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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趙樽側過頭去,冷聲問:「監軍可有異議。」

    東方青玄抬頭莞爾,笑靨如花。

    「本座無異議。」

    夏初七懸著的心落下去,鬆了一口氣,攥緊拳頭,渾身的熱血都在燃燒,她殷切地看著趙樽,他緩緩從座位上起身,沉聲說:「齊侍衛之行,身負重任,深入虎xué,講求進退有度,因此,你要的兩千人,本王允你自行去營中挑選……」

    「謝殿下。」

    微頓,他又補充一句,「陳景會配合你。」

    這個「配合」兩個字,他說得極低,卻又極重。陳景原是他的貼身侍衛,自然能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除了「配合」之外,他還負有「保護」她的責任。趕緊從他身側出來,陳景抱拳低頭。

    「屬下遵命。」

    環視一圈眾人,趙樽揮了揮手,看著她。

    「事不宜遲,先去挑人吧,本王布置行軍計劃。」

    夏初七朗聲回應:「是。」

    她轉身走了幾步,覺得脊背上的視線很是灼熱,又回過頭來,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他深深地睨在她的臉上,沒有多的語言,嘴角繃得很緊,可她卻能夠看出來,裡面除了信任之外,還寫著「注意安全」幾個字。在趙樽的身邊,東方青玄仍然似笑非笑,看過來的眸子裡,有她熟悉的溫柔,還有複雜。

    她沒有再說話,大步帶著陳景出去了。

    ……

    營地的校場裡,一片火把映紅了半邊天。

    據陳景介紹,這些選出來的人在金衛軍中都算得是jīng銳之人,從jīng銳將士里,夏初七又選了四千人出來。讓他們站在陣前,她看了看,拔高了聲音,做出了第一個命令。

    「兩兩面對,十拳為限。」

    校場上的兵士都不明所以。可如今她領了晉王殿下的命令,說要組建一個臨時的「特種作戰部隊」,雖然他們不明白什麼是特種作戰,卻知道晉王的命令違抗不得。

    「打!」

    「呀----!」

    一聲聲山呼海嘯的叫聲里,校場上打鬥得混亂成了一團,眾將士紛紛扭打出拳,這畫面讓陳景看得心驚膽戰。這樣選人的方式雖然特殊了一點,卻最見真章,誰有本事一目了然。當然,他不知道,如果時間允許,這挑選特種人才的方式會更加「殘酷」。夏初七用的是最簡單的方式,因為如今是在戰時,就要出發了,她不能讓將士受傷,所以才說「十拳為限」,要換了她先前所在部隊的挑選方式,那才叫萬里挑一的人才。

    很快,場上的打鬥結束了,一群人奇怪地看著她。

    有了勝負之分,事qíng就好辦了。

    夏初七沒有多說,只是看了陳景一眼。

    「讓贏的人出例,跟我走。」

    命運就是這樣神奇,有的人贏了,不見得命運就好。更不會知道贏了才是真正風險的開始。在大營里把需要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一行兩千人出了大營子,直撲建平城。

    第一次執行任務,夏初七是激動的。

    可第一次陪她執行任務,陳景卻是忐忑的。

    建平離他們駐紮的大營子,約摸二十來里地,行軍速度很快。

    夏初七在得到趙樽允許之後,為這兩千人的jīng銳部隊,配備了目前金衛軍里最好的武器,除此之外,還包括兩門嶄新的「三發連珠pào」,兩門流星pào,一百來支已經初具後世槍枝形狀的無敵手銃和鳥嘴銃。

    有了火pào,裝成主力軍就更像樣子。而且,她也想親自實驗一下,新式火pào和火銃在戰場上的作用,順便也嚇嚇北狄那幫guī孫子,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才叫做火器裝備,不要總小瞧了大晏的火器,說它是花架子。

    一路行來,這時的她,熱血一直堆積在胸口,還不知道,經過這一晚上,大晏有攻城「神器」一事,會傳遍海內外。

    她更不知道,趙樽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靜靜等待,做出大軍真的要攻打建平的樣子,而是在她與陳景帶著兩千人的jīng銳特戰隊開往建平的時候,就以哈薩爾要回哈拉和林為由,正式向北狄軍遞jiāo了戰書,表示要在今天晚上攻打大寧城。

    在正式攻城之前,「先禮後兵」的姿態,看上去頗有風骨,但他為什麼要明確攻打大寧城的意圖,也是為了拖住哈薩爾,減緩夏初七在建平的壓力。

    然而……

    誰也沒有想到。

    一虛一實,虛虛實實,身陷局中的人最是看不透。

    正如夏初七所說,先前他騷擾了大寧周邊兩個多月,哈薩爾一直認為他有什麼不便示人的「毒計」。因此,在收到趙樽的戰書,又接到建平受到攻擊的稟報之後,哈薩爾根本就沒有相信趙十九的「誠意」,以為戰書和他的「反間計」一樣,只不過是虛幻的一個花槍,大晏軍的真正主力已然派往了建平。

    兩個多月貓和老鼠的戲耍與追蹤,被「反間計」設計的怒火,全都集於一處,哈薩爾以大寧城有堅固的城防為由,留下部分守軍,將大部主力開赴了建平。

    此時的趙樽不會想到,夏初七那一支兩千人的隊伍,將會面臨哈薩爾十五萬大軍的反撲。

    ……

    「快!快!快!」

    夏初七在催促將士cha上澆了桐油的火把。

    「壘工事!」

    山坡上,她在布置撤退時的防禦。

    「是!隊長!」

    她為這一支臨時組建的jīng銳隊伍,取名叫著「紅刺特戰隊」,她讓將士們都叫她「隊長」,卻永遠沒有辦法告訴他們,自己那一點兒遙遠的牽掛、思念和永遠無法向人言說的小心思,只笑嘻嘻說是為了過一把做特戰隊長的癮。

