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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有麼?她什麼時候流氓了?夏初七瞧著他大紅飛魚服映襯下的一段旖旎風qíng,還有明明含著笑意卻總讓人覺得冰涼的目光,有些話終究是咽了下去,只能重重一哼,cha科打諢的嘲笑。

    「大都督你是不是離開了京師,久不近女色,有些按捺不住了?要不然,就我這樣的姿色,怎生入得你的法眼?本來吧,你長得這樣好看,我應該與有榮焉才對。可姑娘我天生有一個怪癖。」

    「什麼?」東方青玄笑問。

    「一是一,二是二,黑是黑,白是白。不管是做事還是做人,都喜歡弄得明明白白,最討厭曖昧不清,尤其是男女之事上。」夏初七唇角掛著笑,說的也是玩笑話。可那小小的玩笑里,未嘗沒有幾分真實的提醒,還有她表明的態度。

    東方青玄似笑非笑,白皙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放茶盞的木架,「七小姐很有自知之明,本座向來喜歡長得水靈的美嬌娘,就你這般模樣兒的,很難入眼。可人吧,xing子都怪,大魚大ròu吃多了,偶爾見到山野小菜,也想調濟一下胃口,你不要想太多。」

    看著他優雅柔媚的表qíng,夏初七輕輕一笑,摸了摸鼻子。

    「多謝大都督提醒,這一回,小的記住了,絕對不會自以為是。」

    「那就好。」

    兩個人相視著,一個若有所思,一個似笑非笑。

    在空中打了一會兒「視線戰」,很快,夏初七從思緒中回過神兒來。斂住神色,彎腰撿起地上滾落的茶盞,也迴避著他的視線,正色地抿了抿唇。

    「不開玩笑了,大都督,這件事我必須去做。」

    聞言,東方青玄的笑容倏地僵住了,「剛才你看本座那麼久?就是在考慮怎麼給晉王送『大禮』?」

    夏初七莫名其妙的瞪他一眼,「不然呢?看你啊?」

    他不答,沉默良久,才低笑著問,「你準備如何做?」

    唇角掛著氣死人不償命的微笑,夏初七看著他,「這個你就不必管了,反正出了事兒,也與你無關,免得你擔上責任。」

    東方青玄輕笑了一聲,聲線兒美若chūn風拂臉。

    「若是晉王因此宰了我呢?」

    夏初七癟了癟嘴巴,下意識望向北方越來越沉的天空,遙想著那裡正在醞釀著的一場大戰,也遙想著趙十九在戰馬嘶鳴中英姿勃發的身影,突然挑了挑眉,玩笑說,「要是他宰了你,我給你抵命?一命還一命,合不合理?」

    神色微微一頓,東方青玄笑了。

    「很合理,生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好。」

    夏初七閉上嘴巴了,眼神兒剜了過去,低低玩笑一聲。

    「傻bī!」

    ……

    從京師來的聖旨,於五月十五傳到了北伐大營。

    自從益德太子歿後,立儲之事一拖在拖,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洪泰帝屬意趙綿澤,可洪泰帝卻一直沒有動作。然而,一場與北狄的大戰,卻改變了時局,也改寫了歷史。

    先前反對立趙綿澤為儲的阻力,主要來自於軍事將領。可在大戰之前,大多數有能耐的軍事將官都投入了戰場,朝堂上的一群文人,即便有人反對,那呼聲也阻止不了時局。更何況,太子趙柘正位東宮十幾年,人脈甚廣,素有仁厚之名,但凡太子一黨,無不支持趙綿澤。而在洪泰帝的兒子裡面,自從寧王趙析被關入了宗人府,其他皇子即便有那個心,力度也萎了不少,至少在洪泰帝活著的當下,沒有人敢真正與他面對面扛上。

    這個聖旨來得突然,確實也有點「先斬後奏」的意思。

    如此一來,洪泰帝「龍體欠安」,但政務繁雜,朝廷確實也需要有儲君以正儲位,以免黨羽之爭越演越烈,這本來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由此,趙綿澤升文華殿署理政務,凡朝中大小事qíng,都由他來決定,這是洪泰帝準備放手培養的信號,每個人也都心知肚明。

    在聖旨傳達開平大營的時候,旨意也已然傳遍了海內。

    趙綿澤為皇太孫的事,也已經板上釘釘了。

    然而,趙樽接到的除了朝廷的聖旨之外,還有陳景從薊州托軍驛傳遞過來的消息----夏初七在薊州被東方青玄給帶走了。

    主帥營帳外面,陽光大盛。

    可營帳之中,得到消息的一群人,卻冷氣森森。

    趙樽冷著臉,面色十分難看。

    一群高級將領集結在此聽了聖旨,也是面面相覷,小聲竊竊私語。可談論了一下時局,見晉王殿下沒有吭聲兒,都以為是為了立趙綿澤為儲君的事qíng,紛紛三緘其口,不敢多言。

    這裡的人,沒有不覺得趙樽憋屈的。

    可是大晏有律法,立儲必須立嫡,趙樽即便有滔天的才gān也是一個庶出的皇子,還是么子,哥哥們輪完了也輪不到他的頭上。哪怕他為大晏立下了汗馬功勞,那個huáng金寶座也很難有他的份。憋屈也好,難過也罷,那都是沒有法子改變的現實。

    靜默中,各想各的事qíng,將校們都以為猜對了趙樽的心思,卻沒有人知道他只不過是在擔心一個女人而已,根本就與他們想像的那個金鑾殿上的寶座無關。

    良久,或許為了安慰他的qíng緒,陳大牛清咳了一聲兒,率先開了口,「殿下,哈薩爾如今移師大寧城,斥候報,主力全部駐紮在灤河岸的興州五衛,隆化、平泉一帶,末將請求帶兵過灤河。」

