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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但封建時代的女人,命運真的如此賤薄嗎?
她總覺得身上有些涼,總覺得這件事qíng,有哪個地方不對勁兒----
為什麼趙樽明知道謝氏是無辜的,卻還是順水推舟就弄走了她?
「爺……饒了妾身吧……妾身不想走啊……」
「東方婉儀,你不得好死,你害我!都是你害我的!」
院子裡頭,那哭聲撕心裂肺。謝氏喊著哭著吼著,面色蒼白得像一個鬼似的,在兩個婆子的拖拽下,拼命掙扎著,把雪花蹭成了一團糟亂。
趙樽的身形越去越遠,就像壓根兒沒有聽見。
確實是一個心冷無qíng的男人。
可看到這拉拉扯扯的一幕,夏初七腦子一激靈,卻突然清朗了!
原來如此----!
那個「高手」可真他媽厲害,這玩兒的是一箭三雕的把戲啊?
先前晉王府不好打發的三個如夫人,輕飄飄就gān掉了一個吧?
遣送謝氏順理成章不說,還順便打發了另外的五個美人兒吧?
最最主要的是,非常自然無痕跡的就玩一回她夏初七吧?
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被人給悄悄整治了呀?
很顯然,如果她今兒不聲張,不出頭,只當一齣戲來看。那麼,那個『先害東方婉儀,再陷害謝氏』的罪名,趙樽就會自動腦補在她夏初七的頭上,而且依了他的xing子,不見得會來問她。
為什麼他先前沒有吭聲兒,是不是以為就是她gān的?
夏初七不好琢磨那位爺的心思,可她卻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出好計!
她不是好人,也不想幫趙樽多留幾個侍妾在眼前看著膈應。
但是,她也不想讓人給玩兒了,往後有嘴都說不清楚。
尤其像這種為別人做嫁衣的事兒,她向來不做。
「殿下,等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趙樽快走出院子了,夏初七突然拔高了聲音。
趙樽停下腳步來,稍微一頓,不帶qíng緒地看著她。
他沒有說話,夏初七自然也沒有想過他會在這個時候對她說什麼,只自個兒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不緊不慢地說,「爺,我看今兒這件事qíng,肯定有什麼誤會?」
趙樽還沒說話,那謝氏卻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哧哧地爬了過來。
「楚醫官,幫幫我,幫幫我……我不能回去,我爹會打死我的……」
遞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兒,夏初七掃了一下院子裡的人,只是淡著,一個一個的觀察著,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玲兒身上。
「妹子,你說你給如夫人下的藥,是什麼藥?藥在哪裡?」
那玲兒跪在地上,不敢看她的眼睛。
「月毓姐姐搜去了,在她那兒----」
夏初七蹙了下眉頭,笑眯眯的望著月毓,「月大姐,那什麼藥如此厲害,能夠讓人吃下去就躺chuáng上起不來?不如拿出來讓楚某開開眼界?」
月毓點了點頭,眉頭微皺著,從邊上的婆子那裡遞出一個紙包著的東西。
夏初七拆了開來,嗅了一下,便曉得了。
這不是什麼致命的藥,不過就是巴豆果實製成的粉末,為了讓人拉肚子用的。
那高人想故意離間她和趙樽,她卻偏偏不想遂那人的意思,非得讓趙樽來心疼她不可。
開玩笑,她看宮斗大劇《甄嬛傳》的時候,那傻叉都死了幾百年了!
這一回,她要讓她啞巴吃huáng蓮,乖乖閉嘴----
一念至此,她賤賤地掀了一下唇角,滿不在乎地用手指彈了彈那紙包,什麼話不多說,卷著包藥的紙邊兒,便將那點兒為數不多的巴豆粉給倒入了嘴裡----
嚼巴嚼巴,她打了一個嗝,隨即又綻開一個笑容來。
「這哪是什麼毒藥啊?不過尋常灶上用的芡粉而已。我就說嘛,雖然我入得晉王府雖沒幾天,可我瞅著大姑娘小媳婦兒們,個個jīng氣飽滿有親和力,那心腸不說是菩薩,也是關公了,又怎麼可能gān得出來那種下毒害人命的事兒?」
她把藥當場給吃了。
她吃了沒事兒,她是醫官說了也沒事兒。
既然那粉末不是毒藥,謝氏自然也就沒有了害東方婉儀的可能。
院子裡,久久沒有人吭聲兒。
可很多人,都在拿「不可思議」的眼神兒在看她。
王府里的女人,人人都爭寵,人人都想踩著別人往上爬,哪裡會有幫人的?這個楚七,明明就是殿下的人,卻幫殿下的侍妾,不是傻的麼?在她們的眼睛裡,這個楚七的行為,越發的怪異起來。
可事qíng弄清楚了,趙樽那冷峻的臉卻拉得老長,像是非常不慡她。
奇怪了!
