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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說到這兒,她不等李邈回答,一個人突然頓住了,想了想,又詭異地搖了搖頭。

    「不對,那貨會有做好事兒不留名的時候?他不告訴我,肯定想刮我銀子來著。不行,我得提前做好準備,要不然找到那麼一個大活人,我不得以身相許啊?」

    李邈怪異地掃她一眼,「他不刮你銀子,我瞅著你也快要以身相許了。」

    瞄她一眼,夏初七又嘻笑著,愉快地翹起唇角來。

    「哎,為什麼還不長大呢?」

    「十五歲,可以婚配了。」李邈的臉上稍稍帶了一點兒涼意,像是被冷風給chuī的,又像是被某一種潛藏的qíng緒給擾的,「只是阿楚,表姐還是那句話,你得記牢了。要是他不給你名分,哪怕待你再好,你也不要把自己給了他,不然你這輩子就算毀了。女子家的名節,比生命還要重要。」

    「曉得了,羅嗦婆。」

    戀愛中的姑娘總是快樂的。

    夏初七沖她癟了癟嘴,又歪過頭去,偷瞄下李邈白得紙片兒一樣的臉,有些心疼地嘆口氣。

    「表姐,我發現那個袁大哥,對你挺有那麼個意思的,你是怎麼想的?」

    李邈沒有因為她的話吃驚,卻也沒有什麼別的反應。

    「沒有什麼想法。」

    夏初七點頭,「也是,他一個刀口上舔血的人,跟了他也不得安生,還是算了。」

    抬頭望了望天空,李邈沒有回答她。

    過了半晌兒,就在夏初七以為她又得發悶的時候,她卻幽幽地道,「我並非嫌棄他的出身,只是心如止水,托不了別人。」

    「心如止水?還在想你心裡頭那男人?」

    對於李邈一直諱莫如深的「那個男人」,夏初七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可尋思來尋思去,好奇心更是重了幾分,「誒我說,你那個他,到底是誰?你上回說沒了,他是死了,還是……怎麼的了?」

    李邈不再看她,邁開了大步走了,姿態十分灑脫。

    大概扮男人的時間長了,她也慢慢地也入了戲,越來越有男人范兒了。

    「喂!」

    瞧著她颯慡的背影,夏初七又好笑又好氣。

    和往常一樣,只要提到「那個人」,無論她怎麼問,李邈只當沒聽見。

    她終於服氣兒了。

    「怪人!」

    ……

    好運憑風水,必將擠一窩。

    剛回到晉王府,那好消息又來了一個。

    東宮接夏初七去診視的人來了。

    趙樽今兒沒有在府裡頭,一大早便去了朝堂,她不需要向他請假了。

    今兒是洪泰二十五年的正月初六,各府部又都恢復了正常的秩序,他也跟著忙碌了起來。說起來,當今的老皇帝是一個勤勞得讓各級官吏都暗自生恨的人,不僅休沐的時日少,除了早朝,還會有午朝和晚朝,各種雜物都親力親為,半點不肯分權與人。前些年罷了中書行省,廢了丞相,只設六部,還沒有把他累死,便足夠他千古垂名了。

    夏初七在總管田富那兒給趙樽留了一個話兒,便拎了醫藥箱帶著李邈,坐上了東宮過來接她的坐駕。

    太子府邸就在皇宮裡,太子爺與其他皇子相比,也算是另一個特權階級。

    別的皇子在成年之後就得另外開府搬出去,而太子爺卻不用,他可以繼續住在皇宮裡頭。

    因太子的宮殿在東邊兒,也被稱為東宮,基本上就是文華殿的組殿。

    馬車從東華門進去,有御林軍查驗入宮腰牌,過了東華門,右側便是文華殿,也就是太子爺趙柘的辦公場所。

    只不過如今那趙柘是用不上了。

    看著那紅牆碧瓦,夏初七心裡怦怦直跳。

    天空暗沉,宮闕深遠,一眼仿佛看不到盡頭。

    可每走一步,她覺得離弄清楚「魏國公案」的真相又多進了一步。

    「楚醫官,這邊兒請。」

    踩著馬杌下了馬,那個叫安子的小太監便鞠著身子前頭引路。

    比起晉王府來,東宮的戒備似乎更為森嚴,處處可見穿甲挎刀的御林軍巡邏。

    在那一陣陣鏗然的腳步聲里,夏初七心裡一個個解不開的謎團,讓她的腦子除了亢奮之外,又格外清醒。

    背著藥箱,她儘量走得灑脫,不敢讓任何人察覺出來她心裡的qíng緒----那些屬於夏楚的qíng緒,隨著她步入東宮,正在不斷地澎湃和發酵。

    這裡原是夏楚將想要嫁來的地方。她的傷心,她的委屈,她曾經仰望著這處紅牆的面孔都深深刻入了腦海,每多走一步,就像多踩著一個傷感的點,那個傻傻的,安靜的少女,好像又站在了蒼鷹山上,看著望不到盡頭的東宮紅牆,然後像蝴蝶一樣飛了下去。

    不要急----!