    趙樽沒有說話,目光仍是冷冷沉沉。

    看了陳大軍一眼,晏二鬼也出列跪拜在地。

    「大將軍,屬下願率先鋒營五千人先行探路,與陳將軍相為呼應。」

    趙樽一動不動,看著面前的聖旨和奏摺,靜默一下,總算有了反應。

    「不急。」

    一道重重的聲音,讓帳里的人都驚住了。

    在沒有接到京中聖旨之前,趙樽召見了軍中將校,原本就是在布置如何北渡灤河,與哈薩爾在大寧會戰的事qíng。可聖旨一來,他如何卻莫名其妙改了主意,不得不讓人奇怪。

    劉參將與眾人對視一眼,皺了皺眉頭,說道:「大將軍,末將以為哈薩爾在開平一戰,損兵折將,正是窮寇末路,才倉惶北躥,此時進攻大寧,正是極好的戰機,機不可失啊。」

    趙樽撩了他一眼,「哈薩爾是頭老狐狸,冒然北進,不可取。」

    他的語氣完全的改變,讓一眾人摸不著頭腦。

    「大將軍,但如今聖旨已到,朝廷讓我等直取大寧……」

    輕輕「哦」了一聲,趙樽淡淡剜過他,看向了下首的眾位將領,不疾不徐地說,「陛下給本王領兵,本王就有對軍隊的絕對指揮權。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朝廷怎知戰場形勢?關鍵時候,還得自己把握。」

    這一下,連陳大牛和元祐也都不太理解了。

    什麼戰爭形勢他們也都瞧在眼裡。大晏軍隊早早晚晚要渡過河去打哈薩爾,晚打不如早打,北方一線本來就是北狄的地盤,一鼓作氣拿下哈薩爾的騎兵才是王道。先前的東西兩路作戰,原本就是分兵各個擊破的策略,正是打了哈薩爾一個措手不及,才輕鬆取得了戰局的勝利。而現在,要是等他的後援力量到了,緩過了這口氣來,在大寧站穩了腳根,再要打他就麻煩了。

    「天祿……這般是什麼說道?」

    元祐終於代表眾將士問了出來。

    趙樽語氣仍是極淡,「我軍如今雖士氣高昂,但從大同薊州打過來,軍力疲乏,需要修整,不宜長線作戰。傳令下去,即日起,讓將士們加緊cao練,籌備糧糙,修城築營,以防守為主,等良機一到,再行出擊。」

    「防守?」

    陳大牛是個直xing子的人,不解地向前拱手,「殿下,如今哈薩爾就在對面,俺們守在這裡有啥意義?反倒給了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為何不趁著現在打過去?」

    趙樽皺了下眉頭,「大牛,如今開平與永平的實際兵力只有三十萬,哈薩爾在大寧及興州五衛的駐軍也將近三十萬之眾,還有北狄後方的援軍,其中大部分是蒙族騎兵,擅長騎she。兵力對比尚且不說,我們的將士大多來自南方,在北方水土不服者有之,需要一段時間適應,目前應避其鋒芒,審時度勢,不宜qiáng攻。」

    眾將士紛紛抽氣,就像不認識他似的。

    這哪裡像「冷麵閻王」趙樽說的話?

    「殿下,我等原本是來討伐北狄的,guī縮在此像什麼話?」

    看了他一眼,趙樽蹙了蹙眉,終於說到了最關鍵的一點,「諸位,本王不怕打硬戰,只怕大戰開啟,我方後援不力,糧糙不足……三十萬大軍,去喝風嗎?」

    這句話來得很奇怪。

    洪泰帝做足了準備要打這一場戰是有目同睹的,可以說是舉全國之力要把北狄趕出大晏的版圖,又怎會發生後援不力,糧糙不足的危機?

    每個人都覺得趙樽是多慮了。

    可當他們的視線挪到那聖旨上時,有些人又都明白了。飛鳥一盡,良弓遭殃,這是千百年來朝堂風雲不變的結果。如今在朝堂上,不再是洪泰帝做主,新儲君要上位,偏偏選在了趙樽北征之時頒旨,如果他心裡忌憚趙樽,難保不會「一石二鳥」,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這三十萬人就陷入了囹圄之中。

    沒有人再多說什麼,紛紛望向坐中主帥,單膝跪地。

    「我等唯殿下馬首是瞻……」

    正在這時,帳外守衛突然大喊了一聲稟奏。

    「錦衣衛大都督東方青玄奉旨監軍,已達開平大營。」

    東方青玄來了?

    趙樽緊緊攥住陳景那份奏報,黑眸微微一眯,盯著沙盤的目光冷了冷,急快地從椅子上起身,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大步出了主帥大帳,迎向從營房門口走過來的東方青玄,冷冷看著他壓低了聲音。

    「你過來。」

    輕輕瞄了他一眼,東方青玄笑了笑,抑止了想要跟隨的錦衣衛,隨著他一起走向了營房後面的糙地。烈日照在趙樽冷硬的盔甲上,光芒爍爍,肅然冷漠,照在東方青玄大紅的飛魚服上,妖艷似火。

    對視一眼,東方青玄唇上掠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有什麼事不能當著眾人的面說的?」

    陽光下,趙樽身上的鐵甲,卻片片生寒。他看著東方青玄,一步一步走近,一雙黑眸在帶著血一般的冷意。

    「她人呢?」

    眼波微微一動,東方青玄也向前迎了兩步,邪邪地瞥著他,笑容如花般燦爛,「你說誰?楚七?哦,我想起來了,她說要給你準備一份大禮,自己扮成北狄公主烏仁瀟瀟,領了丁字旗的幾個人,去了灤河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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