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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她大吃一驚,忙問去哪了。陸阿姨搖頭,「不知道。自從你爸爸媽媽離婚後,你媽媽就沒回來過。」她聽了,臉色大變。陸阿姨又說:「哎----不離又有什麼辦法呢,你爸爸在外面的女人都給他生孩子了,你媽媽能怎麼辦!她這次走了,估計是不會回來了……」說完,長長嘆了一口氣,說女人的命就是苦啊,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說,竟然拋妻棄子,無情無義,禽獸不如等等這些話。
她掛了電話後,立即打電話回去質問父親是不是真的。何爸爸不知道她怎麼知道了,急的連聲說:「初初,初初,你聽我說,我跟你媽媽是和平分手的----」之所以千方百計瞞著她,就是怕她難過。
她當然是一字都不信,哭著說:「我再也不要見你!」摔了電話,覺得所謂的家早已沒有留戀的東西,還回去幹嘛呢!
何姑姑第二天趕到她住的地方,跟她解釋,說是何媽媽主動提出的離婚。她厲聲問:「他已經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何姑姑也覺得何爸爸這事確實有點荒唐,女兒都這麼大了,竟然----,嘆了口氣說:「你爸爸不是故意的,只是不能不顧慮你白姨的感受----,再說你出國了,你爸爸膝下寂寞的很,所以有個孩子熱鬧些----」
現在不比以前,生活水平提高了,孩子也長大了,家裡冷清的很,而本身年紀又不甚大,於是很多人都想再要個小孩,一則經濟負擔得起,二則膝下荒涼,確實可以增加許多歡樂。
她聽姑姑連「白姨」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顯然不但早就知道這事,而且還認同了他們的關係,當下臉色鐵青,氣得渾身顫抖,淚流滿面說:「你不用替他開脫,以後我再也不見他們!」連姑姑也一併嗔怪,哭著說大家不該什麼都瞞著她,拿她不當回事。
何姑姑一時也說不清,見她連自己也埋怨起來了,無話可說,讓她好好保重,安慰說事情總會過去的。她也不理不睬。何姑姑見她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沒用,沒辦法,只得先回去了。
回國一事就這樣耽擱下來,她心徹底冷了,萬念俱灰,和以前算是了斷的一乾二淨,徹徹底底,什麼都不多想了。
韓張知道她的決定後,非常失望,抱怨說:「說好回來的,讓人白歡喜一場!你這算怎麼一回事呢!」她敷衍說在這邊繼續升學也好。韓張無可奈何,嘆氣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天天在想你。」
她沒好氣說:「北大美女如雲,你想我幹嘛!」
韓張忽然極其認真說:「如初,我是真的想你了。這幾年,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嗎?」他有事沒事就給她電話,也會開玩笑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可是她總是不回應,嘻嘻哈哈混過去。
她有些慌亂,畢竟不是小女孩了,隨即鎮定下來,垂眼說:「哎----,現在說這個有什麼意義。」天涯海角,天各一方的,即便是真的也不能怎麼樣,終究是遺憾。想起倆人從小到大的友誼,十分唏噓感慨。
韓張笑:「反正你總是要回來的,難道能在那個鬼地方待一輩子麼!我們二十來年都過去了,難道還著急這麼幾年?」
她聽了很吃驚,沒想到韓張竟是等定她了,忙說:「你又在胡說八道了,我偏不回去。」以此打消他的念頭。
韓張當然知道她為什麼不回來,嘆氣說:「你現在生氣,態度自然偏激。等你氣消了,又是不一樣的想法了。」無論如何,父母總是父母。也許過個幾年,經歷的事情多了,猛然間豁然開朗,她自然而然也就回來了。
