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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趙樽眉頭鬆開,甚是閒適,「生薑紅糖水和廁紙,五十兩。」

    靠?這貨真是一個jian商,原本她為那事兒還溫暖了那麼一回,覺得他也不算是一個沒良心的傢伙,知道她來事兒了身子不舒坦,特地給弄了那些東西來,哪兒會想到,原來通通都是要算銀子的?

    賤人!

    不過,想到那確實好用的衛生紙,比起糙木灰高級了不知多少,夏初七還是決定先忍了,水汪汪的眼兒往他臉上一斜,視線緩了點兒。

    「行,就算那兩樣東西五十兩,加在一塊兒也才一百兩吧?另外的七十兩,你怎麼給我算出來的?」

    一隻手輕緩的揉著太陽xué,趙樽似乎特別習慣這個動作,而且總是做得慢條斯理,而且還特別的高貴冷兀。

    這回,他良久沒有回答。

    似乎考慮了好一會兒,他才倚在那張huáng花梨的南官帽椅上,慢吞吞將面前的酒盞中餘下的佳釀一飲而盡,語氣涼涼的說。

    「預先支付的保護費。」

    「預支?你先人板板的,欠銀子還興預支的,啥意思?」

    「很快你便會再欠著爺了,不如早些算在一起。」趙樽說得十分實在,可那話里話外的散漫勁兒,還是那麼的讓她牙齒發酸。

    不過,這廝向來不胡亂說話。

    即如此,必有深意。

    她壓住了想狂扁他一頓的怒火,自個兒先琢磨了一回才問。

    「麻煩你,說人話。」

    趙樽黑眸一深,「東方青玄是那麼好糊弄的人?你那點下三濫的手段,能瞞得了他。即便今兒晚上他吃了虧,明早上他一醒過來,還能饒了你不成?小奴兒,不需要爺的保護,你準備拿什麼去填補他的怒火?」

    咯噔一當,夏初七明白了。

    她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可那東方青玄也不是個善茬兒。

    阿唷,想想看,要是他今兒晚上被那個寧王殿下給「睡」了,只要再找到機會那他不得抽掉她的筋剝掉她的皮啊?先頭一時瘋勁兒發作,她仗著有趙樽,卻是沒有想到那麼多,現在仔細回想起來,覺得脊背上都有點兒發涼。

    繡chūn刀……

    那薄薄的刀片,刮上臉上的寒意……

    激靈一下打了個寒噤,吭哧吭哧了兩聲兒,她心裡頭卻又明亮了。

    十分慡利的撩起眉梢,她笑了開來,飛瞄趙樽。

    「我說爺,咱倆誰跟誰啊?那可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今兒晚上的事兒,跑不了我,難不成還跑得了你?你當那東方青玄傻的啊,真相信我一個人能gān得成事兒?」

    「也是……」趙樽沉吟下,拖著低沉好聽的聲音,突地一轉臉,黑幽幽的眸子定定的望住她,「可東方青玄他不敢惹本王,也只好拿你撒氣兒了。」

    深呼吸。

    夏初七再一次深呼吸。

    吃柿子找軟的捏,她深以為然。東方大妖孽肯定也會這麼gān。

    也就是說,她明知吃了虧,還總被趙賤人給拿捏住。明知道被他給糊弄了,也不得不一步一步往他挖好的陷阱裡頭跳,就像那可憐巴巴的小獵物似的,由著獵人把她給顛來倒去的折騰。

    夏初七斜歪歪睃他一眼,勾起唇來。

    「瞧您說得,不就是錢麼?多大點事兒啊?對不對?行,您說我欠多少便欠多少吧。反正您老過足了當大財主的癮,我呢,卻是一分銀子都是沒有的,隨便欠。」

    「是嗎?」趙樽看著她,一雙古井般深幽的眸子裡,掠過一抹「蔫損」的笑意。不仔細看不覺得,她這會兒仔細一盯,才發現這廝內斂沉穩的外表下,幾乎五官的每一處,都隱藏著一種十分欠抽的惡意。

    「丈人山普照寺的禪院裡,你發了多少死人財?」他問。

    死人財幾個字兒,讓夏初七心裡頭有點起膩了。

    想想那天她逗馬千戶那幾個人,想想東方大妖孽殺他們時那漂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妖艷樣子,她頓時又釋然了。心裡頭豪氣頓時,覺得今兒晚上gān的這事兒,再漂亮不過了,簡直就是為民除害。

    目光眯了眯,她反問,「咋的,我發了死人財,關你啥事兒?」

    「爺是你債主。」他答。

    「嗯,很合理的解釋。」

    夏初七笑眯眯的說著,腦袋爪子湊近了他,滿是哥們兒的樣子。

    「兄台,一共也就二十來兩,您老不會看得上吧?」

    趙樽輕唔了聲,只皺了下眉頭,「討債而已,無所謂看不看得上。」

    「……」

    夏初七眯了眯眼兒,與他冷颼颼卻又滿是惡意的眼睛對視著,也不知是食色軒的燈光太氤氳還是夜色太嫵媚了,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趙賤人,今兒特別特別不順眼兒。

    「過分了啊?趙王爺,我好端端的一個大姑娘,本來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滋滋潤潤,更不可能會欠上你的債,你現在是不停利用權勢來壓榨我,讓我一欠再欠也就罷了。銀子嘛,身外之物,姑娘我認了便是,可你如今連我手頭的零花錢都看不下去,一毛都不留給我,這與賊人敲詐勒索有何區別?會不會有失你王爺的身份?」

    「有嗎?本王覺著身份更加貴重了。」

    得,他是貴重了。

    可她的身上,卻是越來越輕了,連骨頭上都沒ròu了。

    冷哼一聲,她暗壓下憤怒,用自認為最具殺傷力的眼神兒睨著他。

    「爺,我現在正當長身體的年紀,身上沒有錢,多麼不利於我的身心健康,對不對?還有一個,你讓我假扮你的孌童,陪著你演戲唱雙簧,這對我的名聲有多大的影響,你有想過嗎?可我楚七多仗義,找你要錢了嗎?沒有吧?一分都沒有。我這叫什麼?江湖義氣啊!你懂不懂?將心比心,你好意思要我這點零散銀子嗎?」

    曉以大義,動之以qíng!

