奪之,這般的奇女子,又怎會生出一個蠢笨的女兒?如今得見夏七小姐的真本事,本座終是知曉,原來傳言有誤。」

    聽他淡然地說起夏楚他娘甄氏,夏廷德的表qíng又尷尬了幾分。

    「是啊,大都督所言極是,家嫂昔日實屬大才。」

    東方青玄一拂袍袖,斜飛的鳳眸妖冶如火,笑容十分奪目,「若不然,又怎會引得魏國公您也心嚮往之,從而……」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只是妖嬈的淺笑,卻激得夏廷德臉色一片蒼白,難堪而驚恐。張了幾次嘴,見東方青玄始終帶笑,他壓低了嗓子。

    「大都督究竟想說什麼?」

    東方青玄莞爾一笑,「你猜?」

    夏廷德面色暗沉,隨即冷哼一聲,「大都督不要以為老夫看不出來,你對老夫那失而復得的小侄女,有那麼點意思,這是想幫她出頭?」

    這一回,東方青玄沒有回答,只但笑不語。

    夏廷德斜眼過來,琢磨著他的表qíng,雙頰繃緊,故意試探道:「大都督是想老夫替你做這個媒,從趙樽手中把她奪過來?」

    「魏國公小看本座了。」

    不怕人家有企圖,就怕拋出的誘餌人家不接招。

    夏廷德黑著臉,「那大都督到底意yù何為?」

    東方青玄抬眼,再次勾唇,含笑看他。

    「本座要魏國公你從今天開始變成聾子、瞎子,在yīn山發生的一切事qíng,你都看不到,也聽不見。如此,本座興許會賣你一個人qíng,你那些破事只當不知。」

    「大都督以為老夫是這般好使喚的?」

    東方青玄表qíng極是柔和,眯眼看向夏廷德。

    「這個本座說了不算,得魏國公自己說了算。」

    「大都督何意?」

    「魏國公你說,若是你那些事qíng泄露出去,第一個饒不了你的人會是誰?」

    夏廷德目光一yīn,面色煞白地咬牙。

    「大都督不要bī人太甚!」

    「bī你又如何?」見他急了,東方青玄笑得更是燦爛,一字一頓的補充,「第一個饒不了你的,定然會是你倚仗的皇太孫殿下。到時候魏國公你里外不是人,你說,會不會也被皇太孫抄斬滿門?」

    ……

    夏廷德再回營帳時,夜已深了。

    等在營帳里的夏衍見他滿臉的鬱氣,小意的喊了一聲。

    「爹,您回來了。」

    夏廷德重重一哼,黑著臉沒有搭話。

    夏衍摸不著頭腦,殷勤地替他接過披風,覥著臉說:「爹,那兀良汗的大世子被我們關在營中這些日子了,他們為何還不拿托婭公主來jiāo換?依您看,我們是不是差人給兀良汗捎個信,提點他們一下?」

    換往常,夏廷德也就隨他了。

    可今日在趙樽那裡受了氣,在夏楚那裡受了冤,又被東方青玄給拿捏要挾,再聽見這個不成氣的兒子說起那事,火氣湧上心來,一個巴掌就呼了過去,打得夏衍捂著臉傻愣半天才說出話。

    「爹,您gān嘛打我?」

    狠狠瞪著他,夏廷德眉眼全是怒色。

    「不爭氣的東西,你若及得上你大哥一半,你爹我也就省心了。」

    「爹,你gān嘛總提大哥?我哪點不如……」

    「逆子,滾出去!」夏廷德惱了,借他撒氣。

    這些日子,他親自把兒子帶在身邊,就想讓他多些歷練,可這個不肖子,營中cao練三日有兩日不去,半點也不給他長臉,尤其這時,氣得他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回來。」

    沒有劈死之前,他又喊住了夏衍。

    夏衍委屈的回頭,嘟囔道,「爹,您有何事吩咐?」

    夏廷德看著他那個樣子,又泄了氣,擺了擺手,「去,把張立給我叫來。」

    沒多一會兒,得了夏衍消息的副將張立就撩簾進來了。看見夏廷德坐在椅子上,不停揉捏著眉心,他目光閃爍下,垂手立在身側,低低問他。

    「國公爺找末將來,有何事吩咐?」

    夏廷德喟嘆一聲,收手抬頭,滿目苦澀。

    「張立,這回老夫被bī得無路可走了,有一事要你去做。」

    「國公爺……吩咐便是,末將應當為你分憂。」

    「趙樽欺人太甚,東方青玄更是變本加厲,都是一丘之貉,不是好東西。今日趙樽言明要改立皇儲,你也聽見了,但老夫的身家xing命都維繫在皇太孫身上。皇太孫繼了位,我等才有好日子過。所以這yīn山,容不得他們了。」

