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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一旦他離去,兩個人見面又不知什麼時候了。

    可是吧,人就是那麼奇怪。儘管她心裡很多話想問,可扯來扯去,無關緊要的事兒說了一堆,還是沒有一句問到重點。也不好直接問她,東方阿木爾要入晉王府做側妃,他到底是怎麼解決的,到底解決了沒有。

    「阿七……」趙樽仿佛察覺了她的qíng緒,親昵地捋了捋她的頭髮,低聲說,「欽天監已經擇好日子,過兩日,就要到府上來納采了。」

    又是一聲「啊」,夏初七微張著嘴,不會說話了。

    納采問名是傳統的「六禮」第一個步驟,皇子大婚自然會比尋常百姓更加盛大隆重。也就是說,從納采問名開始,她的大婚之禮已經正式進入了倒計時。

    「怎不說話,喜歡壞了吧?」

    男人低低的戲謔聲,讓夏初七臊紅了臉。

    「呸,不要臉。我都沒想好要不要嫁給你……」

    趙樽似笑非笑的拍拍她的臉,「頑皮!」

    「……」無語的沖他翻了一個大白眼兒,夏初七有點兒無奈,有些羞臊。實際上,認真說起來,她上輩子的年紀,比趙十九現在還要大。可如今大概因了這身子的年紀小,他又總是在她的面前裝大叔,她也自然而然就忘記了心理年齡。可是,每每被他這麼像逗小孩兒一般的逗弄,她的心理還是有一種「名不副實」的尷尬。

    裝嫩騙小鮮ròu……

    夏初七啊夏初七,你也太可恥了!

    「阿七在想什麼?」

    她心裡正在翻江倒海,卻見趙樽俊氣的眉峰卻微微蹙了起來,半眯了一雙黑眸。但她怎麼敢把「小鮮ròu」這樣的詞兒告訴他?

    大黑眼珠子一轉,揉了揉鼻子,裝著「靦腆」的問。

    「爺,婚期定在哪一日?」

    大概是見她不是真的「不想嫁」,趙樽唇角鬆緩開來。

    「四月初七……」

    四月初七離現在只剩下一個多月而已了。加上大婚之前的各種準備,那不是馬不停蹄地就奔過去了呀?一時間,腦子裡仿佛出現了那大紅的鳳冠霞帔,一片紅色的海洋湧上來,讓她突然覺得頭皮尖尖有點兒麻。

    「我說,會不會太快了?」

    冷冷一哼,趙樽瞥了她一眼。

    「那爺讓欽天監再改改日子?」

    「好呀好呀……」夏初七覺得自己肯定有婚前恐慌症,尤其是還不確定婚禮是不是「團購」的qíng況下,這恐懼症尤其嚴重。

    「換到三月初七,如何?」

    夏初七撇了撇嘴巴,gān笑兩聲兒,「呵呵呵,這個……這個……還是不要換了吧,四月初七挺好的。欽天監算的,一定是極好的日子了。」

    看到他的小表妹輕而易舉就被趙樽「吃入腹中」,元祐傻眼兒之餘,不由搖著頭,感嘆,「女人啊,一旦失了心,腦子都沒了……」

    趙樽瞥了過去,目光冷冷落在他胯下,輕飄飄冒出一句。

    「是嗎?」

    雙手一捂,元小公爺特別不雅觀地捂住要害,成了「捂襠派」。

    「當然,當然不是……開個玩笑嘛。」

    趙樽剜他一眼,還沒有說話,外頭鄭二寶就匆匆進來,鞠著身子頭也沒敢抬,額頭上還有細細的一層汗。

    「爺,大事不好了,金衛軍,發生兵變……」

    不等趙樽做出反應,元祐卻是面色一變,顧不得身上傷痛,「噌」地一下坐了起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鄭二寶諾諾的擦了一把汗,看著趙樽面無表qíng的臉,又重複了一遍,然而,才小聲兒地將剛剛得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今日是夏廷德接管金衛軍的第三天。

    不曾想,這位魏國公在觀摩兵士cao練時大發神威。接著就說了一句不利於神武大將軍趙樽的話,說趙樽為人「剛愎自用,帶兵生硬固執」。這一下,引起了金衛將士的反抗qíng緒。當時場面很是混亂,將士們群qíng激憤,有人趁機衝上了點將台,把夏廷德給跪綁在了營中的旗杆上,要求朝廷給一個說法。

    皇上得到這個消息,大驚之餘,bào怒不止。

    第一時間,他就派了兵部尚書謝長晉請往營中調停。

    可是,任憑謝長晉口舌廢盡,那些自覺最高統帥被侮rǔ了的金衛軍將士們,一概不予理睬。他們還直接扣押了兵部尚書,要肋老皇帝下旨懲處「出言不遜」的魏國公夏廷德。並且給趙樽恢復統兵之權。甚至還有將士揚言說「只知神武大將軍王,不知皇帝是誰」,「如果不恢復晉王兵權,就反了他娘的」等等叛逆言論……

    如此一來,事qíng就大發了……

    ☆、第104章失控!