    她自覺非常圓滿,合理公道。

    相信一定能打動他。

    不曾想,那趙樽只淡淡一眯眼,扶住額頭輕嗯了聲。

    「爺堂堂大晏王朝親王,不嫌棄你醜陋低賤,那是為了救你小命,才在東方青玄面前做戲。無端端背了一個『好男風』的黑鍋,聲譽自然也受了到了影響,我又何時問你要過補償?再說,怎麼看,都是爺比較虧吧?」

    他不友好的目光,再次從她的黑臉打量到了她平板的胸前。

    從上到下,鄙視的眼光,一處也沒放過。

    那個意思很明顯了,他是一個鑽石鑲了金的高富帥,而她是一個長得「不過爾爾」的灰姑娘,人家都不嫌棄她,又抱又摟又牽手的,她居然還好意思說吃了虧?

    夏初七懂了,呵呵冷笑。

    「瞧您這意思,我回頭還得給您供個牌位,日日燒香磕頭,再感謝我家祖宗顯靈,祖墳上冒了青煙,這才得到了您的青崍,欠了一你屁股的冤枉債,是不是?」

    趙樽拍拍她的頭頂,語氣涼絲絲的,卻是極為無奈。

    「那樣太過了。只需磕頭就行,燒香就免了。」

    「趙樽,你個王八蛋!」

    在心裡頭默默暗罵著,夏初七不琢磨還好,一琢磨怎麼想怎麼虧大發了。

    可她又能把他怎麼樣?

    死死捂緊懷裡那幾個零花銀子,她嘴裡都冒酸泡了。

    「能不能先欠著?」

    「你已經欠得夠多了。」

    夏初七心裡頭那個火兒啊,一會兒上,一會兒下,忽忽的燒,燒得她那因為惡整了東方青玄的慡勁兒都快要沒有了。

    「如果我不給呢?」

    趙樽冷冷的,懶洋洋的,「後果自負。」

    這廝怎麼就像一個討債鬼似的?

    鏡子、傻子、來自東方青玄的威脅,這些一個個都成了她的軟肋了。夏初七心窩子裡一陣抽搐,她好不容易賺來的銀子,還沒有捂熱乎呢,又要jiāo出去,簡直心痛得要了她的小命兒。

    她恨不得掐死這貨。

    可她什麼話也沒有說,掏出錢袋子便砸在了他身上。

    「真少。這也叫銀子?」將錢袋子掂了掂,趙樽嘆息著又補充了一句。

    得了便宜還賣乖?

    夏初七那個氣得啊,臉色黑得都快成那鍋底灰了。

    丫太欠抽了!總有一天,她非得好好的收拾他不可。

    趙樽盯住她憤憤不平的小臉兒,目光突地一沉。

    「小奴兒,爺可都是為了你考慮,小姑娘身上放多了銀子,不安生。」

    夏初七眼睛裡,跳躍著燭火的光芒,「你當我才三歲啊?」

    黑眸深了深,趙樽抓住話頭,便問,「那你幾歲?」

    嗤了一聲兒,夏初七抬起下巴,「想知道啊?給錢,五十兩。」

    趙樽面色稍稍一僵。

    見狀,夏初七唇角往上一翹,眉梢輕彎著,那發著膩的音色十分的好聽,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美了,就像在看一個聚寶盆似的,底氣十足的瞄著他。

    「往後,姑娘我也不仗義了。你喚我一聲兒,我答應要錢。你找我辦事兒,我一律都要收費,依樣畫葫蘆,當誰不會呢,是吧?」

    哦了一聲兒,趙樽一開始僵著的俊臉,倏地又鬆開了。

    「小奴兒,爺是誰?」

    「……你傻了?你不就是那欠扁的趙十九嗎?」

    「爺是爺,你是奴……你為爺做事,沒有要錢的道理。」

    「道理是你家定的?」

    「正是。」趙樽回答得理所當然,一副天家皇子派頭。

    默默的在心裡『靠』了一下,夏初七飛撩起眉梢,「我一直在懷疑,咱這大晏朝是不是快破產了?為何你一個王爺,窮成這副德xing?」

    她氣,她急,她糾結,趙樽卻不動聲色。

    「算一算,你欠爺多少了?」

    夏初七賭氣,一哼,「不知道,你回頭寫上唄,想寫多少便是多少。反正你就是一個招人恨的王八蛋,見不得窮人喝稀飯,你丫得遭報應的。」

    她終於罵了出來,罵得是慡了,可話音剛落下,那趙賤人冷不丁的欺壓過來,一把拽住她的腰身往身上一提,撲騰一下,便無處著力的身子板兒便投入了他的懷裡。

    「呀,你有病?說不過就動手?」

    嗅著那散發著高貴清雅的幽幽松蘭之香,她才剛想要掙扎,卻被他捉住了雙手,死死的抵在了胸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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