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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兩兩相看,他抬手順了順她的發。
「梓月的事,爺告訴父皇了。」
夏初七了解的點頭,心知這麼大的一件事,要是不說,萬一出了什麼漏子,又得怪到她的頭上來,這爺們兒是為了她著想。心裡一喜,她雙手攬住他的脖子,看著他背著光的面孔,那高高的鼻樑下一片深邃的yīn影,覺得有點兒醉。
「趙十九,我怎麼就遇上你了?」
「不好?」他捉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好,就是太好了,我咋有點患得患失的?」
「傻丫頭。」他摟她入懷,一起躺在榻上,一隻手輕輕順著她的後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久沒有說話。夏初七聽著他極富節奏的心跳和呼吸,往他懷裡靠了靠,低低說,「不必擔心,最多再過十日,我便會為梓月滑胎,不會有危險的。」
趙樽手臂一緊,摟緊了她。
「阿七,爺定然不會讓你也吃這樣的苦頭。」
「嗯?」夏初七抬頭,不解地看他。
趙樽低下頭來,掌心摩挲著她的臉,一字一句很是低沉,卻說得極為正經嚴肅,「咱生一個兒子,一個姑娘就足夠了。婦人生孩兒,太遭罪。」
夏初七心臟的某處一窒,看著他,眼睛火辣辣的,說不出是酸還是甜,滋味兒極是複雜,「爺昨日不是還說,想要枝繁葉茂,子孫滿堂麼?我就在想呢,想要枝繁葉茂,你啊,只能找別的女人,幫你多多的生了……」
「你倒是會捻爺的不是?」他笑著,又捻她鼻頭,卻換了話題,「今日去定安侯府了?」
想到那一場把喜事辦成了白事的婚禮,夏初七的心窩子就堵。
「嗯,大牛哥可真狠。你們男人啊,真不是東西。」
「這可稀罕了。」趙樽瞥她一眼,「關爺何事?」
「哼!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那天陛下宣你去,你都與陛下說了些什麼?按實話講,大牛哥這樣苛刻的條件,陛下都肯答應,我還真是不太敢相信,我覺得這中間有你的原因吧?你為了保他,說了些什麼?」
趙樽看著她,眸色沉沉,「爺的阿七真是聰明。」
「快說,少打馬虎眼!」
她嬌聲低喝,他卻是緊了緊手臂,「爺只是實說,爾後又告訴了陛下一個故事。」
「故事?什麼故事?」
「大牛那未過門媳婦兒的事。」趙樽撫著她的臉,把在天牢里陳大牛告訴他的事,說與了夏初七,末了又淡淡道,「大牛這口氣不下去,是不會妥協的,那是大晏的損失,而陛下惜才,還有……在陛下沒有登基前,曾經也被張皇后的父親困在牢里,差一點餓死,是張皇后偷偷拿了吃食與他,才救下了他的命……」
兩個故事一重合,夏初七唏噓不已。
「那是你們男人的事,你爹要是心裡有愧,自己去賠禮道歉好了?與你那個侄女兒有什麼關係,她何其無辜?一個女人而已,承擔得會不會太多?」
趙樽黑眸深深,順著她的頭髮,也不說話了。夏初七為趙如娜抱不平,氣憤不過的把今兒的見聞告訴了他,可他還是一言不發,沉默在了黑暗裡。夏初七知道,在有些觀念上,她與趙樽不一樣,她很難用現代人的觀念去說服一個古人要把婦女的地位等同於男子,想想,不由也只能嘆氣。
「你說,大牛會不會對她好?」
他還是沉默。
她又說,「這世道,不幸福的人太多了,我與爺關係這麼好,我真的希望他們也能有一個好結果。」
他終於撫著她的臉,開了口,「大牛xing子倔,卻不是個心狠的人。陛下他自然也是認準了這一點。」
夏初七看著他,微微一愕。
當今老皇帝多會算計的人?他又怎會白賠了一個嫡孫女,不撈到好處?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趙如娜那樣的xing子,隱忍,寬容,脾氣好,沒壞心眼兒,其實是很招男人稀罕的,估計老皇帝早就算好了陳大牛會落入他孫女的溫柔鄉了?
沉默片刻,夏初七枕在趙樽的胳膊上,幽幽一嘆。
「但願他們能早一點用鮮血推翻桎梏,完成一場劃時代的革命。」
「……」趙樽身子一僵,像看怪物一樣看她。
「不懂了吧?太深奧,你智商不夠別問我。」
趙樽臉一黑,「睡吧。」
身子向他懷裡挪了挪,夏初七「嗤嗤」笑了兩聲兒,心知自己「用鮮血推翻桎梏」這樣的言詞嚇到他了。一個正常婦人,哪裡敢說這樣可怕的詞兒?可她卻是佩服自己的,直白表述,不偏不倚,趙如娜如今的生活,也就只有這一條道兒了。殘酷的命運,yīn差陽錯的結合,於她來說,還有更好的路嗎?