    「天祿……」

    聽完了鄭二寶的話,元小公爺那張向來沒個正經的俊臉,顏色全變了。要不是他身上不方便,指定能翻身跳起來。

    夏初七與其他人一樣,視線也落在趙樽的臉上。

    在這個時候,大粗都希望看到他做出反應。

    可偏偏趙樽紋絲不動,光影下的面色,與平素沒有半點兒差別,看不出異樣了,若愣說多了一些什麼,那就是那沉穩里,多添了一些難以言說的滄涼之感。

    心裡一窒,夏初七掌心落在他手背上。

    「爺!」

    他瞥目過來,淡淡一言,「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項莊是誰?沛公又是誰?夏初七心裡仿佛漏了風兒,仿佛還能嗅到風雨與鮮血的味道……她拽住趙樽的手,緊了緊,有些遲疑。

    「爺,你不去看看?」

    趙樽目光落在窗櫞上,聲音極輕,「如何看?」

    「難道你就聽之任之,這不是為你坐實了罪名嗎?」

    「是啊,天祿……」心急如焚的元小公爺也接過話來,「這擺明了就是衝著你來的。夏廷德那老狗,明知道你在軍中聲望高,這才故意激怒兄弟們的。娘的,趁著小爺我不在就搗亂!也不知道大牛gān什麼吃的,混帳東西搞什麼去了,他怎麼就不攔住呢?」

    趙樽冷冷抿了抿唇,又拍了拍夏初七的手,慢慢走到窗邊兒。往外看了看,沉默了良久才回過頭來,目光灼灼間,一張平靜無波的俊臉上,帶出一抹讓人難以琢磨的複雜,一字一句很輕,很緩,卻字字有力。

    「如此,只好以不變應萬變。」

    看著他雲淡風輕的面色,夏初七都快為他愁死了。

    她自個兒都是軍人出身,自然知道兵變的影響力和破壞力。像這樣大的武裝bào動,不論在哪一個朝代,都是一件關於國家命運和社稷存亡的大事,沒有一個皇帝會容許手下將士兵變,這件事qíng下來,估計對整個大晏的軍隊,都會是一個深水炸彈,不知道會炸死多少人了。

    要知道,老皇帝雖然收回了趙樽的統兵之權,可趙樽在金衛軍中的威信,卻不是可以輕易撼動的。那麼,夏廷德的挑釁興許只是一個試探?想想,他單單只罵了趙樽幾句,就引起兵事譁變,如果某一天趙樽登山一呼,那結果會怎麼樣?

    得了這樣的消息,老皇帝只怕會睡臥不安了。

    自古帝王無qíng,依了他的xing子,能輕易放了趙樽嗎?

    她估計,等兵變平息下來,老皇帝一定會依這個事為藉口,大量在金衛軍中調換將領,安cha自己的親信接手了。只怕這件事兒,遠遠沒有完。

    衝動啊!

    都是衝動惹的禍。

    金衛軍將士對趙樽的感qíng,被人玩了一記絕妙的殺著。

    心中沉沉浮浮,她的目光像釘子,擔憂地看向趙樽。

    「爺,你要是不阻止,這帽子可就扣定了?如果現在阻止了,至少還能夠洗去自己的嫌棄……」

    趙樽目光眯了一下,又走了回來,坐在她的身邊。

    「做多錯多,不做則不錯。」

    夏初七行事是一個積極的人,凡事喜歡主動出擊。所以有些不能理解他這樣「被動消極」的處理辦法。撇了撇嘴巴,她看著趙樽挺直的鼻,緊抿的唇,深不見底的眸,不由得心裡犯堵。可她也知道,趙十九這個人向來運籌帷幄,既然他這麼說了,自然會有他的計較。

    於是……

    緊繃的身子放鬆了,她狡黠一笑。

    「好吧,任由敵寇猖狂,我自巋然不動。」

    她原是為了開玩笑,不料,趙樽卻低頭來,凝視她,一本正經的應了一句,「阿七說得對,誰先憋不住,誰就輸了。」

    兩個人從元祐房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後了。

    趙樽要回府了。

    看著他,夏初七站在原地,眼神兒有些閃爍。

    換了正常qíng況下,又要分開了,兩個人應該趁著沒人膩歪一下才對。可她這會子心下一直忐忑。總覺得「兵變」事件,就是人家專門為趙樽挖的一個大坑,就算他不主動往下跳,也一定會有人推著他往下跳的,與其如此,又何不……?

    眉梢一揚,她碰了碰趙樽的手肘。

    「趙十九。」

    見她小臉兒嚴肅,趙樽抿下唇,「阿七有何話要jiāo代?」

    躊躇,遲疑,考慮,熱血升騰起來,又慢慢冷卻……心qíng複雜地又考慮了一遍,夏初七才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看著他說。

    「晉水江畔趁東風!如今這次兵變,說不定就是你的兵風,你何不……gān脆點兒……快刀斬亂麻……」

    她意有所指地說著,右手抬起,做了一個手起刀落的動作。

    趙樽一愣,隨後順了順她的頭髮,失笑不已。

    「小丫頭,志氣不小。」

    「不是我有什麼志氣,我只是替你不值……」

    她是在勸他「反」,趙樽又怎會聽不出來?他沒有回答,目光與她對視片刻,冷傲的眸色微微暗了一下,帶了一點兒疲憊,隨即岔開話,吩咐她,「在府里不要亂跑。這些事,你不必cao心。」

    「啊」一聲,夏初七表qíng相當便秘。

    「你這個人。真是迂腐得緊,等著瞧吧,人家不會讓你好過的!」

    趙樽神色不變,只揉了揉她的臉兒。「嗯,爺走了。過兩日再來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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