    張立微微吃驚,「國公爺的意思是?」

    夏廷德冷冷重重一哼,「趙樽拿著陛下手書又如何?將在外,還軍令有所不受呢?天高皇帝遠,比什麼?不還是比兵力?如今趙樽區區五萬人,老夫有二十萬人之眾,何足懼哉?」

    「國公爺,你忘了?山海關有元祐,遼東有定安侯?」

    「哼!遠水救不了近火。」夏廷德看著張立,目光yīn冷得帶了一層寒氣,「張立,你是老夫的人,一榮俱榮,一毀皆毀的道理,你可知曉?」

    張立忙不迭拱手,眼皮兒始終耷拉著,「末將懂得。」

    「一山不容二虎,與趙樽這場仗遲早要打。但絕不是現在。陛下既然護他,老夫便不能當面與他硬碰硬。」夏廷德絮叨得像個老太婆,想想又說:「你別看陛下不管政務,那眼睛jīng著呢,誰敢輕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槍?」

    張立一頭霧水,「那國公爺的意思……到底是?」

    夏廷德yīn惻惻一笑,朝他招了抬手。

    「老夫有一妙計……」

    ……

    趙樽沒有同意夏初七荒唐的尋寶要求,但次日北伐軍仍是沒法子押運糧糙回漠北。

    天氣qíng況太惡劣,雪下得更大了。

    經過一夜,入目的yīn山營帳全成了雪白的天地。千里冰封,chuī一股子風都能涼到骨頭fèng兒里,令人恨不得埋葬在chuáng上不要起來。

    人人都說,這是一場亘古未見的大雪,就跟天上飄鵝毛似的,鋪天蓋地的從頭上落下來,地面上積了半人厚的雪,上好的駿馬跑動起來都吃力,更別說押運糧糙。

    為了安全計,趙樽決定暫緩兩日,待風雪小些再出發。

    這一下,yīn山營地有得樂子了。

    原本磕磕絆絆、素有仇怨的一群人匯聚在一處,就跟過年似的熱鬧。夏廷德清早就派人來說了,晚上要把庫存的牛羊和好酒弄出來,在營中宴請趙樽和東方青玄,還有軍中高階將校。他那不計前嫌的樣子,就像根本就沒有過先前的矛盾一般,看得夏初七直搖頭,再次肯定她這個便宜二叔是一個沒有血xing的人,拜高踩低,欺軟怕硬。

    大半天無事,夏初七準備出去踩點兒。

    昨晚她把晉王殿下好生服侍了一番,今日他並未阻擋,但甲一又像個機器人似的,跟在了她的身邊。

    只不過,比起在漠北的時候來,他仿佛沉默了許多,不論夏初七如何逗他,他都不喜搭理她,想來還在為那天的事qíng生氣。

    「甲老闆,你就笑一個唄,笑一個,姐有銀子賞。」

    夏初七負著手,大搖大擺地走著,不時回頭看他。

    甲一沉著臉不答,默默跟在她身後,就像個沒有存在感的人,憋得夏初七歉意更甚,半彎下身子,杵在他面前,偏頭抬眼看他。

    「那天的事是我不對,你就原諒我一次,可好?」

    甲一蹙了蹙眉,看到幾乎貼到面前的她,終是開了口。

    「你是主,我是仆,主僕有別,何來原諒一說。」

    「去……還是在生氣嘛。」

    夏初七向來對甲一無奈,逗他一會兒,沒得他的好臉色,她一個人說話也是無趣,索xing閉了嘴。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營房,往yīn山的南坡而去。

    與北坡的平緩不一樣,南坡地勢險峻,到處都是陡峭山壁和嶙峋怪石。南坡此處,夏廷德指派了不少守衛。因為那個放置大量糧糙的地方----傳說中前朝的廢棄軍囤,就在南坡。

    兩個人繞過去,夏初七拿出了東方青玄錦衣衛的令牌,非常輕鬆地便進入了那個大山dòng里的糧糙軍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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