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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怎麼了?這樣盯著我,怪嚇人的。」夏初七去扯他的衣袖。
可他涼颼颼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黑著臉,突然一個轉身,便大步離去了。
「餵----」
夏初七喊了一聲兒,便愣住了。
這廝該不會以為她在戲弄了他,其實沒有吃巴豆吧?
丫的!她真比竇娥還冤了,原本想開個玩笑緩和下氣氛,結果卻拍馬屁拍到了馬腿兒上。
嘆了一口氣,看著那個飄然俊拔的背影,她癟了癟嘴巴,暗罵了一聲「矯qíng鬼」,便轉回了耳房去,準備先去弄點藥吃。要不然,一會兒真鬧大了,小命都有可能玩完了。
遠遠的,她看見了站在台階上默默等她的李邈。
「表姐,我給你個方子,你去幫我煎點藥……」
李邈停頓在她臉上的目光,久了點。
「楚七,你很喜歡他了,是吧?」
「……有嗎?呵呵呵,有那麼一點點而已。」
夏初七向來覺得自己是一個女漢子,天不怕地不怕,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也可以眼睛都不眨。可是,在感qíng方面她卻怪異的有點兒膽小。
如果李邈說的那個人是東方青玄,她會說,「那是當然,長得那麼美的男人,我不喜歡才怪」。
可論到趙樽了,她那心就奇怪的緊縮,忐忑。大概真應了那句話,「世界上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不敢輕易去觸碰」。或者說,她不太樂意比人家更早丟了心。那感受,就像打仗先輸掉了氣勢一樣。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可以擁有許多優質女人資源的封建王爺。
感qíng這事兒,她真弄不懂。
惱人的初戀啊,想她堂堂特種軍醫,居然不會談戀愛?!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可悲的事實。可這是古代,又沒有百度可用!
別過了頭去,她敷衍著便往屋子裡鑽。
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兒gān淨衣服,還沒有等到李邈的藥煎回來,不過就一盞茶的工夫,她吃下去的巴豆粉兒就發生神一樣的作用。
藥力十分剛烈,來勢洶洶,半點兒都不給她這個醫生的臉面,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地跑茅房,腹瀉,拉水,拉得她差點兒虛脫過去。在那刀絞般疼痛的qíng況下,夏初七突然有點兒後悔了。
先人板板的,逞什麼能啊,吃什麼巴豆啊,腦子被門兒夾了吧?還想得到什麼人的憐惜啊?人家根本就不鳥你,關你拉死拉活----
當她虛軟無力地第十次從茅房裡出來時,暗罵著人,她狠狠抬腳踢向了為了迎年禁鬼用的,cha在窗台下的那幾根芝麻稈。可她這會子身子發虛,沒有把那芝麻稈踢到,卻是腳踢在了牆上,痛得她腳一抽筋。
「娘的,都來欺負我!讓你欺負我!」
她不服氣的又踢了一腳,可這回腳抬得高了一點,另外一隻腳站立不穩,原就虛軟疲乏的身子,一個大的踉蹌,便往地上摔去。
「我靠----」
眼看就要屁股著地,她火氣沖沖的兩個字便飆了出來。
可人還沒有倒下去,腰就被人給摟住了。不需要多想,那熟悉的幽香味兒直衝鼻端,很好聞,很溫暖,吸了兩口,卻讓她憋了許久的火氣越發衝上了心窩子。
一個轉身,她便惡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了過去。掐,揪,扯,捏,撓……什麼損招兒都使出來了,那潑兒撒得,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似的。
「都怪你!沒事兒養一窩小老婆,個個鬥來鬥去,個個都耍小心眼子,個個都恨不得整死我,還有你最可惡,明知道我拉肚子了,痛得直罵娘,難受得快去西天取經了,你還縮在屋子裡悠閒自在的看書下棋,就跟沒有看見一樣,多歹毒的心腸,嗯?」
人在火頭上,那說話便沒有輕重。
她也真想與他打上一架才好,可以泄泄火氣。
然而,她原本以為他不會容得她胡鬧,可他卻是沒有還手,由著她一雙基本沒有什麼力氣的花拳繡腿在身上捶打,一聲都沒有吭,直到她罵得氣都喘不上來了,這才盯住她,冷冷的諷刺道。
「你不是小神醫?治不好自己?」
嗤了一聲兒,夏初七橫了他一眼,氣得直哼哼。
「小神醫就不是爹娘生的,不是ròu做的呀?」
「你不說,沒娘?」
哪兒跟哪兒啊?被他的話給噎住,夏初七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氣噌地又來了,可還不等她故伎重施,就被他給生生捏住了兩隻手腕兒,一個攔腰,便騰空抱了起來,牢牢地困在了他懷裡。
兩個人鬧了好幾天彆扭,連面都沒有見。如今再被他抱在懷中,夏初七一時心亂如麻。尤其睨著跟著兩邊兒不敢吭聲兒的二寶公公和丫頭們,一張臉燒得通紅,卻是真沒有力氣再折騰了。
「喂,放我下來!」
她瞪著一雙銅鈴似的眼睛,看著她。
可他卻不看他。
瞪了好幾眼見沒有用,她不得不軟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壓著聲音。
「快點,放我下來,要去茅房----」
她覺得自個兒表述得很清楚了。
可那貨真是一個損的,就像沒有聽見一樣,還往前頭走。
媽呀,這是整她呀?
