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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這叔侄兩個爭女人,被人說出去還真就不是那麼回事兒。
所以,一聽他咂乎,夏初七心裡就有點兒忐忑。
「我來給他說……」
趙樽眉頭都蹙起來了,拍拍她的手安撫一下,他撩開帘子,望向了那攔在馬車下頭的傻子。
「上來說。」
「我不。」傻子嘴巴嘟得老高,「我上來你又要騙我。上次你托人給我送來的那隻大huáng狗,根本就不好玩,沒有媳婦兒好玩,你騙人,騙人!」
「……」
趙樽冷冷抿著嘴巴,看上去很是頭痛。
而城門處的幾名禁衛軍,繃著臉,不敢笑,生生憋得面部扭曲。夏初七不知個中內qíng,乍一聽這話,又是奇怪又是好笑,不由得瞥了趙樽一眼。
「大huáng狗?」
輕嗤了一聲兒,她無法想像趙十九會有那麼無聊。
但這個地方顯然不是敘話的好地方,她尋思了一下,從趙樽的肩膀邊上探出半個頭去,朝傻子招了招手。
「過來。」
聽見她壓得低低的聲音,傻子呆呆的仰著腦袋,看了看畫得「唇紅齒白」的姑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長相怪異」的女人,就是他的糙兒。眼睛一亮,嘴裡應著「哎」了一聲,他巴巴地湊了過來。
「糙兒,糙兒,你總算找到你……」
「閉嘴!」夏初七瞪他一眼,「再吼一句,我就不要你了。」
誰的話對傻子最管用?就數夏初七了。
嘿嘿傻笑了一下,他重重點了下頭。
「哦,我不吼不吼。」
「上來說。」沖他使了個眼神兒,夏初七便放下了帘子。
傻子高興壞了,提著衣裳下就由鄭二寶攙扶著上了馬車。馬車沒有停留在原地,又往前趕了一段,直到離那城門遠些了,沒有什麼人了,才靠在了邊上。
「糙兒,你這些日子都哪裡去了?」
一上馬車來,傻子就大著嗓門兒喊。
夏初七雙手擱在膝上,瞄他一眼。
「好好給我坐下說。」
「哦哦哦,好,我坐,我坐。」傻子高興的答應著,可他在車上四處瞧了瞧位置,那腦袋耷拉著,就走過來站在她與趙樽中間,看了一眼,嘟囔著說,「十九叔,我要與我媳婦兒坐在一起。」
趙樽瞄他一眼,頭有些大,下巴支向對面。
「你坐那。」
「我不。」傻子也是一個犟種投生的,尤其多次被趙樽給各種形勢的忽悠之後,他已經曉得了這個十九叔是他最大的勁敵,於是乎,他哼了哼,二話不說,直接往他與夏初七中間一擠,便硬生生坐了下去。
「我就坐在這裡。」
趙樽面色一黑,可他是個傻子,不能爆打他一頓吧?看著他生氣又無奈的樣子,夏初七有些忍俊不禁。
「行了,你讓讓他。」
「對!我家糙兒說了,你得讓讓我。」傻子也抬著下巴看他,就是你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孩兒,總算找到了家長似的,緊緊靠著夏初七就不讓。
趙綿洹是個傻子,趙樽是他叔,他能與一個傻子計較麼?一雙幽冷的眸子淺變著顏色,冷了又冷,涼了又涼,可終究,他還是瞪了傻子一眼,黑著臉讓開了。
夏初七想笑又不敢笑,死死咬著下唇,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gān咳了一聲兒,厲色問傻子。
「你今兒怎麼回事兒你?」
傻子委屈地扁著嘴巴,也不理那頭生氣的趙樽,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拿一雙眼睛盯著她就不轉開,嘴裡反反覆覆就只剩那一句。
「糙兒,你哪裡去了?我找你好久,一直在找,一直在找。」
夏初七見他發傻,故意瞪他,「找我做什麼?我不想見你。」
吃驚地「啊」一聲,傻子慢吞吞地又「哦」了一下,鯁著脖子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可你是我媳婦兒啊,我怎麼可以不找你?」
夏初七歪了歪嘴角,拖了下他的胳膊,又笑眯眯地歪著頭看他,「傻子,我問你,你往後還想不想見我了?」
傻子誠實地點頭,「想。」
「那就好。」夏初七翹起唇角,笑了一下,「可是你曉得的,我最討厭壞人。如今你做了壞人,我就不想再與你見面了。」
傻子愣愣地看著她,腦袋搖得像拔làng鼓,「糙兒,我不是壞人,我是好人,好人啊。」
想了想,他大概怕她不相信,又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來,一層一層拆開,將裡面兩個門釘ròu餅,興奮地捧到她的面前,「糙兒,你看,這是我給你帶來的,好吃的,很好吃的,我如今有很多好吃的,每天都可以吃ròu的,糙兒啊,我日日都給你留好吃的,可我一直找不見你,我好想你的,天天都在想……」
大概是真想了,像個尋到了娘的孩子,傻子嘴巴往下扁著,聲音一陣哽咽,眼圈兒便紅了。
看著他要哭不哭的樣子,夏初七母xing泛濫,安慰了兩句,沖他眨巴眨巴眼睛,就從他的掌心中拎起一個門釘ròu餅來,咬了一口,「可好吃?」
