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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行,沒問題。我一會兒在阿嬌舅舅家裡抓點藥,熬好了給幫爺您做一個全身的藥浴,讓爺解去旅途疲乏,舒舒服服地睡一個好覺,如何?」
趙樽微微挽了下唇,滿意地拍了拍她的頭。
「乖,等著爺晚上回府。」
等等等,等著他回府?
恍然大悟一般,夏初七翻了個大白眼,「您的意思是說,您本來就不會馬上回晉王府對不對?根本就不存在你會孤獨寂寞冷的問題對不對?你又耍了我對不對?」
「對。」
趙樽賞給她一記「你可真蠢」的冷眼,伸出雙臂來,示意她為他整理領口和衣裳,這才淡淡地道,「父皇為你家爺接風,搞出這麼大的陣勢來,爺怎麼著都得先入宮覲見,把一些事qíng先辦妥了才能回府,這是孝道。」
孝道個屁!
夏初七聽不見那麼許多,恨恨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兒,卻還是不得不踮著腳尖兒,像個小媳婦兒似的乖乖替他整理衣冠和袖口,看著他一派天皇貴胄玉樹臨風的樣子,想到自個兒給自個兒攬的好差事兒,不由得有些氣緊。
「你說你這個人,有時候我真是想不明白你,你那府裡頭不是有好多滕妾等著侍候你嗎?gān嘛要故意整我?人家美人兒排著隊讓你上你不要,偏偏對著我這瘦丁丁的大jī骨頭流口水,你說你這算不算bào殄天物,喪心病狂啊?」
「又酸了?」
「誰酸了?」夏初七不高興的嘟了下嘴巴。
冷冷地瞄她一眼,趙樽回頭看了下不遠處沖他使眼神色的鄭二寶,心知下頭接他的人都等急了,卻半點兒都不著急的伸過手臂來摟了摟她。
「晚些時候,爺給你帶好東西回來。」
騰的後退一步,夏初七擺出一個格擋的動作,「別,上回說帶好東西,東西到是好,回頭就把老子給抓了,那股子怨氣兒現在還沒有消呢,您可千萬甭給我帶好東西了,也千萬甭念叨著我,還是好好尋思一下,一會兒入了宮遇到東方妖人了,如何與皇帝解釋范從良那件事兒吧。」
「對啊,你不提本王都忘了。」
趙樽唇角牽了牽,使勁兒拍下她的臉。
「這件事,算是本王救你一命,你得補償多少銀子?」
「去去去,我還不是為了幫你?少在我這誆銀子使。」夏初七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兒,見不遠處的鄭二寶搓著雙手一臉扭曲,又愣是不敢過來催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他一下。
「得了,別貧嘴了。快去吧,下頭那麼多人候著你呢?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們英明神武的晉王殿下,不顧等待的朝臣,還在這上頭抱女人,可得笑掉大牙了。」
「你是女人嗎?」趙樽挑了挑眉,淡淡的聲線兒里,少了一些冷,多了一些暗,「再說,讓他們等等有什麼不好?」
「哦?」
聽他這麼一說,夏初七可算明白了。
敢qíng人家晉王殿下並非為了她才在這裡兒女qíng長,而是一回京師就準備給那些個文武百官一個下馬威啊?也行,重量級的人物總是有矯qíng的權力,他越是不急不徐的下船,越是讓那些人的心裡惶恐不安,這才越會讓他們對他生出更多的忌諱來。
官場之道,兵家之道,腹黑厚黑,人與人之心,這位年僅二十四歲的賤王爺,可謂都是摸得滾瓜爛透了。這讓她這個來自於現代社會,接受過多元化教育的現代人,也不得不佩服他。
同時,也覺得自個兒栽他手裡沒那麼虧心了。
想想,她抿了抿唇,笑兮兮的問,「那行,要不要再親熱一下?」
趙樽眸子一暗,卻是被她逗樂了。
「嗯?阿七為何這麼主動?」
笑眯眯地盯著他,夏初七裝著親熱的靠近了他一點,攤開了一隻手來,「客串親熱戲,視親熱程度不同,每次收費50至200兩不等,殿下請問你是要摟摟抱抱呢,還是要卿卿我我呢?」
一把攬過她來,趙樽低頭啄下她的唇。
「可有其他服務?」
「去!沒有,想什麼呢?」夏初七笑嘻嘻的瞪他。
「憨貨!」
趙樽使勁兒拍打了一下她的頭,回頭見那鄭二寶等得那樣兒焦心樣兒,就像尿憋急了似的,一張臉都紅透了,心知時辰差不多了,於是不再耽擱。
「等爺晚上回來,好好整治你。」
說罷,袍角一拂,那貨昂首闊步的離開了。
可他留下來的那句話,在夏初七的腦子裡打著轉,突然間就想起他上次「整治她」她的事兒來。怎麼想怎麼臉紅,怎麼想怎麼覺得這話少兒不宜。
渣渣!
