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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倆人並沒有往昆明、大理、麗江等地去湊熱鬧,而是在一個依山傍水的普通小鎮上住下,盡情享受難得的閒適時光以及當地的民族風情。他們住在一個小木屋裡,前面是一帶水泊,架著竹橋,每次踩上去,咯吱咯吱響,水糙豐茂,時常有野鴨子在湖面遊蕩;後面一帶是高低起伏的丘陵,蓊蓊鬱郁的樹木呈階梯狀往上延伸,寬大的鳳尾花開得好不熱鬧,平日若無事,偶爾還可以採到一種鵝卵石大小的蘑菇,淡黃色的,沒有黑點,摸起來像絨毛一樣軟滑,口感非常鮮嫩,比外面賣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外面看似簡陋,裡面卻大不一樣,地上鋪著原木地板,一進門,一尺來高的支架上擺著一盆不知道什麼植物,淺綠色的,滿枝都是手指頭大小淡粉色的花兒,嘻嘻哈哈擠在一處,開得十分熱鬧,花期很長,這邊的落了,那邊的又開了;一色的桌椅,白色的瓷杯中間放著一個小茶壺,頗具格調;牆上掛了幾幅字畫,雖不是名家之手,卻也賞心悅目,自有風格;往後去便是臥室,現代氣息迎面撲來,空調,冰箱,電視,筆記本電腦,隨處放著,簡直是另外一個世界。

    何如初見了笑說:「這裡倒像是現代的世外桃源。」關起門來享受高科技的隱居生活,古今融為一體。也不坐椅子了,乾脆直接坐在地上。鍾越上身穿了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散著,袖口挽到肘彎,下身是一條亞麻色長褲,很休閒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卻顯得筆挺修長,笑她坐沒坐相,站沒站相,越過她,要在藤椅上躺一躺。她使壞,趁他不注意,絆了他一下,又拉著他手使勁兒往下扯。他毫無防備下,竟被她帶的滾在了地上。她俯身壓上去,揪著他衣服,口裡喊:「不許動,投不投降?」臉上做出凶神惡煞的樣子,眼睛裡卻滿是笑意。

    他乾脆躺下來,攤開手腳,任她作亂。過了會兒,她覺得一個人在那兒自演自說沒什麼意思,撐著他胸口要爬起來。鍾越一手按在她腰上,一手壓著她後腦勺,輕輕淺淺、深深緩緩親吻她。倆人胸口劇烈起伏,他抽空問:「喜不喜歡這樣的姿勢?」她又羞又惱,簡直抬不起頭來。自從結婚後,覺得他竟像變了個人似的,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毫無顧忌----

    他「噓」了一聲,「別說話----」換一個姿勢,側過頭來吻她,從眼到眉,然後是唇,氣喘吁吁,才停下來,可是過不了一會兒,又情不自禁吻她,唇舌糾纏,沒完沒了,像受了蠱惑一般……

    第七十六章 「上臨一中」百年校慶

    兩人閒來無事,常常蹲在岸邊打水漂,驚起一灘鷗鷺。何如初跟著韓張他們一夥男孩子自小玩慣了的,鍾越可不是對手,一開始他連水漂都打不起來,扔出去的石子兒直接沉水裡了。可是學習能力很強,很快就掌握到動作要領,沒過幾天,經過練習,就遠遠超過何如初這個師傅了。側著身子,捏著瓦片,手腕一轉,一連能跳五六下,如雲海生波,魚躍龍門,陽光下漂亮極了。惹得前來采蘑菇的一些小孩子,拍掌歡呼,紛紛搶著學他樣兒。

    何如初便站在後面羞他,說他不害臊,專門哄小孩子。他笑,「你難道不是小孩子?」他一生,似乎從沒有笑得這麼多,忘記一切純粹的快樂,似乎又回到曾經最純真的年代。

    穿過搖搖擺擺的竹橋,便上了大路,沿路是一片綠色的田野,植物茂盛,品類繁多,紅綠白相間,顏色鮮艷奪目。往前走不了半里地,便是熱鬧的集市,富有特色的吊腳樓和身穿民族服裝的少數民族,看得他們外來的遊客十分好奇,探頭探腦張望,指指點點評東論西。