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為了五穀輪迴,她徹底放柔了聲音。
「親愛的,爺,麻煩你了,行行好吧,我要拉臭臭。」
這句話太ròu麻太噁心了,說得她自己先身子板一抖,jī皮疙瘩和節cao碎了一地,才身子虛得不行的靠住他,面色扭曲的摁住肚子,肯定的點了下頭。
「真的,很難受。」
趙樽抱住她轉身便往茅房走,又喊了一聲。
「梅子,過來扶好她。」
梅子扶了她進去,趙樽卻是沒有離開。
站在風雪裡,他身姿一動不動,卻是瞧得邊上的鄭二寶直嘆氣。兩個都是不服軟的倔驢子。見不得,離不得。見了就得咬,離了就得找,還偏生都不樂意先服那個軟兒,這不是找苦頭吃麼?
琢磨了一陣,鄭二寶也沒有琢磨明白,卻是突地聽見裡頭喊。
「爺,糙紙沒了……江湖救急,送點兒來。」
二寶公公咳得嗆了一下,偷瞄過去,卻見他家主子爺臉都黑了。
「十兩。」
「你搶人啊?」
「愛要不要。不要就蹲著。」
兩個人隔著茅房說銀子,說得那語氣還相當的狠,就像說的不是擦屁股的糙紙,而是多大數目的金銀財寶似的。一個像土匪,一個像qiáng盜,聽得鄭二寶縮了好幾次脖子,不停地往四周打量。
幸好沒有旁的人在。
要不然,他家爺的體面可都沒了。
更悲哀的是,他覺著,他家主子爺那體面,早早晚晚,都得被茅房裡那丫頭給折騰光。
……
又一個時辰後。
服過了李邈熬好的湯藥,又跑了三兩次廁所的夏初七,有氣無力地半躺在趙樽正屋暖閣里的紫檀木椅子上,看著面前一盅熱氣騰騰的rǔ白色燉湯一直在發愣。
這湯看上去很美味兒的樣子,可她還在拉肚子啊?怎麼能吃?
看了趙樽一眼,她猶豫著拿勺子舀了一勺。
一低頭,她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啥湯這麼黏糊?」
她問他的目的,當然是為了沒話兒找話說。
「花生燉豬蹄,都過了油的,不膩。」
那冷了許久的爺們兒,難得的開了尊口,一板一眼的黑著臉回答了她。夏初七輕聲笑了一下,咧開嘴,連續說了三個「好」字,又點了點頭,往嘴裡送了一勺,才聽得見他淡淡地補充了幾個字。
「吃了長奶。」
「啊噗----咳咳咳!」
一個沒有忍住,她就噴了,嗆得咳嗽不已。
「我說爺,咱能不在吃東西的時候開玩笑嗎?會死人的知道不?」
「爺說花生燉豬蹄長奶,你激動個什麼?」
盯著他一本正經卻非常欠揍的冷臉兒,夏初七的手心很癢。
她想揍他。
不過,既然這位爺又有了惡整她的興趣,那她就配合一下好了。她可不喜歡天天和祖宗爺置著氣兒,煩都煩死了。既然他想搬一梯子下台階,雖然搬得矯qíng了一點兒,彆扭了一點兒,可只要兩人能夠暫時達成戰略同盟,修復好合作夥伴關係,她也不愛計較這點兒破事兒。
「為什麼不喝了?」大概見她愣神兒了,趙樽又問了一嘴。
「喝湯用給銀子嗎?」她賤賤的笑著,面色拉得有些蒼白,可語氣里,卻是帶了一點兒講和的意思。
「不必,爺賞你的。」他淡淡地答,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這麼好啊你?不太敢相信也?」擺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來,夏初七笑眯眯的瞄著他,正搜羅著腦子裡的諂媚台詞,然後全面開啟國共合作,卻沒有想到,對趙樽來說,沒有更狠的,只有最狠的,又給她來了一句戳心窩子的話。
「湯是爺早上喝剩下的,倒了怪可惜,不如餵了你。」
「啊噗----咳咳咳!」他也要長奶?
再一次被嗆得咳嗽了起來,夏初七咽了好幾次唾沫,才從湯盅里抬起頭來,抹了一把嘴巴,沒好問那句話,只嘆著氣兒搖頭。
「爺,你也太缺德了吧?知道我腹瀉要禁食才好,還給我整一個什麼花生燉豬蹄,故意裝大尾巴láng來惡整我。行,姑娘我忍了你,可您也整得太沒誠意了,居然還……拿吃過的給我?」
半譏半諷的說完,她又重重哼了一眼,卻見他面色一變,好像壓根兒就不知道腹瀉需要禁食的樣子,心裡的火氣便又小了一些。
「好了,您也甭給我道歉。我這個人最和善最有愛了,我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與您計較這點小事兒。只是,如今我身心受損,您得給我賠一點兒銀子才行吧?」
見她提起銀子,趙樽的臉色便好看了一些。
高大風華的身子往椅子上慵懶地一靠,他漫不經心地拿起面前的茶盞來,用茶蓋兒拂了拂水面兒,小啜了一口,慢慢悠悠的問。
「要多少?」
「我心地善良,不坑人,就把剛才的糙紙錢抵銷了吧。」
「可以。」趙樽眉梢微微一挑,就在夏初七眼睛一亮的時候,他突然重重放下茶盞,冷不丁地瞄了過來,眸子裡似有些怒火,「在謝氏那裡,又賺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