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頁
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怎的把你一男子生得這般膚白貌美,把我一個姑娘生得像漢子一般粗糙?」
東方青玄微微一笑,「其實本座也很粗。」
夏初七正在往嘴裡灌第二次水,聞言差點兒嗆住,翻了個白眼兒,正不知如何作答,卻聽見他笑著補充,「不過,本座用了一種養膚的膏露,才得了這般的膚質。」
原來如此,是她想歪了。
夏初七回味一下自己先前的想像,極是窘迫地瞄他一眼,卻見他眸底一抹促狹的光芒飛快的閃過。這才知不是自家想歪了,是這人本就是歪的。
她眯眯眼斜睨著他,沒好氣地瞪。
「什麼膏露這般神奇,為何不拿來給我一用?」
「本座曾給過你。」東方青玄笑道,「在清崗縣的時候。七小姐果然健忘,連這事也不記得了。」
「有嗎?」夏初七狐疑看他。
「玉露桃花膏。」
聽他這般一說,夏初七恍然大悟,終是想起來了。只可惜那東西她當時看不上,都送給梅子了。怪不得那小胖妞的肌膚一日比一日滑,水色也是一日甚一日,原來訣竅在這?
她捶胸頓足,悔不當初,笑吟吟看他。
「還有嗎?再來一盒?」
東方青玄笑著,美得如chūn風醉海棠,「沒了。」
瞪大一雙可憐的眼,夏初七看著他幸災樂禍的表qíng,真的好想給他一拳。不過想想,容顏這東西,多少占了一些天份,求也是求不得的。那玉露桃花膏肯定也沒有他說的那般神奇,要不然,不成神物了?
哼一聲,她不再理會他。
隔了許久,他盈盈如水的聲音傳了過來。
「等回了京,本座再給你。」
夏初七癟癟嘴,清了清喉嚨,鄙視,「不稀罕,留著你自己用吧。長得好看有個屁用,反正我家趙十九不嫌棄我,不必要欠你人qíng。」
東方青玄柔和的唇角一彎,又笑。
「阿木爾也用這個。」
一聽他這話,夏初七心qíng更加不美。
「那我更不用。」
「嫉妒她比你長得好?」他笑著調侃。
「我嫉妒她?」夏初七挑高眉梢,低低嗤了一聲,心裡默了默,覺著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她嫉妒人家的容顏。咳嗽一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她張開便問,「妖孽,你給我講講唄,阿木爾與趙樽的事。」
東方青玄脊背微僵,古怪的看著她。
「你不怕吃醋?」
夏初七嘻嘻一笑,眸子眯得像一彎新月,在雪夜裡,極是好看,「不怕。反正趙十九現在是我的,與你妹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別指望我會生氣,我權當聽書了。」
「阿木爾很喜歡他。」考慮一下,東方青玄開了口。
這事毋庸置疑,夏初七聳了聳肩膀,沒有接話,只靜靜地聽著。
可過了良久,他再沒有下一句了。
她蹙著眉頭,瞥向他,「還有呢?」
東方青玄挑了挑眉,「沒了。」
「啊」一聲,夏初七驚覺被他給坑騙了,「這樣就沒有了?趙樽呢,他喜不喜歡阿木爾?還有,我聽說他倆先前是已經要成婚了的,三書六禮都過了一半,結果婚事擱置了,他有沒有很失望?」
懶洋洋半闔著眼,東方青玄淡淡勾唇。
「應是失望的吧。他被指婚多次,阿木爾是他唯一親自cao辦大婚的人。」
親自cao辦大婚?夏初七心裡「咯噔」一聲,沉下。說來這都是沒有她之前發生的事,趙樽默認與阿木爾的婚約,親自cao辦大婚也是人之常qíng,算不得什麼,但愛之深,醋之切,不以為意是假的,莫名其妙就冒了酸泡。
見她愣住,方青玄笑笑,又補充,「不對,還有你,景宜郡主。與你的大婚,那納采問名之禮,說來隆重得多。」
彎了彎唇,夏初七突地後悔了。
好奇心害死人,問這個gān嗎呢?自找不舒坦。
她想想,換了一個話題,「那,夏楚……也就是我,先前與趙綿澤的關係又是怎樣的?」
東方青玄沒有遲疑,妖艷一笑,將她損到極點。
「你對他,就像一條狗。」
「……」
想到那搖著尾巴的可憐樣兒,夏初七磨牙,「會不會用旁的形容詞?」
東方青玄不以為意,妖嬈一笑,「本座這般形容最是貼切不過。」說罷,他忽地頓住,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問,「七小姐為何不問,你與本座,又如何?」
夏初七看著他,覺得他的呼吸,似有凝滯。
撫著冷涼的雙頰,她笑問,「行啊,請問大都督,我與你以前的關係又如何?」
她是玩笑的語氣問的,可問完了,對上東方青玄那一雙深幽且妖冶的眸子,突地打了一個寒噤,覺得就連身子都有點涼。
難道她曾經是他的仇人,得罪過他?
