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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沒事了啊,事qíng都過去了。等明兒養好了病,你還是大晏朝驕傲的小公主,沒有人敢多說你什麼。抬起頭來,擦gān了眼淚兒,不要讓人看到了你的軟弱,往後可就不怕你了,你還欺負誰去?」

    趙梓月吸著鼻子,脊背僵硬了一下,終於抬起頭來,眼淚汪汪的看著她,小身子整個兒的顫抖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嗚……」

    「我知道,我知道!」

    輕輕順著她的後背,夏初七突然發現,這趙梓月往常真是讓她生恨不已。可這會兒,真的見她變成了這樣兒,她心裡卻沒有了絲毫的快感。

    「梓月,你就當做了一個不好的夢,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

    「我……」嚶嚶的抽泣著,趙梓月眸子裡滿是痛苦,視線卻定定地落在了她的臉上,「楚七,你,你還會娶我嗎?」

    這句話問得……

    如果不是出了這事兒,夏初七會毫不猶豫的說「不」。可是同樣身為女人,她太了解女人在這個時候心裡有多麼的脆弱了。尤其是古代女人,還是一個向來驕傲的公主。她實在說不出口拒絕的話,拒絕,很有可能會毀滅一個姑娘生存下去的希望。

    「會。」

    幾乎沒有怎麼遲疑,她便吐出了這個字。

    趙梓月咬著下唇,怔愣了片刻,哇啦一聲兒大哭了起來,猛地一下撲過來緊緊地摟住了她,那鼻泣眼淚都擦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在她起身的剎那,夏初七的眼睛看見了那蠶絲絨的軟緞褥子上,一點一點仿若玫瑰一般艷麗的鮮紅……

    最後抱著的希望破滅了。

    看來她與二鬼,真的是發生了……

    想著這小公主的驕傲就這麼被活生生摧毀了,夏初七不由也有些酸楚。拍了拍死摟信她脖子哭泣的丫頭,她好不容易才安撫著拉開了她的手,低頭看向她兔子般通紅的眼,準備善後的問題。

    「梓月不要哭了,沒事了啊,我先讓人給你備水洗個澡,另外……」

    稍稍遲疑了片刻,她選擇了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

    「你還需要吃一些藥,我得馬上給你配藥去。」

    在這個時代,要做好事後的避孕很困難。她也只能是辜且一試,不管怎麼說,這個趙梓月才十四歲,要是一下子中標,懷上了孩子,對她的身子也不太好。

    可她的建議說完了,趙梓月卻是不肯,只是一雙手抱住她不肯放,綾亂的頭髮都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抽泣得似乎更剛才更加厲害了。

    「楚七,那個蜘蛛為什麼會聽你的話?你告訴我。」

    夏初七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啞然。

    到底還是一個孩子心xing,一轉眼,竟然又能想到了那件事。

    「你先乖乖的去洗澡,我回頭再告訴你,好不好?」

    「不好。」趙梓月拼命吸了一下鼻子,哭聲兒裡帶著一股子濃濃的鼻音,「我要先知道了,才要去洗澡。」

    無奈地嘆息了一下,夏初七拍著她的後背,「很簡單,因為我在那個畫『跑道』的木板上面做了手腳,那些畫線的墨汁裡面,我加了雄huáng與艾糙水,蜘蛛也有嗅覺啊,它們忌憚那藥物,自然不敢去踩兩邊兒的線……」

    趙梓月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她。

    突地,她癟了癟嘴巴,又大聲兒哭了出來。

    「原來是你裝神耍鬼計,它們根本就不是聽你的話……」

    夏初七莞爾,「是,我騙了你。」

    「你是個騙子,大騙子……」

    嗚嗚咽咽的哭泣著,趙梓月聲聲句句都是低低的責罵。可夏初七知道,她只是心裡難受,想要找一個可以渲瀉的途徑而已。人在痛苦傷心時,能夠有機會罵出來,吼出來,哭出來,那也是一件好事兒。

    「好了,不哭,不哭。」

    像哄小孩兒似的,夏初七順著她的後背,任由她罵著,也不多話,難得的好脾氣。她想,趙樽不在府里,她能夠為他妹妹做的,也就只剩下這些了。

    「楚七……」哭著哭著,趙梓月突然抬起頭來,咬了咬唇,一雙淚眼裡滿滿的都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堅持與決心,「你去吩咐人備水吧,我要洗澡,我身上……」

    咬著下唇想了半天,她才冒出一個字,「髒。」

    默默看她一眼,夏初七蹙起了眉頭,「不許胡說,誰說你髒了?你還是我們最天真可愛的梓月公主,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小公主,與以前沒有什麼區別,懂嗎?」

    「嗯。」扁著嘴巴,趙梓月的淚水大滴大滴的湧進了眼睛裡,像是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哭著說,「謝謝你這麼說,楚七,我知道你不是誠心想要娶我的,只是看著我可憐,你同qíng我。但是,你也是除了父皇母妃和哥哥之外,對我最好的人,我一定要報答你。」

    報答她?

