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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微微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東方青玄眸子暗了暗,「七小姐,本座說過,你的價值,非你自己能衡量的……」
價值?
他又一次說到她的價值。
她身上到底有什麼價值?看著面前神色莫辨的東方青玄,夏初七稍稍有一絲迷惑,隨即又笑開了,「大都督,我這剛剛醒過來,腦子還不太活絡,也不想答應你任何條件。等我吃好喝好耍好休息好,再決定要不要與你合作,可好?你是知道的,一個人的價值取決於她的態度,你既然這麼需要我,我不在你面前拿一下喬,豈不是顯得我廉價了嗎?」
「七小姐言之有理,本座很喜歡。」
東方青玄微微一笑,視線落在她單薄的身上,「本座給你時間考慮。」說罷,頓了一頓,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腰牌來jiāo給她,一雙妖冶的眸子微微眯起,「這個是給你的。」
看著那個黑不溜啾的腰牌,夏初七接過來在手心裡掂了掂,覺得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一邊兒翻過來看那腰牌上的字兒,她一邊兒橫過去,看向東方青玄含意深刻的眸子。
「這是什麼東西?」
「拿著這個腰牌,你就是錦衣衛的秘諜。」
夏初七倒抽了一口氣,翻開了腰牌的正面,「秘諜?」
☆、第098米救命之恩!
按《說文解字》的釋義。諜,軍中反間也。
換到大晏朝的錦衣衛身上,這秘諜的身份其實也就相當於後世的軍方特工。錦衣衛是皇帝的耳目,那作為「耳目」,在這個科技並不發達的時下,錦衣衛又靠什麼來掌握軍政方面的大量qíng報再呈與老皇帝呢?
沒錯,就靠秘諜了。
秘諜歸為錦衣衛,卻並不著錦衣衛的統一服飾,他們也會有不同的身份存在於現實生活,除了他們的上司,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夏初七顛來倒去的翻看著那令牌,一直沒有抬頭。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大都督你居然敢把這樣的東西輕易給我,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東方青玄唇角微微一掀,面上保持著良好的教養,語氣卻損死人不償命,「七小姐是狗嗎?」
夏初七「嗖」的一下抬頭,品味兒了一下剛才那兩句對白,不由翻了個大白眼兒,又漫不經心的將令牌塞入懷裡,無所謂地端坐著,一雙手撐在chuáng沿上,笑不達眼底的看著他。
「拿了這塊令牌,我就可以自由行動?」
輕輕一笑,東方青玄說,「七小姐以為呢?你沒有恢復魏國公府七小姐的身份之前,自然不能。令牌是給你以後使用的,不是現在。呵,本座又怎會做那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是啊!
東方青玄要有那麼傻,又怎麼坐得穩錦衣衛指揮使和左軍都督的位置?
夏初七很想答應他。
其實先前東方青玄的話說得不錯,她如今要調查魏國公的案子,要想為他平反,路都截斷了。可以說,他拋給她的是一個金光閃閃的誘餌,如果她真是夏楚本人,那是不可能不上鉤的。
可惜她雖有一些夏楚的記憶,有一些夏楚的感受,骨子裡卻仍然只是夏初七。
所以,她非常清楚,一旦她恢復了夏楚的身份,在這個看重綱倫的時代,她一輩子都將與趙樽徹底錯過了……
手指來回在chuáng沿上扣動了幾下,好一會兒她才直視著東方青玄。
「大都督,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東方青玄看了過來,面上的笑容不變,「七小姐但問無妨。」
一眯眼,夏初七眼睛裡掠過一抹冷光,「到底是誰殺了太子?」
看著她一眨也不眨的清澈眸子,東方青玄淺淺一笑,微挑著他勾魂兒的鳳眼,「人人都說是你殺的,為何你反倒來問本座?」
丫想和她打太極?
