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很詭異的,夏初七對趙樽的事,有些感興趣。
那種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就像以前她嘲笑過的女戰友談了戀愛,就去翻男朋友的QQ空間,最好能再找出兩篇心qíng日記來,對男朋友的一切喜怒哀樂都會掛在嘴邊上那感覺……難道她也真中招了?
拍拍臉,她不想這樣,卻還是問了。
「那他和哪個的關係比較親厚?」
「十九叔和哪個的關係都不太親厚。前些年,那阿木耳還沒有嫁入東宮做繼太子妃的時候,他和太子兩個算是極為親厚的了,可後來……也是淡了。」
阿木耳的名字再次入耳,夏初七神色不均的閃了閃眸子,不知道怎麼問下去了,那感覺特別的怪異。而李邈也像是察覺了她的不自在,目光淡淡地看著她。
「想必你也是曉得的了?我聽我娘說過,十九叔與那阿木耳先前可是公認的一對璧人,只奈何造化弄人,姻緣難續,有qíng人終究沒成眷屬……」
有qíng人?
李邈說得隨意,可夏初七那心眼子就是不太慡利。
「你怎知他們有qíng?你見著了啊?」
明顯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問,李邈愣了一下,看著她那一副像被人搶了心愛之物的小表qíng,哪裡又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我自然沒有親見,但那是京師親貴圈子裡人所皆知的事qíng。表妹,這兩日與你相處,我發現你也一個沒有容人之量的女子,這xing子往後是要吃虧的……自古男子三妻四妾那是習俗,普通大戶人家尚且如此,更何況十九叔他是皇子?若是你不能接受早晚會與人共事一夫的命運,我勸你,還是早早斷了那些心念才好。」
又受到教育了。
這回不是月毓,而是李邈。
一樣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可夏初七卻從她的言詞間聽出來了一個「也」字。
「表姐,難道你也……認為女人該與男人平等?」
李邈自嘲的一笑,神色冷然,「我可沒敢那麼認為,只是我這個人善嫉而不寬厚,自恃無法與別的女子共事一夫,所以此生便如此也罷了。誰說女子就得嫁人侍夫?誰說一個人不可獨活?」
「表姐……我好崇拜你。」
這話還真不是夏初七胡亂拍馬屁。
在現代社會,姑娘家會有這樣的觀念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封建時代,像李邈能有這樣子超前的心思,那可算相當不容易了。不靠男人,只靠自己,這份心思實在難得。
又喝了一口涼茶,她笑眯眯的翹著唇,走過去重重拍了下李邈的肩。
「女子當如是,唯牙刷與男人不可同用。」
「牙刷?」
李邈不解地看過來,夏初七發現自個兒又飆了現代詞兒,笑嘻嘻的正準備繞過去,外頭就響起了一道敲門聲兒。她道了一聲「進來」,在嘻嘻哈哈的笑聲兒里,兩個姑娘便一起走了進來,一個瘦削婀娜的是先前在外頭看河景的顧阿嬌,一個胖乎乎的姑娘是見到她便笑眯了眼的梅子。
「楚七,梅子都想你了。」
多日不見,再次見到梅子夏初七也是很開心。
四個人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圍坐在了方桌上,敘了幾句家常,寒暄寒暄,除了李邈之外便紛紛露出喜色來。那梅子是個能說的,擺了好大一通廢話,才想起來她的正事兒,急巴巴從拎來的食盒裡,拿出兩樣東西來。
「楚七,爺讓給你送過來的。」
「什麼玩意兒?」夏初七隨口發問。
「這個好像叫甜豆花,爺說給你解饞。」
一個青瓷碗從食盒裡端上了桌面,白嫩幼滑的豆花,冒著裊裊的熱氣,上頭還淋了一層熬製過的紅糖,粘而滑,軟而糯,看上去便讓人食指大動。
「太好了,好久沒有吃過。」
她說的這個好久,是真的好久。
幾乎隔了幾百年的那麼久。
那天晚上在清凌河邊兒上,她曾經與趙樽說起過小時候愛吃這種甜豆花,是小販們走街串戶擔著擔子來賣的,很便宜,卻很解口,甜絲絲的入口即化。夏初七是真饞那些食物,說起來都流口水,可她來到這個地方,卻愣是沒有見到有賣的,沒有想到趙樽居然會讓人給做了來。
嘗了一口,真是很甜。
qíng不自禁的她心跳又加快了。
他雖然總是欺負她,可他等她也是真的不錯。
先前一直想不通的問題,其實她這兩日也想明白了。
還在清崗縣的時候,她被關押在柴房裡,梅子拿過來已經被他譯註過的《青囊書》,元小公爺給她的銀子數目,剛好是他給她誆去的那麼多……這些都表明了那次抓捕,不過是他放她離開的一個巧計罷了。
一盒玫瑰糕抵一碗甜豆花。
好吧,她先原諒他得了。
瞪著一雙眼睛,見她吃得愉快,梅子也笑得開懷,緊接著,又從食盒裡端出一樣jīng美的小甜點來,「楚七,這一碗是蜜汁燕窩,也是爺特地吩咐廚房做來的,這可是難得的貢品血燕,爺說前些日子你受了驚嚇,血燕xing溫,養yīn滋補還養顏,又是養胎聖品,你用最合適不過了……」
「噗……!」
養胎聖品四個字入耳,夏初七嘴裡的甜豆花就差點兒噴了出來。嗆了好幾下才吞咽下去,她抹了一把嘴,極力想要表現得鎮定一點兒,可兩張臉皮子就像被人給放入了滾水裡,燒成了一片。
「養胎?」
李邈大吃一驚,頓時便失聲問了出來。就連顧阿嬌也是捂著小嘴,一副萬萬想不到的樣子,指著她大驚失色。
「楚七,你……怎會有孩兒了?」
未嫁先孕在這個時代,可不如現代那麼容易讓人諒解,那真可以拉去浸豬籠了。當然,前提是她不僅未嫁,還沒有名分。這會子同時接收到幾束不一樣的探究視線,夏初七嗆得一陣咳嗽,那梅子卻早已認定她是爺的侍妾了,不覺得有什麼稀奇,過來替她拍著後背,眉眼間全是不解。
「你們都做什麼?什麼眼神兒?楚七肚子裡懷著的是咱家爺的孩兒,那可是大造化……」
「咳咳咳!」夏初七咳得更厲害了。
「楚七,你怎麼了?」梅子越發不理解。
「沒事沒事,嗆著了……咳咳!」
她隨口敷衍著,怎麼會不曉得,那什麼「養胎聖品」的話正是某人要藉機告訴她,不要隨便想到「摔跤流產」之類的解決辦法,那可是他的孩兒,萬萬掉不得的,還得養著……看來趙賤人非得bī她服軟不可。
要不然,她明兒拿點銀子賄賂他算了。
不成,憑什麼?
