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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6:46 作者: 山路漫漫
從前做愛後畢少良極少為他清潔,他也不習慣像個行動不便的人一樣被畢少良伺候,總是完事後自己到浴室再沖個澡。
只是昨天晚上他實在是到最後撐不住了,才莫名其妙的昏睡過去,連小手指頭都懶得移動一下。
然而畢少良竟然在他睡熟後為他清潔了,這證明畢少良在對待他的態度上有所進步了嗎?
若是放在兩年前,歐陽辰辰定然會為這麼個小小的插曲欣然感動,將畢少良對他的寵愛記在心裡,化作甜蜜的愛意。
但是人雖然還是同樣的人,但是變換了時間立場,歐陽辰辰卻感覺不到喜悅,相反的比剛剛睜開眼時的心情還要來的沉重。
昨天晚上他又衝動了。他被畢少良突如其來的告白和莫名其妙毫無殺傷力的小孩子刺激到,之後又喝了不少的酒,到最後反反覆覆的只記得畢少良那句宴會結束後等著他的話。
只是這場久違的錯亂的情事讓他又再度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從始至終沒有一天逃出過畢少良設給他的囚牢。不是畢少良的錯,是他自己傻傻的畫地為牢,把心囚禁起來,然後把唯一的鑰匙交到了畢少良手上。
歐陽辰辰慢慢的站起身,赤裸著身體走到窗前,輕輕的推開一扇窗子。窗外晨間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帶著點沁涼潮濕的泥土香氣。
他就這麼站在窗邊痴痴地看著朝陽自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後一點一點升起來,溫暖的橘紅色染了半邊天空,然後他猛然間發現生命好像是一個奇妙的循環。
第一次好好地看著太陽升起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親吻畢少良的嘴角是什麼感覺?
生命中許多美好的第一次帶給他的無限感動,正因為他無論如何都忘不掉、舍不下,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奮不顧身的想要去尋找比記憶中的究極更為瑰麗的寶藏。
他想要感受自己正在活著的證據,不是行屍走肉那般敷衍的醉生夢死,是真真切切的、那種能夠讓他伸手便能觸摸到的內心的充實。
他即便不服命運,兜兜轉轉還是會跑回到畢少良的身邊,因為體驗之後他才明白只有在畢少良的身上,他才能夠找到那種就算是痛的徹骨,也能感受到他在用力的生活的意義。
他的生日於他來講就是一個魔咒,十八歲那年的今天,畢少良成了他生命中第一個戀人,而他的二十四歲生日,他又給了畢少良他的第二次「初夜」。
歐陽辰辰覺得他沒有辦法原諒畢少良,甚至沒有自信能夠對他再次敞開心胸,但是他現在卻更恨他自己,以至於那股恨意能夠完全掩蓋住對畢少良的責備與失望。
他那時還太小,才會傻得在第一次愛情中愛的太過用力,以至於在想要再去愛的時候發現早已完全喪失了愛上另一個人的本能。
他原先認定畢少良是毀掉了他整個人生的罪魁禍首,但是他終於頓悟其實不是那樣的。罪魁禍首始終是他自己,是他固執己見的毀掉了他自己的人生而且仍舊執拗的不打算回頭。
所以就這樣吧。畢少良不懂得愛,至少他也不會去愛別人,然後他愛著畢少良,他們就仍舊是彼此世界裡的唯一。
畢少良的生物鐘就像上了弦的鬧錶一樣精準,六點鐘,他會準時的清醒過來,頭腦的機能重新開始運轉。
今天的清晨屋子中有些涼,他微微的舒了口氣,睜開了眼睛。
歐陽辰辰就像一尊希臘最完美的神祗那般出現在視野里,一下子衝擊了他的視覺乃至全部感官。
那個仿佛是活過來的太陽神阿波羅就那麼靜靜地立在窗前,眼神深沉的飄向窗外似乎沒有窮盡的那個「邊際」。
清晨最潔淨的陽光金燦燦的照在他的身上,那每分每毫都像計算過後精心雕琢的毛髮、肌肉、骨骼、曲線,就那麼坦蕩蕩的全部攤開在他的眼前,純粹到不帶任何一絲情色的褻瀆,單純的、乾淨的、質樸的、一如初生嬰兒那般帶著神聖的祝福來到這塵世上。
畢少良突然間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傻,竟然能夠一度為了歐陽辰辰被他以外的人沾污過而痛心疾首,進而喪失最引以為傲的判斷力。他實在錯的離譜,因為歐陽辰辰才是這世上最潔淨的事物,相反的,是他一直在被他不斷地淨化、引渡……
歐陽辰辰和畢少良的生活照舊繼續,兩個人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那樣,又像是發生過翻天覆地的變化似的,平靜的海平面下越到深處便潛藏著越湍急的暗流。
歐陽辰辰會全國各地的飛,參加各類演出或公益活動,如果他在Y城便會住在畢少良和他的公寓,畢少良也會從畢家老宅回來,在公寓過夜。
兩人不在一起的時候,畢少良會偶爾給歐陽辰辰打個聽不出來是關心問候的電話,問幾句他的工作是否順利,飲食是否正常一類,歐陽辰辰閒時便會接聽,但若是在工作中回去看到未接也不會主動給畢少良回過去。
兩個人的激情似乎都在做愛時耗光了,平常的相處就好像兩個老頭子似的偶爾幾句閒話,誰都沒有什麼製造浪漫的心思。
兩個月後,歐陽辰辰又去了一次電視台,他坐在相同的那間化妝室中突然就想到了只有一夜露水情緣的王曉初,而自己似乎還欠他一個交代。
「你們這邊不是有個化妝師叫王曉初嗎?」歐陽辰辰問這次給他化妝的Sus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