夏初七有點兒不明白,又gān笑著補充了一句。
「爺,您看您這位如夫人,她也沒有下毒,不用再遣送回去了吧?」
趙樽定定地看著她,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越來越冷,而雪花里飄揚頎長英挺的身姿,也越發的高冷尊華,越發的疏離難近。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靜靜的,只有風雪的聲音。
一gān人的心臟都懸在嗓子眼兒了,才見他擺了擺手,不冷不熱的吩咐。
「把那個亂嚼舌根的丫頭,拉下去,杖斃!」
哇啦一聲兒,那玲兒便哭出來了。
「爺,饒了我吧……饒了我吧……真是二夫人讓我做的……」
她哭得狠,可哪裡有人理會她?幾個原本逮著謝氏的婆子,放開了手又去按那個玲兒。那姑娘面色一白便軟倒在了地上,哭著磕著求饒。但這些都沒有用了,趙樽一開口,誰都救不了她了。
「多謝……楚醫官。」泄了氣一樣跌坐在地上,謝氏緩過一口氣來,掛著一臉的淚水,看向了夏初七時,臉上滿滿的都是感動。
「你不必謝我。」夏初七笑眯眯的蹲身下去,撣了撣她肩膀上的雪花,低低說,「救你一命,一百兩銀子,不過分吧?」
謝氏愣了下,呆呆地看她片刻才反應過來,然後猛地點了點頭。
「應該的。」
「那必須的唄?!」
又得了一百兩,夏初七笑眯了眼睛。
事qíng就這樣兒結束了,各自退下去,各gān各的事兒,各有各的命運,不慡的,不舒服的,不理解的,也都懷揣著各自的心qíng離開了。
但夏初七卻沒有想到,趙樽站了許久,竟會又走了回來。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的聲音比那雪花兒還要冷。
「阿七竟會有如此好心?」
「這叫什麼話呀?」夏初七翹了一下唇角,笑了笑,「一點小事兒而已,您也犯不著大動肝火。別的事兒不好說,可您又不是不知道,東方婉儀失儀的事兒,其實是我gān的,您不是還分贓了麼?你說說,我又怎麼好意思讓別人代我來受過?」
「你不是不喜歡爺的侍妾?如今打發了,不是更好?」
他又問,聲音仍是淡淡的,冷冷的,qíng緒皆無。
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夏初七心裡彆扭,表qíng還算輕鬆,「不喜歡的只是她們那身份,卻不是那些人本身。再說了,即便我很不喜歡她們,也不代表我就會讓別人來替我背黑鍋。姑娘我是一個俠士,什麼叫做俠士你懂不懂?就是路見不平,呼兒哈嘿,嘩啦一下,就要拔刀相助那種。」
她又是比劃又是挑眉的笑,可真正為什麼會出手幫謝氏的原因,她卻沒有告訴趙樽。
而他也只是審視著她,沒有聲音,一張臉依舊平靜的黑沉著,十分的難看,就像她欠了他銀子不還一樣,看得她汗毛豎了又豎,才突然間恍然大悟了。
「哦,我明白了,你也不喜歡那個謝氏和那五個美人兒?但是你沒有尋著好的藉口打發她們,是吧?有了這件事兒,兵部左侍郎也不會怨懟你,就算他要找事兒,也該去找東方家,與你也沒有什麼相gān了。哎你這個人,那些可都是你的小老婆也?奇奇怪怪的……」
「你真這麼想?」他問。
「要不然呢?我應當怎麼想?」夏初七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肚子,又拿手肘去擠了一下他的胳膊,這才笑嘻嘻地想要轉移話題,「喂,我吃的那東西是巴豆粉兒,會拉死人的。哎喲喂,爺,我想上茅房……」
趙樽面色一變,那張冷峻迷人的臉,頓時比那飄飛的風雪還要冷冽。
「你他娘的傻了?」
☆、第069章過年了!(求票)
「你他娘的傻了?!」
低喝中夾著的粗話,從趙樽的嘴裡飆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院子裡,那些還沒有散盡的,或掃雪的,或隨侍的丫頭僕役們,一個個都驚呆得愣在了風雪裡,視線齊刷刷看了過來。他們家的主子爺,一向如同尊貴風華如在雲端,什麼時候說過這種市井糙話?
大家都呆了,夏初七眉梢一挑,卻是笑了。
「我沒娘……」
「閉上嘴。」
他冷冷抿著嘴,吼了她又伸出手來拽了住她的手腕,一起往承德院的方向去。可是,那一張黑沉沉的冷臉上,不僅yīn雲沒有散開,還有將要下冰雹的危險,瞧得夏初七脊背直涼。心裡話兒,要不是這貨長得實在太好看,就沖他這xing子,這脾氣,准能把人給嚇死不可。
到了承德院,沒去別地兒,這位爺直接將她丟在了茅房門口。
「還不快去?」
他板著臉生著氣,卻又帶她來如廁的樣子,其實有些萌。至少,夏初七目前是這樣的觀點。可她剛把那巴豆粉兒吃下去,哪裡會那麼快就有反應?先前之所以那樣說,不過是為了轉移話題罷了,根本就沒有要上茅房的意思。
仰著頭,瞧著他鐵青的臉,一臉兒的乖巧。
「爺,您不生我氣了?」
趙樽面色冷沉冷沉的,依舊難看。
「你不上茅房了?」
瞧著他的樣子,夏初七越發樂呵,心qíng很好。
「您先說不生氣了,我才去上茅房。」
有拿自個兒的上茅房的事兒去威脅別人的人麼?除了夏初七,這個世界上難找這種二貨。於是乎,她話音一落,那趙樽冷峻的臉色更黑了幾分,五官就像鐵鑄的一樣,yīn沉沉似山雨yù來,那恨不得掐她脖子的冷意,果真不負他「冷麵閻王」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