不好意思地哼了一聲,夏初七這才回船艙里找到李邈和顧阿嬌。一聽說有殿下的馬車直接送他們回去,顧阿嬌開心的不行,直拉著夏初七不停說著感謝的話。
「楚七,你真是太好了,我這便告訴我爹去。」
「沒事,沒事兒。」
夏初七隨口應了,只眯著眼看她的背景。
原本要送顧氏父女只是隨便,她存了一些另外的心思也是有的。只是李邈卻不知道她的意圖,自從上次船上顧阿嬌唱曲兒那天起,她便不再與顧阿嬌說話了。
夏初七知道李邈出自國公府,雖說因了後來的事qíng流落在民間幾年,可她還是有國公府小姐的教育和矜持,看不上顧阿嬌那等作為也是理所當然。
不過就她本人來說,顧阿嬌只要不傷害到她,就憑了在清崗縣曾經接濟和幫助過她的事兒,她也不會去過問別人的生活方式。
幾個人混在一堆僕役裡頭,拎著大包小包下船。
可他們一行還沒擠上碼頭,前方執儀的迎接儀式便已經開始了。
典雅莊重的嗩吶樂聲里,一行數十個鮮衣怒馬的儀仗隊走了過來,最前面的人執著各類旗幡,宮婢們舉著huáng羅傘蓋,一個八人抬著一個飾金彩繡蟠龍的禮輦,走到了趙樽跟前停了下來。
「跪----」
在鴻臚寺鳴贊拖著長長尾音的聲音里,滿朝文武百官、船上隨同人員,外加夾道歡迎的老百姓紛紛跪了一地,齊聲高唱「恭迎晉王殿下還朝,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夏初七也跪在地上。
平素里她可以不跪他,可她是個懂事兒的,在這個時候不跪,那就是找死來著,她還想多活幾年呢,犯不著為了膝蓋丟了小命。
偷偷的,她拿眼風兒去瞄趙樽。
只瞧得見一個側臉,可那張臉上早沒了先前在船上與她逗趣時的那股子壞勁兒,一張萬年不化的冰川臉冷繃著,就像誰都欠了他的銀錢一樣,只抬袖淡淡道了一聲「起」,便目不斜視的大步邁過去,旁若無人地由鄭二寶扶著上了禮輦。
「謝殿下。」
在山呼海嘯的謝恩聲中,禮輦移動了。
上了碼頭的台階,禮輦停下,一輛親王專用的紅緞象輅已經等在了那裡。錦衣衛執旗儀仗共排了四行。響節,金節,燭籠;青龍幢,班劍,吾杖,立瓜,臥瓜,儀刀,鐙杖不一而足……引幡,戟氅、戈氅、儀鍠氅等全都由校尉擎執,鄭二寶喊一塊「起」,那象輅就緩緩移動。而路上,是從奉天門開始鋪過來的十里紅毯,沿著那紅毯,一行無比龐大的隊伍,聲勢赫赫的往皇城方向而去……
夏初七瞧著那陣仗,心裡略緊。
等樂曲聲慢慢的遠了,她才吐了一口氣。
也不知怎的,卻是為趙樽擔憂起來。
所謂的功高蓋主,便是他如今這個樣子了。按理來說,打了勝仗還朝接下來便是大大的犒賞三軍,對有功之臣進行冊封和嘉賞。可是趙樽本就已經貴為親王,又是御封的神武大將軍,各種食祿不一枚舉,估計老皇帝對於他的功勞,都已經無可獎賞了,正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但是根據夏初七有限的歷史經驗,一個人的功勞大得皇帝都找不出什麼東西可以給你的了,那就是養肥了,可以宰殺了。
好在,他雖為臣,卻也是老皇帝的親兒子。
有了他在清崗那邊的舉動,如今他又抓了范從良回去以證清白,他那個狠心的親爹必定也能看得出來他無意於皇帝寶座。為了大晏江山的穩固,應該不會怎麼著他才對。
至少,現在不會。
拍拍膝蓋上的泥土,夏初七看著遠去的人cháo,回頭一笑。
「我們也走吧。」
晉王殿下的儀仗離開了,上新河碼頭慢慢的又恢復成了平日的樣子,只有一些還沒有離開的老百姓,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討論著晉王殿下的威風。
人多好辦事兒,沒幾下工夫,他們幾個人的行李就搬到了馬車上。這輛馬車原本是晉王府派過來接人的,先前有了夏初七的要求,趙樽才特地給她留了一輛。車夫是一個約摸二十來歲的小伙子,自個兒介紹說名叫小方子,是一個嘴油的人,能說會道。
「楚醫官,你們要去哪裡,只需報一個名頭來便成。我打小兒在應天府長大,十七歲便去了晉王府做車夫。嘿,在這應天府里,就沒有我小方子找不到的地兒。」
「行嘞,那多虧你了,小師傅。」
夏初七還有個現代人的禮貌,卻是讓那小方子紅了臉。
「楚醫官你可別跟我客氣,先前月大姐jiāo代了,一定要好好招呼著您,萬萬得罪不得的。」
「……」
又聽見月大姐的名字,夏初七閉上了嘴。
她以前便聽梅子講過,晉王府的後院裡雖有些女人,都是十九爺前三次指婚給送過來的滕妾,可由於爺沒有睡過,也沒有理會過,所以都當得不事兒,除了不用做奴婢的事qíng之外,在爺心裡與奴婢的待遇也差不多。所以,在整個晉王府的後院,基本上都由十九爺的大丫頭月毓在管理。
剛聽來這事兒的時候,她從來也不覺得有什麼稀罕。一個封建王爺的府邸裡頭有女人不奇怪,要是沒有女人那才奇怪了。可如今大概自覺與趙樽的關係不同了,老是覺得有點兒彆扭。
一想到這個,她又忍不住問了一嘴。
「小方子,爺後院有幾位夫人啦?」
「夫人?」小方子想了想,突然笑了,「你說咱爺後院那些滕妾啊,那些其實都算不得夫人,也是下人。」
「那你們怎麼稱呼她們?」
「我們當著面兒,還得喚她們一聲夫人。主要那剩下來的三個滕妾,都是我們惹不得的,也是沒有辦法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