    夏初七有些哭笑不得。

    「別哭了啊!還有啊,梓月,你洗澡的時候,注意……」

    說了好幾次「注意」,夏初七還是沒有說出來。如果她這會兒是一個女子的身份,那會容易許多,可偏生她的身份是駙馬,在趙梓月面前是個男人,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正好的傳達自己的意思,又不會讓趙梓月誤會,又不會顯得自個兒猥瑣。

    她吭哧半天兒,卻是把趙梓月弄糊塗了。

    「楚七,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嘴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夏初七暗自咬了牙齒,緊握住她的手,儘管保持著輕鬆的語氣,「梓月你看啊,我呢,首先是一名醫生,所以我下面說的話呢,都是基於醫生的立場告訴你的。你洗澡的時候,把身子處理gān淨,尤其是,嗯,是裡面,要不然會懷上的小娃娃的。你年紀小,身子弱,那樣對你很不好的,懂不懂?」

    她自認為說得很是淡然,可趙梓月原本就通紅的臉,更是紅得像那三月的櫻桃,紅了又紅,可一轉眼,又變成了臘月的雪花,一臉的蒼白。難堪地盯了她片刻,在夏初七真摯得沒有絲毫做作的表qíng里,她終於理解地點了點頭。

    「楚七……我懂了……」

    她淚水更多的涌了出來,鼻頭兒抖動著。

    「你對我真好,你不嫌棄我,還來幫我……」

    吁了一口氣,看著她又決堤的淚水,夏初七覺得這個任務實在太艱巨,等趙樽回來,一定得狠狠宰他一筆銀子不可。

    鬆開了手,她拍拍仍在哭泣的趙梓月,起了身。

    「我去讓青藤進來。」

    「好,去吧……」

    盯著她的背影,趙梓月咬緊了唇。

    ……

    寫了一個避孕的方子給等在外頭的李邈,等她出去撿藥了,夏初七才慢吞吞地走向了一直跪在那外室地板上的二鬼。

    「鬼哥,坐起來說話。」

    二鬼並沒有起來,也沒有抬頭。

    「是我對不住梓月公主,等殿下回來,我會自請一死。」

    動不動就說死!古人怎麼就這麼迂腐?人活著不比死了更好嗎?

    夏初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個兒先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行,你要死我也攔不住,可能不能麻煩你,在死之前,先說清楚,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她不好問趙梓月,怕傷了她小姑娘的心。可問二鬼,她卻不需要考慮那太多。

    二鬼咽了咽口水,抬起頭來,那眼睛裡還有未退的紅意。

    「您去了東宮之後,我就把梓月公主帶回了青棠院。她很生氣,在屋子裡摔了些東西,又讓我們所有人都滾出去。大傢伙兒都不敢違逆了她,都退到了外面,我怕那丫頭搞出點什麼事來,或者又偷偷的溜走了,就坐在她房間門口守著她……」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來。

    「然後呢……」夏初七問。

    「然後……」二鬼的臉上出現一抹難堪的疑惑,「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一開始有些想瞌睡,然後身子又有些發熱,再然後我便聽見公主在裡頭,在裡頭呻吟,我以為她受了傷,或是出了什麼事,就直接闖了進去,可我看見她……她自己脫了衫子,我,我……」

    好像有些不恥自己的行為,二鬼死死攥緊拳頭。

    「我他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就做出了那種禽shòu不如的事qíng來,腦子就像不受控制了似的……等我回過神兒,才發現……才發現……自己竟然侵犯了公主,做了罪該萬死的事qíng……」

    「我明白了。」

    夏初七嘆了一口氣,看著他已然紅腫起來的兩邊臉頰。

    「鬼哥,你先回去休息吧。出了這種事兒,誰也不想的,現在最要緊,就是公主的聲譽,那也是皇家的臉面。誰問你也不許多吐露半個字,你就說你是奉了殿下的命令來青棠院裡保護公主,公主蜘蛛疹復發,疼痛得難受,就發了脾氣,把你給狠狠揍了一頓。」

    猶豫了一下,二鬼目光有些遲疑,「可是我……」

    「沒有什麼可是的。」夏初七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瞄了他一眼,只淡定的說,「不管你是要請死罪也好,或者想要對梓月負責也好,都不是現在。皇室的聲譽大過天,說不定很快皇上就會知道這件事。但是我相信,他也會跟我一樣,默默的把事qíng壓下來,不可能去聲張。所以啊,你就算想做駙馬,那也得等著。」

    「我不想做駙馬。」二鬼狠狠閉了一下眼睛,「只是我,我是一個男人,我做了這種事qíng,怎麼可以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走了之?」

    「那你準備做什麼?」

    「我……」

    看向二鬼,看著他目光里的憂色,夏初七沉默了一下,低低說,「你什麼也做不了!你必須當成什麼事qíng都沒有發生過。為了你,也為了公主。當然,也為了我和王爺。鬼哥,如果你有心,就更不要說什麼向殿下請死的話。一個姑娘的貞節,一個公主的貞節意味著什麼你該知道。你是王爺的貼身侍衛,常年跟在他的身份,不是一個愚蠢的人。在這個時候,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不需要我再教你了吧?」

    ……

    打發走了二鬼,等夏初七再回內室的時候,青藤已經帶梓月去了淨房。她看了看屋子裡大開的窗戶,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室內的東西,包括牆角那個青鶴香爐里還在燃著的殘香,卻愣是沒有找出什麼異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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