    鎮定著,她默默安撫那些「意難平」。

    因為她知道,如今每踏一步,或許都是兇險。

    不過總有一天,她要讓這裡的人……

    讓那些負了心的,那些使了壞的人……

    一個個被揭開虛偽無恥的面具,露出裡面的醜陋來……

    「楚醫官,先請坐一會兒,等著huáng公公來召見。」

    太子爺的捧場顯然又大了許多,那小太監將她倆領入了寢殿的外室,請了座,看了茶,卻還是需要候召。

    大概見他們坐著無聊,那安子是個討喜的人,進去了一會兒,便抱來了太子趙柘的醫案來,以供夏初七了解病qíng。

    醫案已經很厚了。

    而親手寫下醫案的人,幾乎都已經沒了腦袋。

    夏初七蹙著眉頭,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卻沒有找到任何有治療意義的東西。

    因為以前治療的太醫們,每個人似乎都在仿照上一個人的寫法,寫上了同樣的病歷,總結起來無非兩個字「風寒」。可一個風寒真的可以讓一個王朝的太子爺無法醫治嗎?能讓一個王朝的太醫院數十位太醫束手無策嗎?顯然可能xing為零。

    「怎麼樣?」李邈低聲問。

    夏初七放了醫案在桌几上,漫不經心地望向她,眸底卻跳動著一抹複雜的光芒。

    「想上茅廁。」

    她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

    好在李邈早就已經清楚了她的行事風格,一般來說有些什麼不方便出口的話,她都會這樣兒扯東扯西,看上去就像沒個正形兒的人。

    與她對視一眼,李邈看向那個等在邊上的安子。

    「小公公,麻煩您問問,還要多久可見到太子爺?」

    安子的態度很是友好,「得等著huáng公公來傳喚。」

    輕「哦」了一聲,李邈又問,「那問下,茅廁在哪?」

    太子府里的氣候似乎比外面溫暖了許多,沒有那麼的冷,地面兒上也是gāngān淨淨,沒有半點白雪的殘影。在小安子的帶領下,繞過一處迴廊,夏初七與李邈鑽入了茅廁,四周看了看,她便帶著鼓勵的擁了一下李邈的肩膀。

    「表姐,接下來,看你的了。」

    李邈表qíng淡定,只衝她點下頭。

    「你且放心去。」

    淺眯起一雙眼兒,夏初七沖他豎了下大拇指,又順便撒了一泡「高級尿」,才往茅廁外頭走。

    「楚七……」李邈突然喊住她。

    她回頭,卻聽她說,「小心著點兒。」

    夏初七沒有說話,沖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李邈曉得那是代表什麼,也慢慢地沖她比劃了一個同樣的手勢。

    「哈哈……」

    夏初七差點兒笑出來。她自個兒比劃的時候不覺得,可看見李邈穿了一身兒古裝比劃「OK」時那嚴肅勁兒,到底還是憋住了笑了。李邈莫名其妙,她也不與她解釋,出了茅廁,就笑眯眯地走向那個正拎著她醫箱的小安子,將醫箱接了過來。

    「小公公,多謝了。」

    「楚醫官,您這醫箱好沉的。」

    「那是……放的東西多。」夏初七笑著,「我們走吧。」

    輕「咦」了一聲,小安子往她身後瞧去。

    「楚醫官,您那位侍從呢?怎麼不見人了?」

    夏初七翹起唇角來,神神秘秘地沖他勾了勾手,等那小安子湊過耳朵來聽時,她才低低地笑。

    「大號。」

    「啊?」小安子不懂。

    「拉大的……大便……」

    小安子一愣,明白地點了點頭,夏初七又笑著拍他肩。

    「他啊,每次上大號得花半個時辰,那拉出來的粑粑均合了,一次能澆開半畝地呢……咱兩個先走,不用管他了,免得一會兒太子爺召見,卻是不見我的人,還得怪罪你呢。」

    一次粑粑澆半畝地……

    那小安子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夏初七沒有想到,剛走到先前那個門口,太子爺還沒召見,她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淺笑靨靨的,無比嬌美的面孔,一襲高挑柔美的大紅色身姿,像踱上了一層火紅色的光暈,散開的髮絲輕搭在他質地jīng良的緞衣上,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妖冶之美。

    東方青玄!?

    活了兩輩子,但每次見到他,夏初七還都想感嘆----這王八蛋是她見過長得最jīng致的男人,那皮膚好得讓女人想剁了他。

    不同於趙樽的英武剛氣,他簡直柔媚漂亮得緊。

    「楚小郎,咱們又見面了。」

    很顯然,東方青玄就是在這兒等她的。

    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夏初七眼睛眯得像一隻狐兒。

    「大都督,您也在這兒?今兒的公務不忙,得了閒兒了?」

    東方青玄笑容極淡,聲線兒極柔,「忙!可本座日日念叨著楚小郎,還等著你來納我入府做小呢,卻始終不見音訊。今日得知楚小郎來為太子爺診病,便前來追問一番,請問楚小郎,可是要對本座始亂終棄?」

    gān咳了一下,夏初七差點兒以為見了鬼。

    先人板板的,狗屁的始亂終棄呀?!

    丫腦袋一定被門夾了,而且指定不止被夾了一次,那得是一次又一次。

    「大都督玩笑了,楚某這等粗鄙之姿,哪敢肖想大都督您?」

    勾了勾那一張粉嫩得讓姑娘們都羨慕的唇,東方青玄眉頭綻放了。

    「楚小郎恐怕還不曉得,本座看人,從來不看長相。因為天底下,再不會有人比本座生得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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