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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鍾越也在問自己,為什麼非她不可。踉踉蹌蹌站起來,搖頭說:「我要走了。」孟十連忙拉住他,「你這樣怎麼開車,我送你回去。」他沒有拒絕。
孟十眼睛看著前面,連連感嘆:「她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值得你這樣?」一個結過婚生過孩子的女人,他竟然還想要!
鍾越背靠著坐墊,眼睛閉著,忽然說:「不一樣,感覺不一樣。」
孟十呆住了,轉頭看他,長長嘆了口氣,平靜問:「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這樣執著於一個人,難道就是愛情?
鍾越轉頭看窗外,喃喃說:「擁抱的感覺。」
孟十反倒心平氣和下來,說:「所以這些年來,你一直在等她?我們都以為你早忘了。」
「我也以為自己忘了,所以一直都在尋找,也曾嘗試接受其他人,並且一直拒絕承認在等她。可是以往擁抱的那種感覺,無論和誰,再也找不到了。終於明白,有些東西,無法替代。」
孟十默然無語,看著他下車,忍不住又問:「她現在是離婚了嗎?」鍾越站在那裡,看著天空吐出一口氣:「大概吧。」說話時孟十的車子早已離去。
既然無法替代,那麼自尊只能委曲求全。他再一次放下身段去找她。
何如初穿著睡衣開門,驚訝說:「鍾越!」大半夜的,又是來討杯水喝嗎?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你喝酒了?」看他這樣子,似乎醉的不輕。
鍾越粗暴地拉她進來,二話不說將她壓在門上,唇舌劈頭蓋臉親下來。
她嚇壞了,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奮力掙扎,東躲西藏,可是一點用都沒有,他的力氣那麼大,手被牢牢鉗制住,頭被迫抬高,她甚至覺得胸口呼吸不暢。在他的強勢下,慢慢地軟下來,淚流滿面,哭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雖不是什麼富家千金,可是也不能任他玩弄啊----看著現在的他,只覺得傷心難過。為什麼要這樣?只是因為當年的不甘心嗎?
鍾越嘴裡嘗到鹹味,慢慢鬆開她,手撐在門上,將她困在懷裡,生怕她又突然消失了。手指動了動,想擦去她滿臉的淚痕,最終還是轉過頭去,淡淡說:「我會對你跟孩子好。」他願意全盤接受她的過去,哪怕是和自己完全無關的孩子。
她一時間有點迷糊,不知道他說什麼,抬頭迷茫地看著他。他厭惡這樣自甘低賤的自己,不耐煩起來,冷笑:「你到底想怎麼樣?統統說出來!」不要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會讓他想起以前,會心軟----事到如今,作踐他作踐的還不夠嗎?
韓張聽到動靜,匆匆忙忙披了條浴巾從浴室光腳跑出來,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身上還是濕的,水珠滴滴答答濺在地板上。看見站在門口的倆人,不由得愣住了。
鍾越看看韓張,又看看她,驀地明白過來,驚愕、恥辱、羞憤、痛恨、絕望一時間全部湧上心頭,轉頭淡淡看了她一眼,「我他媽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那眼神,冰涼透骨。摔門而去。
何如初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第五十二章委曲求全的是自尊
韓張問:「鍾越怎麼來了?」見沒事,等不及她回答,踮起腳尖跳回浴室,口裡連聲說:「好冷,好冷。」下身穿的整整齊齊,上身只包了個毯子,手裡拿著襯衫說:「上面的油洗不洗的掉?」從何爸爸那裡回來,他送她上來,進來略坐了會兒。哪知道一不小心碰倒了一瓶辣椒油,灑的滿身都是。唯有脫下衣服,趕緊洗了個澡。
她坐在沙發上,呆呆的,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韓張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皺眉說:「鍾越這麼晚來找你,什麼事兒?」原來她跟鍾越還有聯繫。見她不回答,又問了一遍。
她懶懶說:「沒什麼事。」韓張喃喃重複了一遍:「沒什麼事?」剛才她滿臉淚痕站在門口,鍾越臉色鐵青,整個人都變了,會沒什麼事?他在她旁邊坐下,好半天問:「如初,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還在想著他嗎?心口澀澀的,有點難受。
「恩,什麼怎麼想?」因為剛才鍾越的行為太過失常,她反應變得遲鈍起來。她還一心在想,他說的「我會對你跟孩子好」,到底什麼意思。
韓張嘆氣,「如初,不要再想著他了。跟我在一起吧,我們結婚。」倆人年紀都不小了,也到結婚的時候了。
她嚇一跳,下意識搖頭:「結婚?不----」
韓張眼神黯了黯,「為什麼不?和我結婚有什麼不好?我們在一起再好不過,什麼問題都不用擔心。」
她咬著唇說:「不是這個原因,我從來沒想過結婚的事,所以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藉口。
韓張笑了,「我們結婚還有什麼想不想的,登個記,搬在一塊住就行了。你跟我,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她沒話了,半晌只得說:「可是結婚畢竟是大事。」
