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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繞過了這座山,很快就到益都了。」

    老孟是小旗長,也是這些人里最大的頭頭,他為人向來和善,一路行來,大家邊走邊聊,氣氛很是鬆緩。他們是後勤兵,身上沒有重甲,黑皮幾個人都脫了輕甲,還把上衣脫下來綁在了腰上,光著膀子大聲兒說笑。

    不得不說,比起前方浴血沙場的將士來,這後勤兵的日子真是好過了許多。夏初七想,大概這也是二鬼把她安排在這裡的原因了。

    她正想著,聽見黑皮在罵,「你在磨蹭什麼?」

    「我累了,要喝水。」

    低低說話的人是「棍嘰」,她和幾個北狄女人都被反綁了雙手。這一路走來,估計也是有些疲乏,她開始不配合了,在馬車上蹭來蹭去。

    聽著黑皮在那兒吆喝,夏初七沒有理會,就著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霧水,看了看兩邊的青山,又望向了前方綿延的道路,突地,她眉頭皺了一下,就跳下車去,往前走了幾步,低下頭來,看著泥地上的馬蹄印子,眯了眯眼睛。

    「老孟……」

    她爬上車去,坐在老孟的身邊,壓低了嗓子。

    「不對勁呀。」

    老孟回過頭來,「怎麼了?」

    夏初七眉頭仍是皺著,想了想,看向幾個比土匪高端不了多少的「戰友」,聲音低沉了下來,「大傢伙兒穿好衣服,把傢伙都看牢實了。這地上好多馬蹄印,我尋思不太正常。」

    哈哈一笑,黑皮咧著嘴看他,「小齊,瞧你這慫樣兒,第一回上戰場吧?這是往益都的官道,有馬蹄印怎麼了?再說,青州在咱大晏的治下,大將軍王就頂在前面,定安侯也在大同府,這整個一線都是咱的人,你以為那北狄韃子,還能打到青州來?」

    看到他眼神里的輕視,夏初七抿住了嘴巴。雖然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可看了看「棍嘰」,她還是忍不住擔心,遲疑一下,她還是又多了一句嘴。

    「我覺著,大家還是提高警惕些好。」

    「他奶奶的,你還沒完了是吧,真當自己是顆菜了?」說話的人姓馬,大家都習慣叫他「馬臉」。這個人脾氣不太好,說話很是犯沖,「小齊,昨晚上要不是你在裡面煽風點火,讓指揮使打了指揮僉事二十軍棍,他會把氣都撒到咱的頭上來嗎?跟著大部隊走,咱那用受這份罪?老子寧願去押糧糙火器,也不願意押這些娘們兒,能看不能吃……」

    說到這裡,「馬臉」眼睛眯了眯,看向了馬車上的幾個眉清目秀的婦人,語氣里有些yín邪之意,「兄弟們,這路難走,咱哥幾個把這好端端的娘們兒送到益都去,豈不是便宜了青州府那些人?不如咱一人分一個,就在這兒把事辦了。我看啊,這個最漂亮的,就給老孟了,至於小齊和小布嘛,毛都沒有長齊,就在邊上看著哥哥們玩……」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另外幾個人也大聲笑著起鬨。

    「馬臉說得對,咱哥幾個累死累活的,憑什麼啊?反正是北狄韃子,不gān白不gān……」

    聽著幾個男人瞎咧咧,夏初七冷冷瞄了過去。

    「你們忘了昨晚上指揮僉事都挨打了?膽兒不小。」

    「那是在營房裡,這荒郊野外的,誰能知道?」

    「哈哈,馬臉說得對!」

    「老孟,我看行,就算不gān,摸摸總成吧?」

    幾個人說得熱火朝天,可除了那個「棍嘰」,其餘幾個姑娘都聽不懂。但是看著他們邊說邊投she過來的目光,大抵也都猜到了,紛紛看著「棍嘰」露出驚恐的神色來,嘴裡「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什麼,然後那個「棍嘰」又安撫了她們幾句,看下去臉上有不安,但qíng緒卻還平靜。

    「啊……」

    突然一個北狄女人叫了起來,接著便是馬臉的嘿嘿大笑。

    「屁股不錯,腰也不錯,軍爺再試試……」

    他邪笑一聲,手又伸了出去,那姑娘手被綁著,只能歪著身子躲開,樂得幾個爺們兒又大笑起來。「棍嘰」雙目一瞪,用生澀的漢話罵了一句「王八羔子」就攔了過去,馬臉看到「棍嘰」,眼睛一亮,放棄了那個女人,就要過去捏她。夏初七心裡一緊,喊了一句「馬大哥」,阻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老孟低吼了一聲。

    「胡鬧什麼?都他娘的住手!」

    馬臉舔了舔嘴巴,gān笑了兩聲,手指來回搓著,有些不服氣的看著老孟,「老孟,這些都他娘的是北狄人,北狄人抓到我大晏的婦女,他們會客氣嗎?他們不照樣jianyín擄掠?憑啥咱們就得厚待這些賤人?去,依我說,讓北狄人gān是gān,咱gān不也是gān?」

    老孟啐了一口,「你他娘嫌命太長了,你就gān!」

    馬臉樂了,「你不告發我?」

    「得了!把你那玩意兒管好。」

    「老孟啊,你這是年紀大了,不行了吧?」說罷,馬臉往前湊了一下,做了一個極猥瑣的動作,惹得邊上幾個漢子哈哈大笑,有一個叫朱二的還往他那地兒彈了一下,笑著調侃,「老孟,你看馬臉他撐著旗杆也不好過,你就成全了他吧?」