    這些大晏將士從來沒有執行過這樣特殊的任務,向來真刀真槍地拼慣了,覺得做這種事也很有意思。他們安靜的按照她的吩咐在建平城外三里地開始cha火把,然後在路上拴絆馬繩、挖陷阱、壘防禦工事、gān各種「偷jī摸狗」的事,並且一一做好記號,以便撤退時自己不會中招。

    等一切準備就緒,兩千人推著火pào,騎上戰馬,扛著火銃,開始像模像樣以主力先鋒的架勢chuī響了衝鋒號,在城門外架了三發連珠pào,手執無敵火銃和鳥嘴銃開始叫陣。

    「叫你們太子出來,速速受死。」

    她比較無恥,離城門的位置,正好在城牆上弓箭的she程範圍之外,而她的三發連珠pào和流星pào的she程約是800米左右。原本她是不想叫陣的,特種兵擅長的就是偷襲,叫陣的都是傻子,可金衛軍老掉牙的習慣,她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改變,也就「高尚」了一回。

    他們在外面搞的動靜,裡面的北狄人早就知道了。

    可這兩個多月來,趙樽騷擾的次數太多。騷擾得他們都麻木了,沒怎麼在意,原本以為他們還和以前一樣,騷擾一下就離開了,可如今公然城外叫陣,卻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喊聲一完,城牆上很快就出現了大批的火把,看著城門外黑壓壓排了一路的大晏軍士,還有遠處若有似無的火把光線,建平城的守軍糊塗了,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站在城牆上,出了聲。

    「玩真的?哼!今晚上讓你們看看爺爺的厲害。」

    說罷,他抬手,大喊,「放箭。」

    箭雨she了過來,可還沒有到他們所在的位置,便紛紛落在了地上。這是按陳景的jīng確計算過的距離排的陣,哪能讓他們she中?那北狄將軍見狀,有些氣急敗壞,大聲喊,「取神臂弓來!」

    神臂弓的she程遠,夏初七心裡一凜,哪能如他的願?

    冷哼一聲,她抬手低低說,「準備!」

    連珠pào的pào筒對準了建平城牆,她莞爾一笑,「發!」

    「嘭」一聲巨響,只見城牆上濃煙滾滾,牆垛毀滅,磚石紛紛往下掉落,幾名始料未及的北狄將士慘叫著掉下了城牆,重重摔在了地上。那個倖免於難的建平守衛將軍嚇得按住頭盔,大驚失色。

    「娘的,這是什麼鳥pào?」

    「大人,是神器啊!」

    「神你個頭。快,快馬報告太子殿下!」

    一時間,建平城牆上亂成了一團,馬聲嘶鳴,叫喊驚呼,不絕於耳。夏初七就兩千人,自然不敢真的攻打進去,據她所知,建平駐紮有五萬北狄軍,她這支「大軍」人數太少,靠著幾門大pào,唬唬人還行,但彈藥少,真打起來,她討不了便宜。她要做的,就是把北狄大軍引過來,以便趙樽順利攻入大寧,減少傷亡。

    「隊長,還放不放?」

    夏初七勒緊了馬韁繩,看向遠處的城牆。

    「再放。」

    又是一道「嘭」聲,塵煙在夜晚cháo濕的空氣中撲面而來。

    連續發了三次pào彈,每次隔半炷香的時間,建平的城牆破損了,可她還是沒有進去,裝著「高尚」的等待他們的太子來一決雌雄。等待是一件折磨人心的事qíng,她不知道哈薩爾會不會中計,如果他不分兵過來,她要不要帶著這兩千人打入建平城?

    可事qíng終究還是按她的計劃運轉了,不多一會兒,建平城裡炸開鍋了。喊殺聲不絕,那一扇被炸得變了形的鐵質大門打開了,伴隨塵煙味道,一陣陣馬嘶聲直衝出來。

    「放!」

    她一抬手,一枚連珠炸開了。

    「嘭!嘭!嘭!」

    建平城的大門處,沖在前面的北狄騎兵紛紛落馬。騎兵再厲害,到底是ròu身,又怎麼能與先進的武器相比?火pào攻擊,戰馬本能四處亂躥,一些撲出來的漏網之魚,早有準備好的火銃招呼他們。

    霎時間,北狄人居然靠近不得。

    夏初七默默計算著時間,對陳景說:「再支撐十分鐘……不,一炷香的時間,大家就開撤,撤退時,全部按計劃分兵行動,火銃兵五個分為一組,保護其他人撤退。」

    一個pào兵抹了抹臉,「隊長,我們的pào,怎麼辦?」

    「不要了。」她回答。

    「啊」一聲,那pào兵一臉失望,「就這樣送給北狄人?」

    「不會。」夏初七笑著,「把彈藥打完,它還會是我們的。」

    她相信趙樽攻入大寧,很快就會直cha建平。

    退路是預計好的,他們占領著山坡的有利地勢,邊打邊往後退,前方是黑壓壓的一片北狄軍隊,就像螞蟻一樣衝過來,看得人身上一陣發麻。可由於有了火pào和火銃震懾,北狄騎兵都沒見過威力這樣大的東西,行動速度稍稍有些遲慢。加之馬兒本身也是有靈xing的動物,知道危險,更是有些慌張。一直持續到哈薩爾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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