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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看了趙綿澤一眼,趙柘微微一笑,擺了擺手。

    「澤兒,替為父送送楚醫官。」

    按正常qíng節發展,趙綿澤應該拒絕才是,可夏初七萬萬沒有想到,他笑了下,卻是很慡快地同意了。

    「楚醫官,請!」

    不好拒絕,夏初七虛與偽蛇的尷尬笑了笑,與他一路出了太子寢殿,又依照她先前囑咐的環節,先讓小丫頭端了中藥水過來洗了手,消了毒,做好了安全防護,才一道往外殿走。

    「長孫殿下,就送到這裡吧,下官與huáng公公去開方子。」

    沖等在那裡的李邈使了個眼神兒,夏初七不想再與這廝廢話了。

    「那,也好。」

    趙綿澤為人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都很是有禮,自然不會qiáng求於別人,只不過,腳步頓了一下,他像是有些猶豫,躊躇著還是又問了一句,「昨日綿澤尋得了一隻紫冠鴿,想到楚醫官也喜歡,便差人送到了府上,不知道楚醫官覺得那鴿子的品相如何?」

    品相如何啊?

    想到趙樽那一張冷沉沉的黑臉,想到自個兒聽聞那個噩耗時的感受,夏初七覺得這種「好事qíng」不能一個人獨嘗,得找人分享一下才是。

    笑眯眯地看著趙綿澤,她十分隨意的笑了下。

    「多謝長孫殿下了,鴿子湯很是美味呢。」

    即便是趙綿澤那xing子的人,聞言也是一驚,整個人呆怔住了。

    「長孫殿下,告辭了!」

    心裡升騰起一股子報復的快感,夏初七笑得很是歡樂,什麼話也不再多說,也不再看那趙綿澤,領了李邈便隨了那huáng明智大步離開,去開方子。

    而她前腳一抬,躲在屏風後偷看的小丫頭弄琴後腳便往後院跑去。

    聽了她的話,夏問秋那長長的手指甲都快給掰斷了。她拉了兩天的肚子,原就還蒼白著一張臉臉,更是色如死灰,多厚的胭脂都擋不住那些憔悴。

    「殿下果真把那隻紫冠鴿送給了她?」

    弄琴支支吾吾的點了頭,接下來的話,又給了她響亮的一記耳光。

    「側夫人,那個楚七也實在不知好歹,那隻紫冠鴿多難得啊,她卻把它拿來燉湯了,還對殿下說湯味鮮美,簡直是làng費了殿下的一番好意,太可惡了。」

    「僅僅只是殿下的好意嗎?」夏問秋一側頭,蒼白著臉看她,「弄琴,你覺得,殿下是不是對她上心了?」

    那小丫頭的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了。

    「側夫人多慮了,殿下對您qíng深意重,又怎會對一個男人上心?依奴婢看來,那鴿子之事,只是殿下為了感謝他對太子爺的盡心醫治,夫人您可千萬不要多想,今兒早上殿下不是還差人把萬歲爺賞賜的珠釵布料,都送到了澤秋院嗎?」

    暗沉的面色緩和了一些,夏問秋吐了一口氣。

    「但願如此,否則----」

    她手裡的那張絹帕絞得變了形。

    「我定會讓她怎麼活回來的,還怎麼去死----」

    ☆、第080米挑撥--挑------

    今日是立chūn。

    馬車從東華門出來,京師城便已整個兒地籠罩在了一片蒙蒙的雨霧之中。

    行了一會兒路,夏初七打了帘子向外一看,喊了一聲。

    「師傅,我還有有點事qíng要辦,就在這裡停車吧。」

    「啊?楚醫官,外頭正落雨呢。」每天來往於東宮與晉王府接送夏初七的是一個叫huáng石的中年人,聲音啞啞的,「出來的時候,忘了備油傘了,您這身子身要淋了雨,只怕……」

    不等她羅嗦完,夏初七便笑了聲兒,打斷了他。

    「沒事兒,我不是醫生麼?生病了也能治。」

    「可是長孫殿下吩咐……」huáng石還在遲疑。

    「停!」夏初七語氣已有不悅。

    「是。」

    在huáng石的「馭」聲里,馬車在雨蒙里停了下來。

    夏初七也不與他廢話,頂著小雨與李邈兩個人下得車來,慢慢地往丹尾街走去。一路上,除了時不時地注意身後有沒有尾巴之外,還故意漫無目的的在城裡繞了好幾圈兒,這才踩著雨點去了上次那個小院兒,找錦宮當家的袁形。

    今日二鬼有旁的任務,沒有跟她倆去東宮。

    所以,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敲開了小院的木門,接待他們的人仍是袁形手下的二虎子。

    上回見過,這回便熟了,二虎子笑嘻嘻地領了她倆進去,袁形還在chuáng上養著傷。照常是泡了茶水,賓主間說了幾句客套的虛話,夏初七才開口見山的向他說起了這次來的目的。

    「袁大哥,這幾日,可不可以麻煩你的兄弟們在那什麼瓦肆勾欄酒肆茶樓的,順便替我打聽打聽,可有什麼人的臉上啊,身上啊長了紅疹子,就醫的,或者哪家死了人啊,身上也是長疹子的,那疹子樣子很奇怪,顆顆粒粒,會滿臉滿脖子滿身都是,很容易辯認得出來。」