    這一天是正月初十,按照當地風俗,是一個盛大的節日,小鎮上擠滿了特地趕來的年輕男女,身穿盛裝,身上的銀飾在陽光底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亮的能照出人影。人人臉上喜慶洋洋的,這是年輕人的盛會。

    何如初問人家借了一套當地服裝,上下兩件式的,上衣是紅色為主藍色鑲邊對襟式絨布衫,袖口下擺都有刺繡;下身是一條長長的「一步裙」,一套的顏色,直垂到腳踝,腰間系了條黃色的帶子,看起來跟當地女孩沒什麼分別,就差頭飾了。也給鍾越借了的,他不肯穿,坐在床上看著鏡子前的她,只是笑。

    倆人也去湊熱鬧,在人群里擠來擠去,陌生的地方,異域的風情,自有一種世俗的快樂。何如初到處鑽來鑽去,這裡看看,那裡摸摸,見了新奇的東西就要趕過去瞅兩眼,睜大亮晶晶的雙眼,不斷表示驚嘆,猶如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何如初極易從小事中得到滿足和快樂,許多人不耐煩的東西,她卻能從紛繁的庸俗中提取另一番美好的意味。其實她知道人活在世上,很多東西是沒意思的,但是正因為如此,所以更興興頭頭去做,從沒意思里找出有意思的事來,所以在他人眼中,分外顯得天真。她的天真帶著一種智慧的天真,經歷過那麼多的人和事,怎麼可能當真有如孩童般的天真呢。

    鍾越緊緊跟在她身後,「人這麼多,別走散了。」她手裡拿著一根銀簪子,頂頭鏤空成半球狀,裡面有「雙龍戲珠」的圖案,因為精巧,捨不得放下,口裡說:「走散了也不要緊,我認識回去的路。」雖然她不是小孩子,可是鍾越還是斬釘截鐵說:「跟緊了,別走遠了,回頭找不到人。」他不希望她丟失,哪怕只是一小會兒,都無法忍受。

    她胡亂點頭,擦了擦臉上的汗說:「真熱,你去那邊買瓶飲料。」鍾越叮囑她:「你就在這兒等著,別到處亂逛,我馬上就回來。」她答應一聲,繼續看各式各樣的簪子,目不暇接,愛不釋手。她因為頭髮長,想買一根學人家那樣兒綰起來,又復古又有趣兒,時下正流行。

    攤主見她挑來挑去,有意要買的樣子,便說:「小姐,你若嫌銀的不夠好,我這裡還有玉的,做工非常精緻,包你喜歡。」說著領她進裡邊看。裡面的貨色比外面擺著的又好一些,燈光打在首飾上面,當真璀璨如銀河。她一時看花了眼,下不了決心買哪個,於是拿在手裡細細比較,老闆在一邊熱情介紹。

    鍾越給她買了瓶果汁,因為沒有零錢,攤主一時也找不開,還是問別的攤主換,這才找開了。他等的有點急,匆匆趕回來時,人不見了,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站在台階上,四處張望,你推我擠,密密麻麻的人頭,密密麻麻的同樣的民族服裝,密密麻麻的人,哪看的見,一時竟慌了起來。趕著人群往前走,眼睛到處看,急得出了一身的汗。

    何如初時時注意外面的動靜,在裡面就瞄見他回來了,反倒放鬆下來,自顧自跟老闆殺價。等過了會兒,再轉頭看時,卻見他神色慌張離開了。扔下手裡的東西,連忙追上去,被一小孩橫地里衝過來,撞了一下,一時疼的直不起腰。眼看著他往人群中去了,很快淹沒在人海里,撥開人群使勁兒衝過去,累的氣喘吁吁,用力拍了他一下,嗔道:「你都不會回頭看看的嗎?」因為趕,疼的更加厲害,右手不停揉著肚子,剛才只怕是撞青了。抬眼見他臉色蒼白,神情都變了,嚇了一跳,問:「你怎麼了?」