就在她用思想武裝頭腦,為趙如娜的命運大放闕詞時,定安侯府,喝得一塌糊塗的陳大牛正被兩個人架著,踉踉蹌蹌地步入了趙如娜的屋子。
「郡主……呃,嫂子……將軍就jiāo給你了。」那個攙扶他進來的人,是陳大牛的副將耿三友,嗓子像放大pào似的,沒有敢多看那靜靜坐著的趙如娜,他招呼了一聲兒,就領著另外一個人慌不迭的溜走了。
趙如娜放下手中的書,看了看那個歪歪斜斜扶著桌子,醉得滿臉通紅,雙眼血絲,明明「納妾之喜」卻連鬍子都懶得刮gān淨的男人,皺了一下眉頭,望向邊上的綠兒。
「綠兒,扶侯爺去淨房洗漱。」
「是。側夫人……」
綠兒眼睛一亮,乖乖地走過去扶了陳大牛。
「侯爺……你仔細腳下……」
時下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主子嫁了人家,她的陪嫁丫頭也是屬於男主人的。這事兒趙如娜懂,綠兒自然也是懂的。雖然有些羞臊,有些忐忑,可看著陳大牛硬扎板實的身子,再看看他端正硬朗的五官,綠兒心裡是喜歡的。這位侯爺比她來之前僅僅聽了名字時的想像,好看了不是一點半點,也年輕了不是一點半點。
等綠兒扶著陳大牛走了,趙如娜怔忡了片刻,再次拿起桌上的書來,挑了挑燈芯,繼續低頭看書。可不到一刻鐘,綠兒又濕漉漉的跑回來了,「側夫人……」
趙如娜抬頭,「怎麼了?」
綠兒手足無措地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侯爺說他自己可以,把奴婢給攆出來了。」
趙如娜看了一眼她紅撲撲的臉,「哦」了一聲。
「去給侯爺端一碗醒酒湯來備著。」
陳大牛行伍出身,洗澡這樣的事兒也當成打仗,自然沒有那麼多講究和規矩,就在趙如娜心不在焉地翻著書還沒有翻到下一頁的時候,他就已經光著膀子出來了。
他不拘小節慣了,光著上身,就系了一條褲子,身上濕漉漉的水珠子也沒有擦gān淨,衣裳松松搭在肩膀上,打了一個酒嗝,出來就一陣擺手。
「出去,都他娘的出去……」
大概洗了個澡,他看上去清醒了不少,走路也不像先前那麼踉蹌了,只是臉色還是醉紅著,一出口就是躁氣。
「侯爺,您,您先喝一碗醒酒湯。」
綠兒與趙如娜一樣,都是深閨女兒,何時見過一個大老爺們兒光著膀子在面前晃?一時間,她羞紅了臉,就要過來扶陳大牛坐下。可人還沒有走近,便被喝了酒沒輕沒輕的陳大牛給拂得一個踉蹌。
「滾遠點兒。」
他開口說話就爆粗,嗓子渾厚,喜怒分明,綠兒何時見過這樣的男子?被他一吼,嚇得臉色一白,「撲嗵」就跪倒。
「侯爺饒命,奴婢,奴婢只是……」
看著他火氣沒處發的樣子,趙如娜終於走了過來。
「綠兒,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先退下了……」
綠兒嚇得一溜煙兒的跑了。趙如娜看了一眼重重坐在椅子上直甩頭的陳大牛,在柜子里尋了一件大絨巾,替他披在肩膀上,低眉順目的道,「侯爺,喝了湯,早些歇了吧。」
屋子裡熏了香,熏得陳大牛腦子漲痛,抬起沉重的腦袋來,他看著面前這個蒼白著臉的婦人,差一點兒沒有認出來她是誰。
「你也滾蛋!趕緊滾……」
趙如娜原本就沒有奢望過他能對她有什麼好脾氣,見他只是叫她「滾」,覺得已經算是客氣的了。苦笑了一下,她沒有與他辯解「這是她的屋子,該滾蛋的人是他」,只是轉身翻了一套被褥抱著,便福身請辭。
「妾身去與綠兒擠一擠,侯爺早些歇吧。」
說罷她頭也不回,甚至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等等,你回來。」
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趙如娜回頭,面色微驚。陳大牛像是剛剛反應過來她是誰,慢騰騰地起身,卻沒有說話,只是端起案桌上早就預備好的酒水,又往嘴裡恨恨灌了一大碗,這才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以為他要出去,趙如娜讓開身子。
可他雙眼灼灼如火,卻停在了她的面前。
趙如娜面色一變,「侯爺……」
陳大牛沒有回答她,一把扯掉她手上的被褥往地上一丟,只手撈住她的腰就拎了起來,在她的驚呼聲里大步走向那張沒有鋪紅,只有素白的「喜榻」,把她往榻上一丟,便壓了上去。
「侯爺……」
趙如娜腦子一片空白,只掙扎了一下,就不再動彈了。屋子裡今兒燃的是白燭,燈芯在微微跳動,映得她蒼白的面容更是白如紙征兒。看著身上這個魁梧有力,目深眉濃的男子,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母妃死了好些年了,所以在她出嫁之前,沒有平常女兒家出嫁前來自娘的諄諄教誨,更沒有人教過她在新婚之夜該如何應付夫君,但是她不糊塗,知道入了定安侯府,早晚就是他的人,就得認命,之前她把綠兒推給他,也是想要安生一個晚上。可他不樂意,她也只能隨了他的意。
他一直沒有說話,濃重的呼吸里夾著著淡淡的酒氣。陌生的氣息,陌生的人,卻是她的夫君,是她這一輩子都要依附的人。她緊張的十指緊揪著被褥,眉頭蹙著,牙齒一陣輕輕敲,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和表qíng。
默默地數著心跳,她一遍又一遍念著「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突地覺身子一涼,他似是不耐煩解她的衣扣了,把她貼身的中衣撕了開去,露出裡面的小衣來,還有一片雪白白的肌膚,直晃人眼睛,她不會呼吸了,僵硬得像一塊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