韓張搖頭苦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唧唧歪歪,婆婆媽媽。我們倆要是結了婚,多省事啊。兩家父母是世交,不用擔心家庭問題;再說了,回家也方便,不用為在誰家過年煩惱;還有,我要是敢對你不好,韓校長頭一個拿我開刀……有這麼多好處,你還在猶豫什麼?」
說的她無言以對,刁蠻起來:「我為什麼非得嫁給你,又不是沒人要了。再說了,這樣就嫁給你了,豈不是便宜了你。」
韓張忙笑說:「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你要怎麼才肯嫁給我?難道還想讓我上刀山,下火海,勇闖龍潭虎穴?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自己小心變成寡婦。」
何如初罵:「嬉皮笑臉,油嘴滑舌,一看就沒誠意。滾滾滾----」一手推著他回去。韓張笑嘻嘻時候說:「那怎麼才算是有誠意?拿著鑽戒下跪算不算?」
何如初聽他這話竟是來真的了,慌了手腳,忙笑說:「下跪?你這小子給我磕頭也不配!快走快走,我要關門睡覺了。」
韓張一手撐在門框上,不讓她關門,「如初,我是說真的,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跟我說一聲,我飛奔帶你去登記。」
她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半晌說:「好,我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帶上門無力地坐在地板上。是不是有些人錯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人到了年紀,總是要結婚的,她還沒有和世俗抗衡的勇氣。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和韓張結婚算了?皆大歡喜的一件事,只除了她自己。
鍾越當夜回去後,一個人開門敞戶坐在陽台上喝酒。酒冷夜寒,加上心情鬱結,竟為風霜所欺,第二天就病倒了,爬都爬不起來。
孟十來公司見他頭一次一聲不響曠工,心想難道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宿醉沒醒?下了班便去看他。門鈴按得震天響,好半天他才出來開門。見了他,鬍子拉渣,神情憔悴,簡直有點形容枯槁的樣兒。大吃一驚,忙問:「你這是怎麼了?臉色白的嚇人,整個人跟幽靈似的。」
他有氣無力倒在沙發上,喘吁說:「病來如山倒。」孟十便說:「怎麼會生病?昨天晚上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就病成這樣了。」他閉著眼說:「病了倒好,反正是什麼都不用想了。」
孟十皺眉:「說的什麼喪氣話。」探手摸了摸他額頭,嚇一跳,「怎麼這麼燙?什麼時候發的燒?」他哼哼唧唧說不出話來。孟十連忙拖他起來,口裡說:「燒成這樣這麼不去醫院?找死啊!」
又拉又扯扛著他去醫院了。沒想到從不生病的他,這一病遲遲不見好,鬧得眾人都知道了。
夏原跟他有業務上來往,少不得也要去探望探望他。買了點鮮花水果,忽然想起去醫院正好路過何如初那兒,於是又買了一大捧紅玫瑰。何如初一直想找份工作先做著,何爸爸反而讓她不要急,勸她來自己公司。她又不想去。所以一直拖著,心想等冬天過去再說,先適應適應國內的環境也好。這幾年北京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她出門總是惴惴的,生怕走錯了地方。
何如初正好從超市回來,在小區門口碰到他,笑說:「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夏原挑逗一笑:「當然是愛情的風。」說著遞給她玫瑰。她驚喜地收下來,滿臉笑容,諂媚說:「哎呀,夏原,你真是好人。」
夏原抬眉:「知道我好了吧,要不,親一個?」說著伸過臉去。她「呸」了一聲,「老沒正經的。上來吧,好東西沒有,茶還是有的。」帶頭往前走。
夏原搖頭,嘆氣說:「不坐了,我這就得走了。」她回頭,奇道:「你夏大公子還有什麼忙的啊?人都來了,連上來喝杯茶的功夫都沒有?太不給人面子了。」她才不信。
夏原只得解釋:「順路來的。姓鐘的那小子在醫院病的半死不活的,我雖然不待見他,怎麼著也得去走個過場。回頭再來找你喝茶聊天啊。」說著打開車門就要走。
何如初怔怔站在那兒,問:「他病了?很嚴重嗎?」夏原聳肩,「聽說病的不輕,連日高燒都燒成肺炎了,鬧得人仰馬翻的。不然,我哪有那個閒工夫去看他,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幹。」
她又問:「什麼時候病的?」夏原似笑非笑看著她,「你怎麼就對他這麼關心呢?他又沒病死!」嘴巴還是那麼毒。
她罵:「去去去!一天到晚只會說風涼話,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夏原痞痞說:「我要沒同情心,你這會兒早是我的人了。其他人還想染指呢!」意有所指。發動車子,慢慢倒退,開出去老遠,見她還站在原地發呆。
嘆了口氣,又開回來,甩頭說:「真要擔心,一起去吧。姓鐘的那小子沒病死,倒是艷福不淺啊。」何如初默默上車。他又貧嘴:「你看我,多富有同情心啊。你剛才還那樣說,我簡直比竇娥還冤。」
何如初滿腔的心事在他插科打諢下,不由得消散了些,沒好氣說:「開你的車吧,廢話一籮筐,留著回家說去吧。」夏原一路還是東拉西扯的,語言詼諧幽默,什麼話到他嘴裡,必有一番囉嗦。搞得她又想氣又想笑,連聲罵他貧嘴。
倆人到了醫院,問清楚房間號碼,敲門進去。鍾越穿著病號服,一手抱著筆記本電腦,一手探出去拿水杯。聽見動靜,抬頭見夏原進來,只皺了皺眉,待看見跟在後面的她,足足愣了有一分鐘,才知道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