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
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李邈看著她意氣風發的臉,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
「等回頭他們反應過來,不也能發現是你gān的?」
「發現?」夏初七攤了攤手,瞄她一眼,「夏問秋那xing子的人,就不是能夠相信人的主兒,再說了,咦,我做什麼了嗎?」
「……」
看著李邈在風中凌亂說不上話來,初七嘴唇的笑容綻放得越來越大,「對了唄。我其實啥也沒有做啊,我是一個職業崇高,道德水平良好的醫生,我治病救人,救死扶傷,幫他的小老婆捅通了肚皮,得多大的功勞?他感激我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多想?」
「……」
李邈的思維水平,顯示不跟她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她凡事謹慎小心,力求不出差錯為上。夏初七卻大膽心思,恨不得把京師攪得天翻地覆,估計皇帝老子的屁股她都敢摸上一摸,何況是這東宮的皇長孫?
回頭,換她問李邈。
「見著那隻鳥了?」
「見著了。」
「是它嗎?」
李邈答道,「應當是了。」
撇了撇嘴巴,夏初七突然捏了下下巴,有些感慨,「不得不說,那真是一隻好鳥,罵它一句,它還懂得回嘴……嘖,總有一天,這個『鳥說人話反告狀』的事兒,老子得反拍回去,糊那貨一臉的大嘴巴。」
「楚七----」
再一次,李邈yù言又止。
「怎麼了?你今兒舌尖打結了?」
夏初七奇怪李邈瞧自家那個眼神兒,就好像她臉上長了東西似的,時不時瞄上一眼,害得她已經在臉上擼了好幾回了,奇奇怪怪的。
「有話就說。」
遲疑了一下,李邈仍是壓著嗓子。
「你如今哪來這些個心思和本事,我怎麼全不知道?」
原來又是想這事兒了。
夏初七鬆了一口氣,一隻手輕拍在她的肩膀上。
「人都是bī出來的。安啦,跟著我混,有ròu吃----咦----」
就在她「咦」聲起時,耳邊兒隱隱約約有琴聲傳來。忽遠忽近,飄dàng悠然,也不知道是東宮裡頭的哪位美嬌娘在彈奏。那琴聲帶著一種壓抑的qíng韻,時而如歌似泣,時而嗚咽憂傷,時而婉轉纏綿,仿佛是一個飽經滄桑的女人,在聲聲呼喚她久別的戀人,又仿佛有人拿著血淋淋的剪刀剖開了心扉在澄清那一種隔了萬水千山的愛戀。每一個音符的跳躍間,都極富qíng感,就連夏初七這種完全不通音律的人,都覺得觸心入骨之極。
「哇噢,妙啊!」
她話音剛落下,李邈便接了過去,「是太子妃。」
「啊」了一聲兒,夏初七如果被蜜蜂給蜇了臉,頓時脖子便僵硬了,非常後悔剛才自個兒脫口而出的「妙」字。微微一眯眼,待她再望向李邈時,那語氣馬上就變了。
「嗤,為賦新詞qiáng說愁,一般都是裝X犯。」
「……」
便是李邈這樣兒嚴肅的人,也不得不讓她翻了一個大白眼兒。
「咳,我表示得太明顯了嗎?」夏初七歪著腦袋問她。
「很明顯。」
呵呵一樂,夏初七與李邈對視著,異口同聲說了兩個字。
「嫉妒!」
好吧,夏初七發現在這個事qíng上,自個兒的心眼兒只有針尖那么小。還沒有見著那個阿木爾的長相,卻已經被她優美的琴聲給深深的傷害了感qíng。要換了是她,手裡拿一把手槍,一個手術刀,還可以表演一下,要是換個琴架在她的面前,她連哆唻咪發索都彈不出來。
可古人呀……怎麼都好這一口?
裝憂鬱、裝有文化,不就是娛樂活動太少?
一個人低咕著,她原以為琴聲是從內院兒裡頭傳來的,可兩個人趙望前殿的方向走,那琴聲便越響。又走了一段路,果然,在靠近前殿的一處湖中水閣里,看到了那處聲音的來源。
好一處適合裝X的所在。
那亭台水閣四面都是空的,只垂了些素白的絹紗,在冬風中飛揚,從這頭通往湖中水閣的迴廊上,站了十來名侍女,個個靜靜而立,襯得那湖中的水閣像是九天仙女的琴台,而她們全部都成了那湖心一人的陪襯。遠遠的,夏初七也瞧不見那撫琴女子的長相,卻可見到那烏木古琴上的手和面孔,像是一層上了細釉的白瓷兒。
美!
看著那絹紗飛舞下朦朦朧朧的美人兒,夏初七突然有那麼一點兒明白了。為什麼那些人都說阿木爾與趙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要真走到一起,那確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qíng。如果換了她是觀眾,也肯定會粉這位東方阿木爾,把自己這位醜小鴨給戳到邊上去跑龍套。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與阿木爾一比較,她在想,那趙樽天天與她混在一起,會不會有『正在瓊台做美夢,一覺醒來進了豬圈』的感覺?