    他轉頭見是她,緊繃的神經緩下來,頭暈目眩,一時竟有站不穩的感覺,等心神定下來,緊緊拽住她的手,拖到一邊,皺眉問:「剛才哪去了?」她便指著後面說:「一直在那兒啊。我跟在你後面叫你,你沒聽見嗎?」他搖頭,周圍鑼鼓喧天的,她人小身弱,他只顧著找人,一時沒留心,哪聽得見。頓了頓,半晌忽然說:「我真怕你走散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笑起來,「走不散,我一直在原處等你呢。下回你要是找不著我了,就回到原地等我就好了。」小時候何爸爸教她,路上萬一走散了,千萬別亂走,只在原地待著,爸爸自會去找回她。現在,找回她的人換成了她的丈夫。鍾越重重點頭,一字一句說:「恩,走不散,我總是等你的。」

    何如初拉著他手說:「你快來,看我挑的鳳凰玉簪子,好不好看。」拖著他進來,看了玉的又捨不得銀的,後來還是全買下來了,理由是:「以後咱們也許不會再來了,買回去作紀念也好嘛。」

    她因為穿著人家的民族服裝,惹得熱情直慡的小伙子拿了花對她表示好感,她雖然搖頭拒絕了,卻頗有幾分飄飄然,眼睛裡笑盈盈的。鍾越有些不悅,待又有人趁他一時不在,上前跟她搭訕時,一把拉過她,說:「你看,半下午了,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她遲疑說:「我聽說晚上有篝火晚會,唱歌跳舞,會更熱鬧----」鍾越便說:「那咱們晚上再來。」先把她哄回去再說。

    倆人踏著漫天的夕陽慢慢溜達,路邊有一種糙,差不多有人高,狹長的葉子,灰綠灰綠的,時不時有鳥兒從裡面「嗤」的一聲飛出來,一派田園風光,使人身心愉悅。她快步往前跑了兩步,回頭笑說:「我真喜歡這個地方。」

    等到吃過晚飯她重提去看篝火跳舞時,他又有另有一套說詞,「逛了一天,不累麼?滿身都是汗,先去洗個澡,回頭再說。」等她磨磨蹭蹭洗完澡出來,再把倆人的衣服洗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倦意上來,也只得罷了。

    這些天,倆人也並非完全與世隔絕,逍遙自在。特別是鍾越,時常有公司的人打電話來,雖然不耐煩,但是不得不處理。這天,孟十又在催他:「你休假也休夠了吧,什麼時候回來?我一個人肩挑大樑,獨擋四面,一人當兩人用,你也忍心!」他照舊敷衍說過幾天,不予理會。

    孟十氣得說:「我看你想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忿忿掛了電話。

    罵得鍾越心裡一動,問她,「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她正低頭翻編織類的書呢,她最近在學織毛衣,隨口說:「我喜歡小意。」鍾越見她心不在焉,搖了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其實他心裡喜歡女孩兒,長得像她,多好!

    晚上睡覺時,何如初眯著眼睛說:「今天媽媽打電話給我了,問我們正月回不回去。」他想了想說,「那我們回上臨看看吧。」知道她想母親了,再說倆人也該回去拜拜年,見一見親戚長輩。

    哪知道一回去就聽說了「上臨一中」百年校慶,開學時要舉行盛大的慶祝儀式。廣發邀請函,歷屆學生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下了帖子。鍾越也有,因為度假去了,秘書自然是壓下來了,所以不知道這事。鍾越可以說是「上臨一中」數十年以來,最有名的學生之一,校方力邀他擔任重要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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