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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晚上沒有睡好,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的頭痛得厲害。自己弄了點藥吃,她沒有急著入宮,洗漱後吃過早膳的第一件事,就是從鴿籠里抱了小馬出來,給趙樽帶去一封「事態如何?」的信。

    靜靜的等待回音,可小馬還沒有飛回來,就見梅子興奮的「噔噔噔」帶了一個人進來,人還沒有到,就咂咂呼呼的嚷嚷開了。原來不是別人,正是消失在京師許久的李邈來誠國公府找她了。

    夏初七一口水含在嘴裡,差點兒沒有嗆著。

    慌不迭地跑出房間,果然見到穿了一身女裝的李邈就坐在景宜苑的客堂里。見到她出來,李邈也是「噌地」一下起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眼圈兒已經紅了。

    「楚兒,總算找到你了……」

    夏初七抿著嘴直樂,許久不見李邈,她也是想念得緊,趕緊的讓晴嵐把人都帶下去了,她這才坐過去抓住李邈的手,激動地笑問,「表姐,你這些日子上哪兒去了?我在京師怎麼找都找不到你。你快給我說說,都發生什麼事了?」

    李邈蒼白的臉色,一如既往。她的qíng緒也有些激動,可剛剛張開嘴,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反手緊握住夏初七,急匆匆的說。

    「一言難盡。楚兒,等回頭我再仔細告訴你。我今日過來找你,是有一件極緊要的事,要拜託你。」

    察覺到她的急切,夏初七微微一愣。

    「什麼事?你出啥事兒了?」

    李邈咽了咽唾沫,把梅子泡好的水拂開,挪了挪凳子,坐得離她更近了一些,又回頭望了望門口,這才拉著她的手壓低著嗓子。

    「袁大哥出事了,你知道吧?」

    夏初七點了點頭,李邈接著說,「袁大哥接了一單生意,伏擊了定安侯從青州府過來的家人,殺死了定安侯未過門的媳婦兒。他臨死之前……把錦宮託付給了我。你知道我素來不喜與行幫為伍,我沒有應下來,只是受他所託,把他的靈柩送回了他老家德安府。這一趟從德安府回來,我才聽說錦宮出大事了。」

    原來她這些日子,送袁形靈柩回德安去了。

    「怪不得怎麼都找不到你。」夏初七瞪了她一眼,「你去德安府,也不來支會我一聲,虧得我日日為你cao心。」

    李邈苦笑,「天牢大火,我還以為你……」

    夏初七好笑地「哧哧」一聲,看著她。

    「以為我死了?你不知道我九條命啊?」

    「楚兒,我也是這兩日才打聽到你的事。」

    想了當日吟chūn園的一系列變故,夏初七也是唏噓了一下,才緊緊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好了,一會兒咱倆再算帳。你快說說,錦宮到底出了什麼事?」

    「楚兒,袁大哥領了人伏擊定安侯的家人之前,他並不知道那些人的底細。你知道的,他們行幫的人,過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與苦主沒什麼深仇大恨。我原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可一從德安府回來就聽說,定安侯幾乎端了錦宮在京師所有的據點。抓的抓,殺的殺……楚兒,袁大哥對我有恩,也幫過你,我雖說沒有接受他的臨終託付,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這些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

    李邈的話說得很清楚,夏初七明白了。

    敢qíng陳大牛家人被伏擊,未婚媳婦兒慘死了,雖然納了趙如娜進門兒,給了老皇帝一個耳光,但他那口氣也一直都沒有落下去呀?皺了皺眉,她看著李邈。

    「表姐,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李邈眉頭緊蹙,像是有些難以啟齒,「我是想,再怎麼說人也已經死了,袁大哥也為此丟了命,也算是彼此兩清了。我想麻煩你與殿下說一聲,讓定安侯給錦宮的人留一條活路。說來那些行幫的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也是活不起了才出來混行幫的……」

    這些事,夏初七自然也了解。就她認識的袁形,其實也是一個耿直仗義的漢子。可殺了人,就得抵命,那也是天道輪迴,報應不慡,怪不得誰。只這如今陳大牛心裡有氣,要為他未過門的媳婦兒報仇,自然也不肯善罷甘休,這事兒她夾在中間,並不是那麼好處理。

    心念一轉,她問,「表姐,你可曉得袁大哥這次接的單,是誰的?」

    李邈搖頭,「我問過,可袁大哥不肯說。他們gān這一行就有行規。即便是死嘍,也不能吐出主家的名字,要不然那道上規矩壞了,錦宮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袁大哥他是一個講究的人,哪裡肯告訴我?」

    「這樣啊?那可咋整?」

    「楚兒……」李邈抓住她的手,聲音低了下來,「如今錦宮在京師的行當,所剩無幾了,袁大哥手底下的人,死的死,傷的傷,毀的毀,定安侯的氣也該出了。你務必要在殿下面前求求qíng。」

    「表姐。」夏初七打斷了她,眸子有些沉,「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可如今北邊又要打大戰了,他進了宮我還沒有見著人,在這節骨眼上,這種事兒我真不好找他。」說到這裡,見李邈面色暗了下來,她心裡也是一沉,「不如這樣好了,一會兒你跟我去見我哥,就是元小公爺,讓他領我們一起去找大牛哥,我們親自找他求求qíng,你看怎麼樣?」

    李邈面露喜悅,點頭,「這樣也好。」

    正在這時,晴嵐敲了敲門兒,低低說,「郡主,門房差人進來說,有一個叫二虎子的人來找,說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二虎子?錦宮出事了?

