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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晴嵐一進門兒,便瞧見屋裡被她拆得幾零八落的東西,一陣頭痛。

    「咦,你問得好生奇怪。」夏初七忙肆得很,摸了生紗摸綢緞,面上笑得好不快樂,見晴嵐進來,叉了腰杆子瞪她一眼,「這些東西,不都是給我結婚用的嗎?我要不先拆開來看看,萬一誰給我調了包,我豈不是吃大虧了?」

    梅子緊跟在晴嵐的後面,微微張了張嘴,瞪了下眼睛,「哧哧」笑著,什麼都沒有說。沒辦法,她早就了解了夏初七貪財的德xing,只是晴嵐初來乍到,被嚇得一愣一愣的,至於後頭的幾個丫頭婆子們,那表qíng就更是誇張了不少。

    不過在她們看來,都認為是這個景宜郡主早些年流落在外,吃多了苦頭,也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所以才會看什麼就稀罕什麼。

    禮物清點得累了,夏初七卻很是舒心。

    回到了景宜苑,她躺在軟榻上,啃著大蘋果,蹺著二郎腿,開始得意地盤算這一回她能夠入帳多少,要不然把那些用不著的東西,都拿去換成銀子?

    就在她想得兩眼冒光的時候,卻見窗口「撲騰撲騰」飛進來一隻黑不溜秋的鴿子,那鴿子身上的墨汁好像是新塗上去的,看上去就像一塊兒小焦炭坐在了窗口上。

    她咬蘋果的動作一頓。

    「咦,小馬……」

    遲疑了一下,她驚喜地喊了一聲,便伸出了手臂。那小馬被她養過一陣兒,自然是識得她的,飛了過來就落在她的手臂上,嘴裡「咕咕」了兩聲兒,便啄她的手。

    夏初七嫌棄它身上的墨汁兒,正準備把它丟開,就見到了它左腳上綁了一個信筒。

    「哇哦,飛鴿傳書?」

    她小聲兒念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覺得新奇得緊。

    咬著蘋果,她飛快地取下了小馬腳下的信筒來,將裡頭的紙條展開,只能上面有一行蒼勁有力的小字兒。

    「嫁奩之物,大婚要用,不可偷拿。」

    「噗哧」了一聲兒,她吸了吸鼻子,非常無奈地笑著吐出了蘋果,覺得這趙十九還真是了解她,他怎麼就會知道她在打那些嫁奩的主意?想了想,她狡黠的眸子微微一閃,手指頭使勁兒戳了一下小馬的尖嘴,問它。

    「喂,小馬,我若是也給你綁一封信,你能飛去給趙十九嗎?」

    「咕咕……」

    小馬自然不會回答她。

    一個人托著腮幫想了想,她眼睛「嗖嗖」發著光,又得瑟的叫梅子給她磨了墨,趴在桌子上,用她獨具風格的「現代古體字」,寫下了一行。

    「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襪子和你身上的味道……咳,以上全是玩笑,我只想念你的銀子,今晚可否帶人帶銀,於景宜苑一會?」

    寫完捲入信筒,她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著,順了順小馬的羽毛,沖它使勁兒擠了一下眼睛。

    「去吧,你先試航一下啊,記得回來陪我。」

    捧了小馬在窗邊兒,一揮手,那鴿子便「撲騰撲騰」的飛走了。

    看著它身姿漂亮地掠過誠國公府朱梁畫棟的建築,飛向了晉王府的方向,她不由感嘆地叉著腰笑了。要是東方大都督知道它錦衣衛的鴿子已經投誠,成了她與趙十九之間的「傳qíng信鴿」,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在家裡哭鼻子呀?

    不到半個時辰,小馬回來了。

    它腳上的信筒沒有了,可也沒有給她帶回來隻言片語。

    先人板板的,趙十九你狠。

    她都已經表達了自己「深深的想念」了,他怎麼可以無動於衷呢?

    鬱悶地吃過了晚膳,她領了晴嵐和梅子在園子裡散步消食,百無聊賴地走來走去,突然腦子靈光一閃。趙十九萬一要真的來了呢?她得給他準備點兒什麼東西吧?

    她突然的停下,差點沒把跟在她後頭的梅子鼻子撞歪。

    「郡主,我的鼻子……」梅子委屈的摸著鼻子哀怨。

    「走,跟我去廚房。」

    「做什麼?」

    輕「噓」了一下,夏初七給了她一個「保密」的手勢。

    「玫瑰糕!」

    景宜苑裡有一個小廚房,主要是為了平素丫頭婆子們為郡主打尖兒開小灶用的。主僕三個人摸進去的時候,裡頭只有一個婆子守著。

    夏初七心裡樂著,挽了袖子便上手。

    她做過一次玫瑰糕了,有了基礎,這回更是輕車熟路,尤其在那廚房劉婆子的指導下,做得更是jīng巧了幾分,等玫瑰糕出鍋的時候,看著躺在那裡的七塊小糕點,她不由有些得意。

    趙十九啊趙十九!

    像姐這種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斗得了小三翻得了圍牆還打得過流氓的女人,你上哪兒找去啊?

