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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做什麼?」

    傻子有些委屈,「大huáng……」

    鄭二寶也嚇得夠嗆,「殿下,小心他咬你。」

    傻子懵懵懂懂的看著他,「大huáng不它會咬我。」

    說罷他又要去摸那條狗,只可惜,那狗確實不是他家的大huáng,見他走近,一下子就撲了過來,虧得趙樽攔住了它,才免了傻子一顧皮ròu之苦。

    「嗷嗷嗷…」

    那狗還在繼續叫……

    傻子大概想家了,看著那huáng狗,竟啪嗒啪嗒掉眼淚兒。

    見那婦人只顧著哭,趙樽皺了下眉頭,不再多話,沖鄭二寶丟了個眼神兒,拽著傻子調頭就走。一路出了巷子,傻子還低著腦袋,只時不時地瞄趙樽一眼,不敢吭聲兒。

    一直等到上了停在巷子口的馬車,想到就要被送回東宮去了,而一回了東宮,他又好久都見不到趙樽,這才鼓起了勇氣來。

    「十九叔,你把我媳婦兒藏哪去了?」

    如今傻子暫時居住在東宮裡,仍然由柳氏照看。那柳氏因了先前獻「假虎符」於寧王,本來是該受到牽連的,可老皇帝念在她照顧了皇長孫十幾年,在宮變之事上又沒有主觀惡意,也就沒有追究。在柳氏的教導之下,傻子已經大抵曉得了一些身份,也曉得了趙樽是他的十九叔,可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他只在意他的小媳婦兒去了哪裡。

    聽傻子懊惱的「興師問罪」,趙樽臉一黑,「她死了。」

    「啊」一聲,傻子抬起頭來,氣得瞪住他。

    「你騙人,她才不會死。」

    趙樽一隻手揉著太陽xué,沒有看他,只淡淡說,「他們沒有告訴你嗎?她死在大火中。」

    傻子癟了癟嘴巴,不高興地咕噥了一聲。

    「他們說死的是你媳婦兒,不是我媳婦兒。」

    「……」瞄他一眼,趙樽顯然不想再與他「jī同鴨講」。

    可傻子今兒好不容易逮住他,哪能稀里糊塗下去?

    這些日子以來,他見過趙樽好幾次,雖然人人都說十九殿下惹不得,可他卻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怕趙樽了,「十九叔,我住你那裡去,好不好?」

    趙樽挑了下眉梢,看他,「為什麼?」

    傻子垂下了頭,半邊臉通紅,有點兒不好意思的道,「宮裡頭的小娘子太多,都想與我一起睏覺。我又不喜歡她們,好讓人心煩……」

    這話說得……

    趙樽「唰」一下黑沉了臉,鄭二寶卻是忍俊不禁,「噗哧」一聲兒笑了出來。可想想這樣的日子,實在不適合他笑,又生生抿住了嘴巴。

    「你在笑什麼?」傻子撩開帘子,「若是你喜歡,我把她們都送給你好麼?讓她們陪你睏覺。」

    這個傻子,做了幾天皇孫,已然知道自己可以做一些主了。可他把院子裡那些個小娘子送給一個太監,這也太殘忍了吧?

    可憐的二寶公公面色一青,趕緊閉著嘴巴,當自己從來沒有出現過。

    損了人卻半點兒都不知qíng的傻子,在馬車上挪來挪去,挪去挪來,可見趙樽仍是一本正經的坐在那裡,根本就不理會他,不由學人家嘆了一口氣,才悠悠地說,「不如我告訴你實話吧?」

    趙樽蹙起了眉頭,「什麼?」

    撇了撇嘴巴,傻子酸不溜啾地說,「我想住你那裡,是想守著你,我怕你找回了我的小媳婦兒,又給我藏起來,不給我。」

    斜睃了傻子一眼,見他滿臉嚴肅的樣子,趙樽不由得頭痛的揉了一下額頭,正兒八經的告訴他,「綿洹,你媳婦兒已經死了,你沒有媳婦兒了。過些日子,你皇爺爺會為你指一門親事。」

    「我不要!」

    傻子氣惱得很,瞪大了雙眼看他,「那些小娘子都歸你使喚吧,我只要我的小媳婦兒,你還給我,就是你給我弄丟的,我就找你要。」

    「我說你媳婦兒死了。」

    「你媳婦兒才死了!我的沒有死。」

    「……」

    愣是趙樽這樣英明神武智慧無雙的人,遇到傻子這麼一個講不清理的人,也鬧心。再次頭痛地揉了一下額頭,他抿緊了雙唇,不再理會傻子。

    「十九叔……」

    傻子見他好像真的生氣,態度又軟了下來。

    「我說錯話了,你生氣嗎?」

    「沒有。」

    「那我們去把媳婦兒找回來,一人一半可好?」

    他自覺已經放低了要求,很是得意的看著他,目光亮了又亮。可趙樽卻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原本灰暗的心qíng,被他這麼一陣胡攪蠻纏,愣是有氣兒也發不出來,「媳婦兒是不能分的,可懂?」

    抿著嘴角想了想,他又哄傻子,「不如,十九叔給你買一條大huáng狗?」

    用一條大huáng狗換人家的媳婦兒,想想也是夠狠的了。

    果然,傻子給了他一個很是遺憾的表qíng,「十九爺,你是傻子吧?不要說我不會同意,就是傻子也不能同意呀?一個媳婦兒,可以換好多東西的,還可以生兒子,大huáng狗它可以生兒子嗎?」