片刻,她見他笑了,笑得聲音低而媚惑。
「你與本座,毫無關係。」
想來這是如此。夏初七鬆了一口氣,正準備調侃他幾句,只見茫茫的雪原上,頂著風雪飛奔過來一騎,正是錦衣衛的一個探子,他走到東方青玄的馬前,沒有下馬行禮,只拱手稟報。
「大都督,yīn山大營鬧上了,夏廷德要出手了。」
夏初七呼吸一緊,恨不得安上翅膀飛這去,東方青玄卻輕輕一笑。
「如此甚好。」
……
yīn山大營。
三日已過,何承安還是沒有從漠北回來。
而三日也是夏廷德許給趙樽的最後期限。
他不能等,也等不起了。
趙樽也不能等,不會給他機會等。
天已入黑,趙樽在營中點齊兵馬,騎著馬,領了人前去夏廷德的中軍大帳。人還沒有入內,夏廷德就從中軍帳里走了出來。
今日的夏廷德,著甲佩刀,收拾得極是齊整,jīng神抖擻,樣子自然與那日「三隻鴛鴦鳴衾被」時大相逕庭。
他的身後簇擁著的一群將士,樣子極是威風。
撩一眼趙樽,他沉聲喝道。
「晉王趙樽聽旨。」
金衛軍的將士們面面相覷,見夏廷德站在帳前,高高舉起手上的聖旨,似要宣讀,紛紛湧上了不安,手指按在佩刀上,神色緊張起來。
趙樽卻面不改色,下了馬,看他們一眼,使了個眼神兒,率先跪在雪地上接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知他素來最重孝道,夏廷德面有得意,冷哼一聲,托著嗓子一字一句的念道。
「晉王趙樽作戰英勇,曾為大晏立下赫赫戰功,深得朕的賞識。然,晉王受朕倚重,卻不知謹慎自恃,躬身自省,反而擅權積威,飛揚跋涉,一日甚於一日,對朕亦無人臣之禮,且與北狄暗通款曲,放哈薩爾入山海關,占都城,擾百姓,有背主謀反之心,責令其jiāo出調兵虎符與大將軍王帥印,革職查辦,押解回京。欽此!」
聖旨念畢,場上瞬間安靜。
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良久無人說話。
偌大的場上,只有冷厲的北風呼呼穿過天幕,刮在人的身上,令人脊背一陣陣生冷。隔了良久良久,人群里才傳出一陣陣小聲的議論來。
「革職查辦?押解回京,怎會如此突然?」
「這世道,還有沒有公道可講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夏廷德冷哼一聲,又大聲開口。
「眾位將士,聖上旨意已然言明,你等不必再置疑。但晉王一人犯事,與眾將士無關,本帥令爾等速速放下武器,拿下晉王,必是有功無過。若不然,一律以亂黨論處。」
金衛軍將士恨恨咬牙。
「啐!你他娘的在放屁!」
夏廷德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的笑,「你等不要心存僥倖,想著袒護罪王。如今在yīn山老夫駐軍有二十萬之眾,而你等區區五萬人,若要qiáng來,yīn山將是你等的葬身之地。」
「夏老狗,你個老匹夫----」
有脾氣大的將士急眼了,有人二話不說就要衝上去,卻被趙樽生生擋了下來。他站起身來,迎著酷烈的風雪,神色極是冷峻,即便被聖旨定了一個「背主叛逆之心」,樣子仍是不怒而威。
「魏國公,聖旨從何而來?」
「自然是從京師來。」
「京師何處來?」
遲疑一下,夏廷德終是回應。
「文華殿。」
「原來如此。」
趙樽點了點頭,冷冷看著他,然後轉頭環視一圈場上的將士,包括金衛軍的將士,與yīn山大營的將士,聲音低沉,卻滿是莊重。
「諸位,自古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本王自認做事仰無愧於天,俯不怍於地。不曾想,征戰沙場多年,竟得這般結果,也是無話可說。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既是聖意如此,你等不必為我辯白。」
頓了頓,他又調回頭,看著夏廷德。
「如此,便麻煩魏國公送我一程。」
沒想到他會如此配合,夏廷德微微一愣。
隨即,又訕笑道:「晉王殿下,非老夫要與你為難,實在是聖意如此啊。原本老夫與你都是武將,是想為你求qíng的,奈何你之罪孽,證據確鑿,老夫無能為力也。」
說罷他威風凜凜一叉腰,大喊一聲。
「來人啦。」
「在。」有兵卒站了起來。
「拿下反賊趙樽。」
「是。」
幾名yīn山大營的兵卒早已準備妥當,聞言便往人群里的趙樽衝過來。可人還未到,紛紛「哎喲」一聲,雙膝一軟便跪倒了地上,吃痛地捂著膝蓋翻滾起來。
「哈哈,這般脆,還想拿人?!」
有幾個金衛軍將士嘲笑起來。
見狀,夏廷德怒吼一聲,指著趙樽。
「晉王,你膽敢造反嗎?」
可由始至終,趙樽根本就紋絲不動。打人的只是看不下去的金衛軍將士。他們狠狠的看著夏廷德,不等趙樽開口,挺身站在了他的面前,將yīn山軍擋在了外圍。
「夏老狗,要拿殿下問罪,也不問問爺爺們願不願意?」
有人震臂一吼,五萬金衛軍立馬高聲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