「好看吧?」
耳朵里傳來李邈煞風景的聲音,打亂了她的人生思考。
「好看……」懶洋洋地說了兩個字兒,她癟了癟嘴巴,接著說,「個屁!乍一看像是從天上來到人間的,這仔細一看吧,也就是從天上人間來的。」
「天上人間?」李邈顯然不懂那麼高端的所在。
「青樓----」夏初七說得懶洋洋的。
「嫉妒!」李邈嘆了一聲,不客氣的直接頂了她的肺。
「你太誠實了,這樣不好。又傷害了人家幼小的心肝兒。」
夏初七瞪了她一眼,有一點點想要爆粗。卻又找不到爆粗的對象。這種心理狀態很奇怪,她從來沒有過。就好像,突然間所有的「小」都在qíng敵的面前給赤luǒluǒ地擺開了一樣。
發臆症了!
小心眼兒了!
可遠遠的看著她一幕,她自個兒也忘了抬腳。
怎麼丫可以這樣美?這樣有氣質?身材還那樣好?還敢一臉恬靜讓人如沐chūn風地坐在那裡彈那些個她都聽不明白的東東?夏初七承認,比阿木爾漂亮的美人兒她見多了,前世電視電影的女明星多如牛毛,可像今兒這樣只遠遠一觀便帶給她qiáng大美人兒氣場和耀眼光茫的女人,她真的沒有見過。
一剎間,腦子裡又想起了東方青玄。
貌美如妖,舉止如狐,這兩兄妹,天生就是狐狸jīng啊。
「要死了,要死了。」搔了搔耳朵,她越想腦子越炸毛,越想越沒有信心,扁了扁嘴巴,猛地一轉頭看向李邈,「親愛的,有豆腐嗎?」
她問得稀奇古怪,李邈與她對視一眼,「gān嘛?」
「找豆腐自殺啊?」
愣了一下,李邈非常沒有同qíng心地指向她右手邊的青磚石牆。
「用那個,會比較直觀一點。」
「啊」了一聲,夏初七突然看向李邈,挑了下眉頭,「不對啊。」
「何事又不對了?」李邈大概覺得她真的中邪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這一回沒有了調侃和奚落,真真兒有些擔心起她來,語氣也嚴肅了不少,「楚七,你別想得太多了,即便她和十九殿下還有qíng分在,他們兩個,這輩子也是不可能的了。」
「去!誰說這個?」夏初七挑了挑眉,「我的意思是說,這個阿木爾怎會在這裡彈琴?」
要知道,她在這東宮來來去去也有半個月了,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繼太子妃的面兒。都說阿木爾為人喜靜,深居簡出,便是去見趙柘的時候都沒有瞧見過,更不要說像今兒這樣琴意大發,跑到離前殿一牆之隔的地方來彈琴了。
「那我哪裡能知道?」
李邈的聲音還沒有落下,答應就來了。
就在離兩個站立處不遠的那個通往前殿的拱門邊兒上,一個身系玄黑色水貂披風的男人靜靜地繞了出來,身姿英挺而俊氣,面色尊貴而風華。他的後頭,跟著畢恭畢敬的鄭二寶,那貨眼皮兒都沒有抬一下,顯然也處於尷尬之中。
只一眼,夏初七腦海里便閃現出四個大字----原來如此。
這一回,她更想去找豆腐了。
媽的,真是活見鬼。人家舊qíng人約會,還被她給撞見了?
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心臟怦怦怦地跳得極歡,如同千萬隻鼓在擂動。
在這一瞬,她很想扭頭就走。因為那樣可以欺騙一下自己,她沒有看見趙樽,她什麼也不知道。手指緊緊地攥著,也是在這一刻,她才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那些朦朧的,那些美好的,那些原來早就已經刻入了心裡的qíng感,會突然之間被打破。她已經習慣了與他半開玩笑半談戀愛的生活狀態,如果一切都改變了,她真的還能回得去嗎?
「怎麼走得那樣慢?」她在那裡發傻,對面那個人先問罪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吐了一口氣,夏初七微眯著貓兒一樣的眼睛,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去,手心仍然捏得緊緊的。
「聽說你又賺了一筆,作為你的債主,爺自然得來收帳。」趙樽說得極為簡單。
「你……」
腳步一頓,她腦子懵了。
他不是因為與阿木爾約會才在這裡的?
狐疑地看著那一抹如同高在雲端的身姿,她又蔫了幾分,癟癟嘴。
「你……是來找我的?」
「不是剛得了一百兩huáng金?爺惦記著呢。」
男人仍是那麼尊貴無雙一本正經的討債方式,可這次要錢卻讓愛財如命的初七小魔女那顆鬱悶灰暗的心頓時便亮堂了起來,yīn霾一掃而空。
他是來要錢的,要錢的意思,就不是來聽那阿木爾彈琴的,不是聽彈琴的,那或許他就是無qíng的……拿錢的,彈琴的,有qíng的,錢,琴,qíng三個字兒,不斷在她腦子裡胡亂的造詞,讓她看著他,一時有些怔愣。
左側是湖水,湖心中間是水閣,水閣里有他喜歡的姑娘。面前是趙樽,趙樽臉上是千年不化的冰霜,而這是東宮,不是她也不是他的地盤兒,夏初七突然又有些奇怪,他的消息為啥那麼靈通?
「你的反應,實在公爺心qíng愉悅。」
淡淡地勾下唇,趙樽見她不動,自己邁著步子走了過來。
他沒有看李邈,或者說相處了這麼久,李邈也從來沒有見他看過她一眼。他就那麼不客氣的,理所當然的拽過初七的小手,包在了自己的掌中,面不改色,一氣呵成,沒有去看約摸只有五十米之隔的湖心水閣,更沒有考慮這不是在他家的地盤兒,牽著一個男人的手會不會有礙觀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