想著頭大,她招架不住李邈的刀子眼神兒了,「我出去,咳,那個溜噠溜噠,燕窩我等下回來再吃,那是好東西,正有利於我現在的生長發育,還可以增qiáng免疫能力,美美容,養養顏,有助病後康復。對了,梅子,回頭給你家主子說,這種貢品血窩,往後要每天來這麼一盅就好了,不出三年,我指定能長成個水靈靈的大美人兒……」
越緊張,話越多。
其實她真有這個毛病。
噼里啪啦說完一大堆,她夾著尾巴溜了出去。
因如今是在官船,一切從簡,除了晉王爺住的那個區域不允許外人闖入,其餘地方還是可以隨便溜噠的。在晚膳之前,夏初七為了逃避被李邈和顧阿嬌追問,在船上到處躥了一圈兒,順便欣賞了一下「兩岸猿聲啼不住」的萬重山,結果還是不得不回到了艙中,對著李邈審視的目光吃了晚膳,「江風漁火對愁眠」了。
「說吧,怎麼回事?」
「甜豆花,還是燕窩?」夏初七笑眯眯打著太極。
可李邈雖說只有十八歲,卻真有大姐姐的范兒。
只瞥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我說你的肚皮。」
「我的肚皮?」夏初七心知躲不過,一嘆,「哦,你說我懷孕的事兒啊?」
「是。」李鵬對她輕鬆的態度,有些氣緊。
「此事說來,一言難盡啊!」夏初七敲了敲腦袋,躊躇著指了指自家的嘴巴,「我就那麼一說,用嘴懷上的……」
「用嘴?」
李邈看著她,思考著,思考著,她那一張向來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竟然慢慢的,慢慢的紅了,紅成了豬肝色,「你,你怎生,你怎生如此糊塗。」
咦,她臉紅什麼?
夏初七莫名其妙,歪著頭審視著李邈躲閃的目光,再然後,她領悟到了,慢慢的,慢慢的,她的臉也紅了,雙頰燒得滾湯……她該說她這位表姐是思想前衛的糊塗人麼?難道她以為她說的用嘴懷上的是指的……那個?可嘴裡哪能懷得上?
古人的生理衛生知識真是缺乏。
她擼了一把臉,實在架不住這表qíng,準備實話實說,「表姐,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其實我沒有嘴……哎,不是,其實我跟他沒有……」
「夏楚!」
緊急之下喚了她的真名兒,李邈面色通紅地打斷了她的話,目光像刺兒一樣盯過來,又是擔憂又是感慨,急得眼圈兒都紅了。
「我兩個雖說爹娘都不在了,可我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你怎麼能……怎麼能三媒六聘都沒有,你就把自個兒給他了?如今有了身子可怎生是好,你本是趙綿澤的未婚妻室,十九叔他根本就不可能明媒正娶你回府,甚至連給你一個正經名分都做不到。你這個人,看著這麼jīng明,怎麼能gān出這樣的糊塗事?」
被她傷心絕望的話給說愣了,夏初七瞠目結舌,一時間竟然有些無言以對。李邈看著她的表qíng,大概怕話太重了把她給傷了,捋了下頭髮,又嘆息了一聲。
「你不是這樣不知檢點的姑娘,是他bī迫你了?」
尷尬地笑了下,夏初七從她那幾句嚴肅的話里回過神兒來,沒好氣地瞪了李邈一眼,「表姐,你太看得起我了,他哪能bī我?」
「也是……那究竟怎麼回事?」
被她那「懷疑」的眼神兒一瞅,夏初七快哭了。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覺得如果她與趙樽在一起,吃虧的那個人一定就是趙樽啊?頭皮麻了麻,她翻了個大白眼。
「表姐啊,我跟他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啊。我也沒有懷孕,我那就是那麼一說,用嘴說出去的,不是用嘴懷上的,你都想到哪兒去了?這這這……你這個思想也太前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