    夏初七與李邈對視一眼,突然有些心神不寧。

    「走,一道去看看。」

    ……

    就在夏初七與李邈心急火燎地去誠國公府前殿見二虎子的時候,天亮才返回京郊大營的陳大牛,紅著一雙眼睛,就著熱水啃了幾口他老娘烙的餅,差點兒沒有噎著。

    「真硬!」

    耿三友笑嘻嘻的,「熱乎的你不吃,吃涼的怎麼不硬?」

    陳大牛沒理會他,那人又自顧自道,「今晚上你得回侯府去住吧?我說大牛,別怪兄弟沒提醒你啊,再不多睡幾回媳婦兒,等過兩日出征了,就不知道啥時候才能睡得上了。」

    「去去去!」陳大牛呵斥了他,轉頭又看過去,「耿三兒,去把陛下今兒賞的東西包一下,你自家留一半,剩下的,俺晚點帶回去。」

    耿三友嘿嘿樂著打趣兒,陳大牛不再聽他,正舉著水壺「咕嚕咕嚕」灌著水,一個傳令兵就氣喘吁吁地跑入了營房。

    「報----」

    「啥事兒啊,天塌了呀?」

    傳令兵滿頭都是冷汗,急匆匆地跑過來,手裡揚著一張紙還有一個小布包。那布包是青布的,裡面不知道裝的是什麼,像是糊了一層鮮血似的,黑沉沉一片看上去有些詭異。

    「將軍!」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急聲道:「你快看,看看……」

    「看什麼看?老子又不識字。」

    陳大牛抽過他遞上來的紙,瞪了他一眼,就拍在桌子上。

    「耿三兒,念。」

    看了看傳令兵青白的臉色,耿三友拿起那張紙來,只看了一眼,面色猛地一變。

    「大牛不好了,嫂子被錦宮的人給綁了。」

    「啥?你說啥?」陳大牛瞪視著他,側頭看了看那紙上的字,「上頭說什麼了?」

    耿三友咽了一下唾沫,脊背有些發冷,「上頭說,讓定安侯,也就是你,帶上huáng金一百兩,在日落之前趕到松子坡去贖人。只許你一個人去,要不然,他們就殺了嫂子,以,以那根手指為證。」

    「手指」兩個字入耳,陳大牛掃了一眼那個不敢抬頭的傳令兵,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打開青布包。只見裡面果然裹了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頭。而且很明顯是一根女人的尾指。指頭連根砍斷,看上去猙獰不已。

    「cao他娘的!」

    陳大牛怒叱一聲,一把抓過掛在架子上的鋼盔,往腦袋上一扣就要往外走,耿三友嚇了一跳,急忙上去抱住他的腰。

    「大牛,你gān什麼呢?」

    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陳大牛滿臉都是怒火。

    「俺媳婦兒被人綁了,你說俺gān什麼?!」

    耿三友回頭看一眼那桌上血淋淋的手指,又看看bào怒的陳大牛,死死拽住他就不撒手,「大牛你聽我說啊,你不能一個人去。我馬上出去整隊。媽的,一群亡命之徒,竟然敢玩到金衛軍的頭上。」

    「你當老子傻呀?」

    陳大牛胳膊肘兒一用力,猛地甩開他,看著那傳令兵喝道。

    「去,給俺裝一麻袋石頭,放在馬上!耿三兒,一會兒你帶兄弟們遠遠埋伏,沒有老子的命令,不許冒頭。」

    ☆、第114章真傻還是假傻?

    松子坡是應天府有名的一處險坡。

    離京師城有幾十里地,坡度極高,坡上怪石嶙峋。顧名思義,松子坡上全是野松樹,坡下有一條河,河水流向秦淮河。身處陡坡之上,聽不見河裡的流水聲,在這個季節,青糙還沒有完全長開,鳥兒在林中尖叫,在山風的呼呼聲中,很是悽厲。

    「二當家的,那姓陳的會來嗎?」

    一塊背風的石頭後面,坐了一個身高體壯的黑衣大漢,他正是錦宮的二當家傅成昊。看了一眼被綁在松樹上趙如娜,他彈了彈手中的鋼刀。

    「他會來的!這樣天仙兒一般的小妾,捨得才怪。」

    趙如娜面色蒼白,身子早就僵硬了。她的身邊坐著的綠兒,一直在低低的、壓抑的哭泣,她手上斷指的地方,被一塊青布簡單的包裹著,血已經止住了,她仍是虛弱得像一隻受傷的小山雀,肩膀聳動,不停抽搐。

    「側夫人……侯爺,他會來嗎?」

    綠兒心裡害怕,這個問題她不止問一次了,可趙如娜沒有辦法回答她。私心裡,她其實希望他不要來。來了看到她的「私qíng」,只會讓她更加難堪,她未來的日子,不會比死更好過。可另一個方面,她還是希望他來。不管怎麼說,綠兒是無辜受過,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兒,就這樣沒了一根手指,實在太殘忍。

    見她沒有回答,綠兒身子挪近了些,「側夫人,我害怕……」

    趙如娜心神不寧,安慰的看她一眼。

    「侯爺會來的,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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