    你要是今兒來了呢,姐就給你吃玫瑰糕。

    要是今兒晚上不來呢,姐下回就給你吃粑粑雷。

    哼著小曲兒,她將玫瑰糕拎回了屋子,趴在窗邊兒等著。

    可非常不幸的是,左那個等,右那個等,夜深人靜了,不要說趙十九,就連半點鬼影子都沒有……她心裡那個氣啊。那貨還說什麼過兩天便偷偷來瞧她,結果呢?瞧個毛線啊,人都失蹤了。

    不慡地拂開那玫瑰糕,她氣咻咻地躺到了chuáng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沒有上閂的門,「吱呀」一聲兒推開了。

    她心裡「怦怦」跳動不止,不過短短几日未見,卻覺得那思念就像生了根,臉紅,心跳,口gān,舌燥,身子更是一陣陣發熱,就像沒有見過男人似的,傻不拉嘰地盯著門口就不轉眼。

    「你捨得來了?」

    她問了一聲,那人卻沒有回答她。但腳步卻沒有停下,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朝chuáng邊走了過來,那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半點兒聲音。夏初七又喊了一聲,不見那人回應,心裡一緊,手便摸向了枕頭下的匕首……

    「誰?再不出聲,我喊人了。」

    那人仍是不出聲兒,就在chuáng邊幾步時,突然一個躍身撲了過來,就像黑暗中也可視物一般,他急快的扣緊了她的手腕,那匕首便被他奪了過去,「哐當」一聲丟在了地上,不等她掙扎,便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張帶著夜露的冰涼麵孔,壓了下來貼在她的臉上,一陣濃重的呼吸間,是他磁xing的低笑。

    「小奴兒,想爺了?」

    夏初七胸口氣得一陣發急。

    「趙十九,我得罪你祖宗,可嚇死我了……」

    ☆、第106章要找媳婦兒

    夏初七這貨說話,向來彪悍。

    一句「祖宗」吼出去,半晌兒沒有聽見趙樽說話,她自己卻是愣了一下。她原是習慣了開玩笑,在後世這樣罵一句,沒有人會說什麼,可想想趙十九這傢伙是一個迂腐的古人,「祖宗」是拿來供奉的,可不是拿來罵的,不由也有點心虛。

    仰著頭,她嘻嘻一笑,正準備向他道個歉,卻見他支起身子,冷哼一聲。

    「有rǔ斯文。」

    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夏初七鬆了一口氣,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壓著聲線兒就笑問,「罵人是吧?晉王殿下您貪慕女色,夜闖深閨,qiáng壓人妻,道德敗壞,與我相比,究竟哪一個比較有rǔ斯文啦?」

    趙樽不回答,手臂一緊,死死地勒住她的腰便低下頭,在她受不住痒痒的吃笑聲里,尋到她軟軟的唇,狠勁兒地啃。夏初七先是咯咯直笑,可在他力道極猛的親吻里,鼻端充斥著他身上輕幽的香味兒,這些天來的想念一剎那悉數冒入腦海,不過只小小掙扎一下,也反手抱緊了他。

    黑暗模糊了人的視覺。

    可黑暗卻讓人的觸覺與心緒更為敏銳。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默默地吻著,沒有什麼花哨的動作,也沒有什麼傳說中天雷勾地火的猛烈,就那麼擁抱,親吻,口沫與渡,耳鬢廝磨。好一會兒,他才側躺過來,納了她在懷裡,就著那喘不勻的呼吸,輕聲問她。

    「阿七還沒回答爺的話。」

    腦子都被親懵了,夏初七還記得什麼?

    「哪一句?」

    他低下頭,親一下她的額。

    「這幾日,可有想爺?」

    想麼?不想他才怪了。

    但女人麼,最是喜歡口是心非。

    懶洋洋地窩在他懷裡,她慵懶地靠著他,手指頭一下下有節奏的在他喉結上畫著圈兒的玩耍,只覺得指下那一處硬硬的,順著她手指的滑來滑去,很是好玩。輕笑一聲,她索xing用指甲去輕輕地刮它,颳得興起了,還極為討厭地接了一句。

    「您要帶了銀子,我便想你。您若沒帶銀子,我才懶得想你。」

    趙樽手臂一緊,使勁勒她一下。

    「不知羞的……」

    在她吃痛的「嘶」聲里,他掌心撫上她的臉,溫度燙得驚人。

    「分明是有人耐不住深閨寂寞,約了本王來共敘舊qíng,同享敦倫的?難不成是爺記錯了?」

    「敦倫」這個詞兒夏初七以前不懂,其實也是新近才學會的。這不是要大婚了麼?那從來沒有生過孩兒的誠國公夫人,便親自言傳身教了她許多「敦倫」之事,她這才曉得,「敦倫」這個聽上去刻板、神聖、嚴肅的詞,竟然是指夫妻房丶事。

    先前她就有些想笑,如今又聽趙樽說來,想到國公夫人那張臉,不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使勁兒在他胸口處霍霍著,「嘰嘰嘰」像一隻偷到了油的小老鼠。

    「好好好,我孤單,你寂寞,我兩個都難熬,行了吧?那爺,反正大婚的日子近了,今夜正逢月朗星稀,天氣甚好。雖說沒有紅鸞照,沒有花燭燒,也沒有合丶歡帳,但我將就一下也是可以的……」

    她捻調掐詞的學了時下女子的忸怩勁兒把這段台詞念完,自個兒已經笑得趴在他懷裡了,可他卻沒有笑,只在黑暗裡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根本就沒有當她是玩笑似的,忽地一個翻身便壓過來,腦袋蹭在她的頸窩兒里,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

    「好,爺也將就一下。」

    將就他個大頭鬼啊!

    這貨不是一直很能繃得麼?

    拍了一下他厚寬緊實的背,夏初七「去」了一聲。

    「行了別鬧了,一會兒鬧得有些人難受了,我可是不管的。好吧,我看你今兒晚上翻牆越戶的也辛苦了,特地給你做了好吃的,就放在桌上呢。自己起來去掌了燈,嘗嘗味道,可有jīng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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