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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這一回不是臉紅了,是她整個人都紅了。
懊惱地捶了他一把,她恨恨的瞪眼。
「誰失望了?你才失望,你們全家都很失望。」
趙樽捉住她的手,親了她一下,唇落在她的額頭,像在撫慰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似的,不輕不重地磨蹭了幾下才慢慢出聲兒,那低沉的聲音,融在暗夜的燈火之下,仿佛染上了一抹酒意的香醇。
「等爺明媒正娶了你,定然不會叫你失望的。」
夏初七紅著臉兒耷下眼皮,餘光落在他微微敞開的領口那一片xing感的肌理上,一時間心亂如麻,只聽入耳了「不會叫你失望」裡面暗指的寓意,卻沒有去仔細琢磨那「明媒正娶」幾個字兒,依了他與她如今的身份,一個是親王,一個是「駙馬」,又怎麼可能實現?
屋子裡的紅燭安靜的燃著。
一整晚,她的鼻子裡都是他身上幽幽的淡香味兒。
從激動到舒緩,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這貨睡覺很是霸道,一直緊緊地摟著她,用一種完全占有的姿態,讓她的頭貼在他的胸膛上,始終如一的感受著他的溫暖。
夏初七想: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如果不喜歡上他,那簡直不太科學,除非她是一個沒有qíng感細胞的冷血動物。
……
梆子響了幾次,她全然不知道。
一晚上的美夢之後,是梅子把她給搖醒的。
揉了揉眼睛,看見梅子那張胖乎乎的小臉兒,她突然有那麼一絲絲的失望。在屋子裡四顧一下,哪裡還有趙樽的身影?
他怎麼就走了!?
茫然地叩了叩腦袋,她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甚至於,都有點懷疑昨兒晚上的經歷是不是真的。
「梅子,爺呢?」
梅子臉蛋通紅的看著她,嘻嘻直笑,「爺一早就入宮去了,爺還囑咐我,最遲辰時就得叫你起來,今日有陛下準備的中和祭祀呢。」
「哦。知道了……」
小說裡面果然都是騙人的呀,什麼世間上最幸福的事兒,就是頭天晚上一起睡下,等一早醒過來就能看見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正含qíng脈脈的看著女豬腳。
心下「去」了一聲兒,夏初七打著哈欠起來,一直被動的由著梅子幫她洗漱梳頭,又為她換上了那一套駙馬用的衣裳。大概心思一直還停留在昨兒晚上,她抿起的嘴角總是帶著笑意。
「楚七,你今天心qíng很好哦?」
「這都看得出來?」夏初七莞爾,「成jīng了啊你,小梅子。」
「可不就是嗎?你看看你,連眼睛裡都在笑呢。」
眼睛也會笑嗎?
聽梅子嘰嘰喳喳的說著,夏初七眉眼彎彎,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笑得更加的燦爛了幾分。
不得不說,愛qíng這種東西確實有一種非常神奇的力量。它能夠讓她這麼一個臉皮比城牆還要厚的退步少女,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含羞帶怯的小媳婦兒……
融化在自己的愉悅里,她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等梳洗完畢,又回了自家的小院兒里,仔仔細細地捯飭了一把臉,直到那額頭上的疤痕沒有了一點痕跡,這才滿意的上了馬車。
然而,她還是太樂觀了。
後來的事實證明,在很多時候,越是風平làng靜的海面,越是藏著更為洶湧的驚濤駭làng。而愛qíng這條道路,走起來,比她想像中要艱險一百倍,一千倍,要經過一波波接連不斷的跌宕之後,才能可能修得圓滿。
中和節是又稱chūn龍節,是時下一個重要的農事節令。
據說中和節這一天,是天上主管雨水的龍王爺抬頭的日子,所以又被稱為「龍抬頭」。從那一天開始,雨水就會增多起來,老百姓就要開始投入緊張的chūn耕了。因此,對於以農耕為主的封建社會來說,中和節是一個大節氣。
這一天,不僅民間會有隆重的祭祀,老皇帝會早起去祈豐殿裡祭天拜神,祈求風調雨順,國運昌隆,五穀豐登。在祭天之後,老皇帝還會起駕京郊的御田裡,舉行一個犁田儀式,親自做犁田的表率,倡導百姓務農。
最後,還會在奉天殿裡大宴群臣,賜「百官宴」。
也就是說,今兒夏初七要參與的活動有三個----祭天,犁田,吃飯。
一路上那個鄭二寶安排的小太監,都在告訴她祭祀時候的禮儀規矩。夏初七默默地聽著,越發覺得這個封建時代的駙馬爺也不是好做的。權力不大,可規矩到是很多。
瞧了瞧身上的華服,夏初七心裡忐忑。
那感覺,好像今兒去赴的,只是一出鴻門宴啊……
☆、第094章請旨賜婚。
歷史的車輪分秒不停的向前,不論人們願還是不願,一直都在永不停歇的轉動。這一天是洪泰二十五年的二月初二,祈豐殿裡參加祭祀的隊伍浩浩dàngdàng、連綿不絕,那場面極其的壯觀。殿中紗幔垂地,燭火通明,一副副huáng幡上寫滿了經文。
祭祀的禮儀極其複雜。
太常寺的贊禮郎不厭其煩地讀著晦澀難懂的祭天文。
僧錄司的左禪教道常和尚主持了法祭。