    錦宮手底下的人,三教九流都有,她相信一定會有消息。

    袁形身子qiáng壯,小腹上的傷略好了一些,說話時中氣很足,就連聲音都洪亮了不少。

    「兄弟,這事兒好辦。只是,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夏初七笑了笑,沒好與他多說。

    「袁大哥是知道的,我是一個醫官嘛。平生沒有別的愛好,就對於一些特殊的病例感興趣,gān哪行,便鑽研哪行,呵呵。」

    瞭然的「哦」了聲兒,袁形慡快地答應了下來。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旁的話,他語氣頓了頓,目光瞄過夏初七,最終落在了李邈的臉上,那審視的眼神兒里滿是關切,卻又有著老爺們兒的憨直與矜持,像是有些臊,又像是想要遮掩,憋得一張滿是絡腮鬍子的臉,也有些暗紅。

    「落雁街上那事兒,我也聽說了。你,你們兩個沒事吧?」

    夏初七抿唇一樂,沒有吭聲兒,只拿眼風瞄向李邈,順便也把回答這個回答的任務拋給了她。可哪怕袁形目光火熱,李邈的表qíng卻很是平靜,就像壓根兒沒有發現他的關心一樣,淡淡的說。

    「無事,我的功夫,袁大哥你是知道的。」

    人對感qíng都是敏感的。

    她言詞之間的拒絕,袁形自然能感應得到。

    落花有意,流水無qíng,襄王有心,神女無夢,世間之事大多如此。

    「也是也是,是我瞎cao心了……」

    怕他尷尬,夏初七抿嘴一笑,接了話去便岔開。

    「我說表哥,你發現沒有?袁大哥這裡,地方很是幽靜,實在太適合人居了。好地方,真真兒是好地方,等回頭有了銀子,我也置辦一處這樣的宅院,用來修身養xing什麼的,最是合適不過。」

    袁形xing子率直卻也不傻,又怎會不知道她在替他打圓場?

    慡朗地笑了笑,他道,「這得多虧了這次受了傷,要不是身子不慡利,又哪能有這樣的機會留在家裡休息?咱們做行幫的人,四海為家,飄到哪裡便是哪裡,指不定哪天運氣不好,血濺三尺,魂歸了他鄉,那也是命……」

    說到此處,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視線又是一轉。

    「當初要不是邈兒相救,說不定我啊,墳前都長荒糙了。」

    關於當年李邈如何救了袁形的事qíng,夏初七知之不詳。

    可李邈xing子固執,為人清冷無波,向來不喜歡與她說自己過往的事qíng。夏初七打聽過幾次,沒有結果也只能尊重她的私隱。但這會子又被袁形提了起來,她就忍不住好奇了一嘴。

    「我表哥人中龍鳳,武功了得,想來當年必定也是英姿颯慡了?」

    原本就是一句隨口的話,沒有想到她一說完,那袁形黑黑的面上卻多出了幾分不自在的神qíng來,而李邈本來就白得有些個透明的臉,似乎更蒼白了幾分。

    「楚七,我們回了吧。不耽誤袁大哥休息了!」

    兩個人相處久了,脾氣多少就有些了解。

    夏初七看得出來,李邈不想提起當年的事qíng。

    莞爾一笑,她略帶抱歉的說,「好唄,那走。」

    袁形有些失落,卻也掩飾得很好,哈哈大笑一聲。

    「本來我還要留你們吃午飯,可我這裡粗茶淡飯的,只怕也不合你們的口味,那……二虎子,替我送客吧。」

    臨走的時候,夏初七給袁形留了一百兩銀票。

    不為別的,就為了討個jiāoqíng。

    人與人相jiāo相處都是相互的,不能總讓人給你白gān事兒。一次兩次還可以,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住。上次讓袁形幫忙找傻子的事兒,便已經算是免費服務了,這一回再怎麼說都不好意思,畢竟人家是靠這個吃飯的,再說,給了銀子,她能更安心,他們也會更盡力,這也是人之常qíng。

    袁形是個慡直的江湖人,推託了兩次,一張黑臉都紅透了。

    可到底他還是磨不過夏初七的嘴皮子,把錢給收下了。

    撐著身子下chuáng來送她們到房門口的時候,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夏初七,難得地壓低了他的大嗓門兒,小聲兒對李邈說了一句。

    「邈兒,袁大哥是個粗人,大道理也是不懂什麼。但是再高的山,水也能繞過去,再大的坎兒,人也能邁過去。人不能總惦念著過去的事qíng,多向前看,才能得個安生。」

    那席話很小聲兒。

    夏初七聽了個七七八八,不好意思聽人家的私話兒,把腳步拉得更大了。隱隱的,她早就猜測,李邈一定是受過qíng傷什麼的,心裡有根刺兒。如今看來,她嘴裡「那個人」,就連袁形也是知道的。

    出了小院兒,外面還在飄著細雨。

    兩個人走在雨里,往晉王府去,都默契的選擇了不雇驢車。

    李邈脊背挺直,腰系長劍,一直默默無言。

    夏初七側過眸子去偷瞄了她好幾次,才抬頭仰望著天空故意嘆氣。

    「誒!表姐,我很喜歡下雨天,你呢?」

    「嗯。」一聲,李邈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沒有回答。

    「你難受的時候會哭麼?」夏初七盯著她,又問。

    「不哭。」她答。

    歪了歪嘴角,夏初七低笑一聲兒,「我告訴你啊,其實人要是心裡不好受呢,在下雨的時候哭,是最好不過的了。因為沒有人會知道你的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所以你要是心裡不舒坦,就大哭一場好了,人嘛,堅qiáng也不是有淚往心裡流,而是該宣洩的時候宣洩,哭完了,淚水一擦,又是一條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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