    「……」

    趙樽再次敗在了傻子無厘頭的言詞之下,可他有的是招兒治他。儘管傻子一路上鬧彆扭,不qíng不願,可趙樽還是把他送到了東宮門口,等東宮的管理太監過來接了他,這才自行回了晉王府。

    一關上書房的門,陳景便有些遲疑地問。

    「殿下,皇長孫在東宮安全嗎?他的身份,畢竟敏感?」

    「在東宮才安全。」趙樽隨口應了他,語氣懶洋洋的,沒有什麼力氣,「也正是因為他身份敏感,綿澤才會更好的照顧他。你想想,他若在東宮裡頭出了事,如何堵得住別人的口?再說,他不過一個傻子罷了,難不成陛下還真會把江山jiāo到他的手裡?綿澤他不傻,不會動他。」

    聽了他的分析,陳景大概明白了。

    「殿下說得對。」

    遲疑一下,見他受了傻子的「刺激」,話卻比往日多了起來,陳景憋了七天的好奇之心,終於壓抑不住,問了出來。

    「殿下,bī宮那日寧王手裡拿的虎符,為什麼會是假的?那虎符被楚七偷去,後來落在了柳氏的手裡,可您什麼時候給換下來的,屬下怎麼不知道?」

    趙樽面無表qíng,考慮了一下,坐到了棋盤的面前。

    「真正的虎符,從來沒有丟過。」

    任是陳景這樣向來沉穩的人,一時間也有些怔愣了。

    「沒有丟過?」

    「是。一開始,楚七拿的,就是假的。」

    「屬下明白了。」不得不說,即便陳景跟了他這些年,也真是半點摸不透這位爺的心思。一般人會準備一塊假的虎符帶在身邊嗎?真可謂是防範於未燃啊。

    感慨完了,陳景見他又開始擺弄棋子,不由擔心的輕咳了一下,「殿下,你已經三日沒有合過眼了,去歇一會兒吧。」

    「無事,你下去吧。」

    「殿下……」見他這個樣子,陳景的愧疚之心又上來了,單膝跪在地上,梗著脖子說,「都是屬下的錯,那日天牢突發大火,若不是屬下被錦衣衛給虛幻了一槍,也不會來不及……」

    「不關你的事!」趙樽擺了擺手,「你下去吧,讓本王清靜一會。」

    陳景想要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實際上,跟了他這麼些年,陳景還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雖說明面兒上看沒什麼不同,可一個人成日成日的睡不好覺,身子哪裡能好得了?

    「殿下,我這就帶人出去找她,一定把她給找回來。」

    「不必找了!」趙樽淡淡的剜了過來,語氣低低沉沉。

    「殿下……」他這樣子的回答,完全出乎於陳景的意料之外。微微愣了一愣,他又不甘心的繼續勸,「那日您差梅子送去的飯菜,依了楚醫官的jīng明,肯定能發現其中的玄機。她既然吃了,肯定也是知道了殿下您的苦心,她不會與你置氣的。殿下為什麼不把她找回來,與她說清楚了,不就好了嗎?」

    趙樽靜靜地聽著,沒有表態。

    只是手裡那顆棋子,也是一直沒有落下。

    過了良久良久,才聽得他淡淡出口。

    「外頭候著吧。」

    「是……」

    陳景看著他坐在椅子上孤零零的身影兒,輕嘆了一聲。

    「屬下就在門口,有事叫我……」

    陳景出去了,趙樽坐在棋盤之前,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書房裡安靜到了極點,就連鄭二寶想過來添水都又停下腳步,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一個人沉寂了好一會兒,趙樽終於落下棋子,還像往常那樣,自己執了黑子與白子互相博弈。只是今日的棋,他走得不像往常那麼沉穩,每一次落子似乎都考慮了很久……又仿佛他對於下棋這個最為熱衷的遊戲,突然之間就失去了熱qíng一般,眉間除了疲憊之外,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荒涼之中……

    ……

    「嘶!」

    夏初七難受地哼了一聲兒,慢悠悠的張開眼睛。

    這是在哪裡?

    面前是輕垂的chuáng幔,質地柔軟而華美,鼻間飄浮著一股子氤氳得像木蘭一般的香味兒,正是從屋角那狻猊香爐裡面飄出來的。外頭天兒好像黑了,屋子裡有一盞微弱的燭火,室內光線不太明亮。

    而她躺在一張寬敞jīng致的雕花大chuáng上。

    她最後的記憶,是一片火光……

    在那吞噬人命的火光里,有人在四下奔走,有人在牢舍里大呼救命,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吶喊。就她一個人沒有動彈,靠在牆壁上權當那是烤爐。她是一個懶人,在火起的那個時候,很奇怪的,她真的是懶得逃生。

    現在想想,她也很是奇怪。

    為什麼連生都懶了呢?

    後來……怎麼回事?

    對,濃濃的煙霧,熏得她昏了過去。

    難不成如今她倒霉催的,又穿越了?

    這一回又投生在哪個姑娘的身子裡,又會遇見怎樣帥氣王爺?

    嘲弄地笑了一下,她正準備下地查看個研究,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極有節奏的腳步聲,很快那雕花的木門被人推開了,就在她的心懸到嗓子眼兒的時候,那人一出現,卻是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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