    老孟瞪了他一眼,氣咻咻的一吼。

    「gān你娘的,老子是小旗,還是你們是?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是吧?趕緊的,把衣服穿好,心思都收回來,到了益都jiāo了差,趕上大部隊。」

    老孟到底是小旗,他這生氣罵了人,剛才被姑娘們給撩得心急火燎的幾個漢子也都歇了火,嘴裡吭哧幾句也都不敢再說了。

    夏初七向老孟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後看著仰天山的風景,心裡的忐忑並沒有落下去。她是一個直覺很準的人,多年的特種兵生涯,雖然沒有太多的戰場經歷,卻知道大意是人的天敵。而且她總感覺「棍嘰」的身份不一般。她要是沒了,北狄人會不會善罷甘休……

    「嗖----」

    一聲風般的疾聲突然從樹林裡傳了過來,馬匹紛紛中箭,「嘶」聲叫著掙扎倒地,夏初七心裡一驚,「唰」的撥出刀來,又聽見「啊」的一聲,馬臉身體中箭,倒了下去,身上的血直往外溢。

    很快,在一陣人與樹葉的摩擦聲里,二十來個黑衣蒙面的人速度極快地從樹林裡躥了出來,不是北狄人打扮,可嘴裡cao著的漢話卻很是生澀,大聲吼著奔近。

    「不許動,留下馬車和女人----」

    丁字旗的人都沒有料到樹林裡頭藏了人,馬臉當場被she死了,黑皮一個踉蹌,差點兒栽下了馬車。在這個小旗里,好幾個都是頭一回上戰場的人,生生嚇得煞白了臉,小布更是直接驚聲大叫起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一個人像是反應過來了。

    「他們不是匪,是北狄韃子。是韃子!」

    北狄人向來以兇悍聞名,傳聞不僅殺人飲血還會生吃人ròu。聽見這驚恐的喊聲,看著越來越近的二十幾個黑衣人,兩個膽小的兵士丟下腰刀,喊了一聲「娘啊,快跑」,就往反方向跑去。小布拽了一把夏初七,紅著眼睛,「小齊,跑啊!」

    「跑什麼?回來!」老孟氣得大聲嘶吼。

    可小布眼看同伴跑遠了,第一次見到死人的他,顫抖著身體也不管夏初七了,跟著那兩個人就跑遠了。北狄人顯然不想大張旗鼓的殺人,他們握緊了鋼刀,弓弩對準了馬車上剩下來的人,語氣更為猙獰恐怖。

    「還不滾的,通通殺掉。」

    冷哼了一聲,老孟抽出腰刀擋在了面前。

    「狗娘養的韃子,來啊!老子不怕你們。」

    夏初七緊著腰刀,一直未動聲色,到現在她看出來了,果然這些人是為了救人而來,所以才不敢冒犯出手,傷了他們的人。以少打多,很明顯的劣勢,與他們硬碰硬的純粹是傻蛋兒。

    目光微微一斜,她看著「棍嘰」要往車下跳,哼一聲,一個「餓虎撲食」,極快地勒住了她的脖子,順便往她肚子上狠踹了一腳。沒有想到,那「棍嘰」也是一個狠角兒,挨了她一腳,竟然還有還手的能力,手被綁住,身子迅速一個側倒,就想要滾開去。

    「老子小瞧你了!」

    夏初七沒有放開她的身體,咬牙罵了一聲,身隨刀下,往她身上倒了過去。不要臉的打法她有的是,她打架從來不講究什麼套路,整個人直接砸在了「棍嘰」的身上,重重倒地,「棍嘰」痛呼了一聲,她卻緊緊抱住她滾了一圈兒,用她的身子擋在面前,腰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小美人兒,再他娘的動一下,哥這刀子可不長眼。」

    「棍嘰----」

    好些人大聲尖呼了起來。

    夏初七得意地挑眉。果然,「棍嘰」才是他們的目標。

    特種兵是gān嘛的?就是gān這種事兒的。擒賊先擒王,與那些人打架有個屁用,只要抓住了「棍嘰」,他們再多人都得投鼠忌器。與她猜測的一樣,她拽緊了「棍嘰」,那二十幾個北狄人都生生收住了手。

    「放了她,我們饒你們不死!」

    夏初七嘴裡「嘿嘿」笑了笑,使著吃奶的勁勒緊了「棍嘰」,眼神兒輕佻的看了過去,一個一個字說得極狠,也極快。

    「少他娘的唬我,你們,全部放下武器,老子數三聲。只要還有一個人不放武器,老子就一刀捅死這女人,說到做到。」

    「包魯會……包魯會……」

    「棍嘰」被她勒在地上,有些抓狂了,一雙被捆著的手挖進了地上的泥里,也像是在發狠地命令那些北狄人「不要」。夏初七不懂什麼是「包魯會」,低低笑了一聲,刀把砸在她頭上。

    「包魯會,包你娘!包啥都沒有用。趕緊的,一,二……」

    北狄人里有一個領頭的男人,他率先丟下了刀。

    「都放下武器----」

    在兵器落地的「鏗鏗」聲里,夏初七勒著「棍嘰」被氣得一鼓一鼓的胸脯,哧哧笑著,火氣卻沒有消,更沒有就這樣完事的意思。

    「做得很好,現在你們把衣服都脫了。還有,褲子也脫了,只准留一條褲釵子。不對不對,褲釵子也不許留,誰知道有沒有暗器,全部脫光光,脫光……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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