冷冷哼了一下,夏初七想了想,又彎起唇角,「大都督是不好回答呢,還是那個人就是你自己?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件事也一定有趙樽的份兒吧?你想讓我恢復身份,說什麼幫我報仇平反是假,實際上你是想用我幫著對付趙綿澤,扶了趙樽上位,你就可以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舅爺了?你妹妹也可以母儀天下,你妹再生個兒子以後還能做皇帝,我猜得沒錯吧?」
東方青玄眸子一眯,「七小姐好qiáng的推論……」
夏初七打量著他,似笑非笑地攤了下手,「難道我說得不對?大都督,這些事qíng如果不搞清楚,不要說你讓我做你錦衣衛的秘諜,就是你讓我做你的祖奶奶,我也沒興趣。」
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東方青玄想了一下,忽地輕笑一聲。
「七小姐說得沒錯,你不覺得晉王殿下最適合問鼎皇位?而本座的妹妹,天生就該是母儀天下的女子。他們兩個,原就是天生一對,任何人也拆散不了……包括你。」
心裡詭異的蜇了一下,夏初七面上卻是笑開了。
「喲喂,這句話可是大逆不道啊,大都督,知法犯法?其罪如何?」
東方青玄紅袖微抬,猶自倒了一杯茶水飲下。
「在聰明人的面前,本座無須隱瞞。」
若有似無的冷哼一下,夏初七不屑地撇了撇嘴,手拍在chuáng沿上,慢悠悠的一嘆,話鋒突地一轉,「東方大都督實在不太了解我的為人了,我看目前這qíng況,只怕咱倆是合作不了。」
輕輕「哦」了一聲兒,東方青玄唇角挽出一抹致命的笑容來。
「七小姐,此話怎講?」
夏初七微眯起雙唇,捋了下頭髮,語調慵懶地笑,「一個太容易被出賣的盟友,那一定不是你真正的盟友。所以……趙樽他根本就沒有與你合謀,對也不對?」
東方青玄面上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詫異,鳳眸微微一眯,看著夏初七jīng怪一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終是忍不住擴大了笑容。
「這論調本座還是第一次聽見,實在新鮮得緊!」
夏初七瞄了他一眼,像是不煩躁再多說什麼了,「唰」地一下子直起身來,看著他,「好了,我的話問完了。我想要知道的事兒,也都知道了。東方大都督,可否給點兒吃的?肚子快餓扁了。」
她言行無狀,舉止向來怪異,東方青玄一時真有些摸不准她的脈絡。緩緩拉開一笑,他試探xing的一問,「你也會餓?在天牢里,火燒過來你都不懂得跑,按理是不會知道餓的才對?」
一雙眼睛笑得像新月兒似的,夏初七盯著他,眨巴眨巴眼。
「知道我那會兒為什麼不跑嗎?」
「為什麼?」東方青玄眼波一dàng。
「哈哈」gān笑了兩個字符,夏初七起身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因為我知道東方大都督您一定會來救我的呀?您多捨不得我死?我要死了,那您要的『巨大價值』不是就沒有了嗎?」
她笑得很是慡朗,很開心,就像再沒了半點愁煩之事。
也好像原本的灰暗心qíng,一瞬間就好了起來。
事實上也是,先前對東方青玄或深或淺地試探了一下,原本堆積在心裡那裡煩躁就散開了。雖然作為一個局外之人,真真假假真真,她無從去判定。但東方青玄給她的回答,至少讓她有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趙樽與那件事無關,他沒有與東方青玄謀劃害死太子。
那麼,那梅子中的女子,也一定只是誤會。
看著她笑容可掬的小臉兒,東方青玄面上qíng緒不明。
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遲疑了一下,他才輕擊了一下手掌。
「來人,給七小姐洗漱。」
聞言,夏初七樂了,「呵呵,還洗什麼臉啊?我不講究,先吃東西不成嗎?」
東方青玄莞爾一笑,「得洗洗……」
很快,一大群衣著華麗長得水靈的侍婢款款步入了屋子。
每個侍婢臉上都帶著適度的笑容,不多不笑,禮貌而有度。有人捧著面盆,有人捧著衣裳,有人捧著首飾……不等東方青玄再下命令,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侍婢就走過來,笑著喊「小姐」,然後侍候她潔了面,漱了口,又侍候她坐在鏡子前,要為她梳頭。
「等等----」
正拿著個首飾盒把玩的夏初七,突兀瞄一眼鏡子,驚詫出聲。
「小姐,怎麼了?」
那服侍她的侍婢嚇了一跳,停下了手來。可夏初七卻明顯沒有聽見她的問話,猶自站了起來,慢吞吞的將臉湊近了鏡子,撩開額角的頭髮,看向自己左額角上那個黥過字的疤痕。
「怎麼會呢?明明我遮了的呀。」
她腦子一時混亂,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疤疤卻確確實實的存在……
緩緩地,她回過頭來,看向東方青玄。
「是誰給我洗掉的?」
懶洋洋的看著她,東方青玄笑了,「自然是本座的侍婢。」
面上全是疑惑,夏初七擺明了不相信,「不可能,她們怎麼可能洗得掉我……我特製的膚蠟?」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東方青玄彎了彎他妖媚的鳳眸,語氣裡帶著一種「不過如此」的諷刺,「一開始確實難倒本座了,這辦法還是阿木爾告訴我的----用皂角、藁本、石鹼、玉竹、川芎、冬瓜仁、蔓荊子、白朮……研細成末,再兌成糊狀,在疤痕上面熱敷上一刻鐘,就可以洗掉了。看來啊,還是你們姑娘家更懂得這些訣竅……」
夏初七手中的首飾盒,「砰」一聲掉在了地上。
就像被悶雷給劈中了腦袋,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東方青玄。怔了片刻,突然血氣上涌,壓也壓不住的狂躁了起來。一揮手,她發泄似的把將梳妝檯上的東西,全部給拂到了地上。在物體墜地時的刺耳聲里,她眼圈兒一紅,憋不住的淚水,一下子濕潤了眼眶。
「你個王八蛋,你騙人!你妹妹怎麼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她冷不丁發怒的樣子來得突然,把幾個小丫頭給嚇得埋下了腦袋。東方青玄卻是看著她走近,風華無雙的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痕,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他才停了下來,微微一低頭,看著她說。
「七小姐何苦生這麼大的氣?如此一來,你該更清楚了才對?你看你啊,身上背負著幾百人的血海深仇,又本是一個不讓鬚眉的巾幗女子,實在不值得陷入那虛幻的兒女qíng長里,枉誤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