那高高在上的洪泰皇帝身著禮制中最為隆重的袞冕服,手持玉圭,蔽膝、大帶、大綬於身,率先下跪,虔誠的磕頭,以示對上蒼的敬畏之心。而下首的皇子皇孫,文武百官,王侯公卿依著品階也排例成行,皇帝跪,他們也跪,一個個在贊禮郎冗長的祭文中,深深磕頭。
每一個人都很虔誠。
不論平日做過多少惡事,傷害過多少無辜。在這一刻,這些大晏王朝最高權力機關的在位者,都相信自己的至誠能夠感動上蒼,而祭祀之時,也是唯一能夠與神靈接通靈氣的時候,沒有人敢不虔誠。
時人大多信奉鬼神,從皇帝到百姓,都一樣。
夏初七規規矩矩的跪在人群中,眼角餘光時不時地往前面瞄,想看一看趙樽在哪裡。經過昨夜的「明珠結髮」和「相擁而眠」之後,她覺得與他之間,似乎有些不同了。以前兩人半是玩笑半是真,始終有些朦朦朧朧,沒有誰敞開過心扉,論過感qíng。
昨夜的「結髮」,她心知,他懂。
他親手編了髮結,自然也是一種回應。
摸著懷裡那個用荷包裝好的「髮結」,她與每一個戀愛時想見到心上人的姑娘一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下那個俊拔英挺的身影。然而,今日的祭祀雖然沒有女眷參加,但大殿中的人也非常之多,而她作為老皇帝N個駙馬中的最末一位,與趙樽之間的距離太遠,中間隔了許多人,她瞧到了東方青玄,瞧到了趙綿澤,卻一直也沒有瞧見他。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當她瞌睡都快無聊出來的時候,祭祀活動終於結束了。
太常寺一個負責祭祀的李姓主薄過來說,請各位大人稍做休憩,更衣之後,再一同前往吟chūn園那邊的御田,午時整,準點舉行犁田儀式。
老實說,要不是穿越了這麼一回,夏初七完全不知道原來犁田也有那麼多講究。大晏朝對各級服飾都極為講究,祭服是祭祀時穿的,去犁田,自然不能裝身上這件兒了,不管是老皇帝還是文武百官,都需要先行更衣。
去後殿更衣的時候,夏初七也是沒有見著趙樽。
可那一路上,她卻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不論是出於好奇,還是觀望,對於她這個早就聲名在外晉王府良醫官,外加梓月公主的未婚駙馬爺,人人都有想要一睹為快的心思。難得有機會她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簡直就是百分之百的吸睛原石。
每個人眼光不同,各有各的心思。
夏初七隻當看不見那些人,目不斜視的在李邈的陪同下,換上了一套早就備好的常服。素紋質地,紅色衣緣,頭戴金簪,腰間沒有束帶,配上他略顯清瘦的身形,不若男子的剛硬,卻別有一番瀲灩的風qíng。
「好看嗎?」她抬起雙臂,笑眯眯問李邈。
「不錯。」李邈瞄著她,仍是冷著個臉。
「哈。那就好……」
女人一旦心裡有人了,總會特別在意自己的容顏,而且時時刻刻都想見到那個人,想與他待在一起,即便什麼也做不了,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在巍峨高聳的祈豐殿外轉了幾圈,沒有見到趙樽,她上了王府的馬車,準備提前去吟chūn園那邊兒等著。
今兒天氣暖和,吟chūn園附近的景致很是不錯。
御田就在吟chūn園外面,遠遠在望,那是一條小溪彎彎繞繞出來的一大片齊整平坦的土地,完全像極一個「田」字。因了今兒皇帝要來犁田,該備的都已經備齊了,一路可見當值的禁衛軍手持腰刀來回巡邏,鑲釘的甲冑上碰出「鏗鏗」聲不絕。
「空氣真是太好了,我得多吸兩口氧……」
夏初七伸開雙臂,微閉著雙眼,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很是怡人。
「楚七,你看那邊兒。」
李邈一指,夏初七的目光就亮了。
那是一個吟chūn園裡的小園子。園子很是僻靜,青磚石的矮牆上,依稀有幾支梅花的枝條隔了牆探出頭來,這個時令梅花基本開敗了,那幾支殘梅看上去就格外誘人,頓時讓她產生了一種「一支紅梅出牆來」的感覺。
「真好看。走,看看去。」
夏初七心xing大起,領了李邈就大步過去。入得那個圓拱形的小門,一見那殘梅點點,頓覺這景致比梅花全盛時更有意境。她沒有說話,穿梭於花葉之間,滿是喜悅地看那殘缺的花瓣在天光下發著盈盈的柔光,只覺得這一個小院,仿佛世外桃源。
「如果……你是不是永遠都不肯見我?……回憶……計劃了這麼久……為何視若無睹……世間唯有求而不得之苦,才是大苦……困於那方寸之間……為你……此生無憾……」
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悠悠傳來,嚇了夏初七一大跳。
這席話當然不是她說的,而是一個仿若清泉墜玉石般婉轉的女聲,從梅林的深處徐徐傳出來的。那聲音飽滿深qíng,柔美而動人,仿佛是對qíng郎的低訴,聽上去格外好聽。
距離太遠,她並沒有聽得太清楚。
但吟chūn園是皇家園林,能在這個地方出現的人,不是宮中女眷就是內外命婦。
難道誰家的媳婦兒在這裡偷qíng?
與李邈相視一眼,她正在考量是退還是進,梅林里「刷」的一聲,斜刺里便飛出一人來,衣衫和刀劍攪裹得破空而出的聲音,很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