傻子巴巴的問著。
「唔……」夏初七搖了搖頭,見他滿臉都是失望,才舔舔了嘴唇,嚼巴著重重點頭,「還不錯。」
傻子高興了,「你喜歡就好,你跟我去吧,我那裡還有很多很多吃的,你想吃什麼都可以的。」說完,見趙樽滿臉黑沉,冷颼颼地看過來,大概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又耷拉了一下頭,「好吧,糙兒,我和十九叔說好的,媳婦兒一人一半,那你在我那裡吃幾日,又回十九叔那裡好了。」
他說得很委屈,很認真,卻差點兒沒把夏初七噎死。雙眼圓瞞著,她一口餅子卡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去,眼風「嗖嗖」望向趙樽。
「趙十九!」
趙樽順著她的後背,趁機把她攬在了懷裡,隔開了那傻子,低低說,「傻子的話,你也信?」
一聽這話,傻子氣了。
「傻子的話,為什麼不能信?」
夏初七吭哧吭哧著,總算把那餅子給咽了下去,見傻子歪著腦袋可憐巴巴的看她,又想要擠到中間來,可趙十九明顯不再吃剛才那種虧了,直接把她給抱在了懷裡,一根針都cha不進來,不要說傻子那麼大的人。
這qíng形……
小孩子爭玩具似的。
認真說來,真是好笑。
gān咳了兩下,夏初七在趙樽大腿上暗暗掐了一把,見他黑著臉稍稍鬆開了胳膊,這才端正的坐著,正色地看著傻子。
「傻子,你還想跟我好嗎?」
趙樽臉又是一黑,「好好說話,什麼叫跟你好?」
夏初七暗笑,瞪他一眼,「就是處好關係的意思,不懂?」
見十九叔「挨了罵」,傻子很是高興,殷勤的湊過來,嘿嘿傻笑,「我懂,糙兒,我懂,我要跟你好,我不跟十九叔好,不是,你不跟十九叔,你跟好……」
「臭小子!」雲淡風輕高華無雙的晉王殿下,幾次三番被「挑拔」關係,威脅利誘又上來了,「你再說一遍,我保管你從今往後,一眼也見不到她。」
傻子憋屈的「哦」了一聲。
「那好吧,還是一人一半好了。」
「……」
夏初七抬頭望了下車椽,忍無可忍地又重重咳嗽了好幾下,才使勁兒拍了下傻子的胳膊,把話題給引向了正事兒。
「傻子,你若想跟我好呢,就得對我說實話。要不然,你十九叔可不是騙你的,這往後啊,我還真就不見你了。」
「哦……」傻子很委屈。
「告訴我,今兒是誰告訴你,我在車上的,誰讓你守在城門口,大聲喊要媳婦兒的?」
傻子看了一眼黑著臉的趙樽,苦著臉把掌心裡剩下的那一塊門釘ròu餅捧給了夏初七,「糙兒,這個好吃,再次一個吧。」
「嘿!」夏初七歪著腦袋,一撩眉,「你個傻子,還學會岔話了是吧?我在問你話呢?是誰告訴你我在你十九叔車上的?」
傻子撓撓頭,嘴巴嘟囔來嘟囔去,像是不好說,可眼看夏初七還瞪著他,不會輕易罷休的樣子,又委屈地撇了撇嘴巴,低下頭耷拉著一顆大腦袋,傷心地說,「有人對我說,你與我十九叔好了,你要嫁給他做王妃了,不會再要我了,糙兒,可我想要你,很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著覺,還尿尿了。」
「……」
世上的qíng話千千萬。
夏初七就沒有聽過「想你想得尿尿了」這樣的詞兒。
一時無語,她被噎住了。
可趙十九原就黑沉沉的臉,很是難看了幾分。
「你皇嬸問你話,說重點。」
這占有yù極qiáng的「皇嬸」兩個字,讓夏初七又是想笑又是覺得甜,看了他一眼,偷偷伸過去拉了他的手,握了握,這才認真對傻子點頭。
「傻子,那個人說得沒錯,我要嫁給你十九叔了,往後啊,我就是你的小嬸子,你叫我一聲小嬸子,可好?你若是叫,我會很開心的。」
傻子腦子不是很好使,可大概也知道這「嬸子」一叫,就得失去她了,他沒有抬頭,一雙手把那塊門釘ròu餅來回地搓揉著,揉得粉餅末直掉,才撅著嘴巴,不高興地瞄她一眼。
「我不叫。」
「不叫也成,那你告訴我,是誰對你說的這事?」
傻子小心翼翼的看她,「是個姐姐,長得好看的姐姐。她說我等在這裡,就可以看見媳婦兒了……可看見了又有何用,十九叔哄我,你也哄我……」
一個長得好看的姐姐?
在東宮裡,長得好看的女人多如牛毛,會是哪一個?
夏初七正尋思呢,傻子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突然又道,「糙兒,我要與你在一處,你嫁給十九叔,我與你一起嫁給十九叔,反正我是不會與你分開的。」
他嫁給十九叔?
看著趙樽越發黑沉的臉,夏初七嘴角一彎,笑不可止地側過身去,扶住傻子的胳膊,一臉爬滿了笑。
「傻子,你現在身份不同了,不再是以前,我沒法子帶走你了。你看啊,你在這東宮裡,有人陪你玩,有人聽你使喚,你想要多少個媳婦兒,就可以有多少個媳婦兒,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再也沒有人敢隨便欺負你,這樣子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