事情的進退,往往只在一念之間,結果卻是大不一樣。
夏原明白事情始末後,無所謂地聳肩,笑嘻嘻說:「隨便你,反正我是唯你馬首是瞻。你若回國,我也回去;你若繼續升學,我也跟著念書好了。反正人生也就這麼著,在哪不是過啊。我在這裡,天高皇帝遠,小日子其實挺滋潤的;若是回去呢,自然礙手礙腳了些,可是關起門來做我的公子哥兒,也沒什麼不好。所以說,各有各的好處,也各有各的壞處,我先這麼逍遙著吧,指不定還能快活自在幾年呢。」
夏原表面是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的人,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天踏下來權當棉被蓋,整日嘻嘻哈哈的。其實他是一個極有主見的人,看人看事目光獨特,心裡自有一套算計。內心真正的想法藏而不露,只是被一向的大而化之掩蓋了。
他想起一事,遲疑地說:「既然你不回去,那姓鐘的小子那兒----」他跟她在一起這麼幾年,若不明白她的心思,可以不用活了。
她只覺得心口像被人扎了一下似的,一陣悸痛,緩過勁兒來,最後說:「以前的那些事,就這麼算了吧。」隔了這麼多的東西,不止是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人也跟著變了,連自己都面目模糊起來,不能算了又能怎麼樣呢。人總說情比金堅,事實卻是時間無堅不摧。
果然,她不再提起鍾越,連他有關的東西也一併收了起來,擱在箱子底下,包括他的那張「高考狀元」榮譽書。似乎曾經經歷過的那些愛戀真的如風過林梢,無聲無息,漸漸了無痕跡了。
鍾越卻在一心一意等著她回國,連帶心情都好起來。范里從沒見過他這麼高興過,脾氣史無前例的好,對人說話總是微笑。
這一天碰到正從公司回來的他,於是笑說:「你這些天這麼高興,看來你們新創立的公司進展不錯。」他們快畢業了,早就沒課了,畢業論文也弄的差不多了,只等著畢業典禮,然後拿畢業證學位證。
他微笑,「公司的事還不是那樣。」創業之初,天天忙的人仰馬翻,焦頭爛額,一天恨不得有七十二個小時。可恨孟十尤其「器重」他,只差沒把他榨乾下酒吃。不分晝夜苦幹了三個月,公司才略具規模。可是心情卻是說不出的好,搞得孟十說他這樣還能笑得出來,估計是瘋魔的前兆。
范里笑說:「那究竟是什麼喜事?難道你買彩票中了五百萬?」他笑起來,不由得開玩笑說:「我若中了五百萬,大家會不知道?」又說笑了幾句,無意中提起:「如初快回來了。」
范里臉上的笑意漸漸有些僵硬,喃喃說:「是嗎?」所以他這些天才這麼高興?只因為何如初要回來了?
可以想見,當鍾越收到何如初給他發的電子郵件時,裡面只有短短几句話「鍾越,對不起,我不能回去了」,是什麼樣的心情。由天堂墜到地獄只怕也不過如此,晴天霹靂亦不足以形容。
何如初在想怎麼跟他解釋時,這幾個字,對著電腦,整整寫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眼睛又紅又腫。夏原以為她因為家裡的事又哭了,還特意帶她出去借酒澆愁。他還是不會說安慰人的話。
鍾越看到電子郵件時是在公司,猛地站起來,厚重的木椅被他從這頭踢到那頭,撞在牆上,「砰」的發出一聲重擊。孟十連忙從隔壁探出頭來,挑眉說:「工作不順利,也別拿椅子出氣啊,都是要錢的。」
他半晌道了歉,走過去,扶起來,又搬回去。坐在電腦前還強行工作到傍晚。孟十邀他一塊兒下去吃飯,他拿了外套一言不發跟在後面。到了外面,華燈初上,人流如織,晚風猶有熱氣。他突然說:「我們去喝酒吧。」
孟十下午就發覺他不對勁,知道依他的性子,若不是出了大事,不至於如此,點頭說:「好啊,今天晚上,咱倆不醉不歸。」
第四十五章往日愛戀如風消散
兩人來到附近的酒吧,脫了西裝外套,挽起袖子,轉頭拼起酒來。孟十是知道他酒量的,見他喝得又快又急,一手按住他,「鍾越,再喝你就醉了。」他搖頭,解開領口的扣子,招手再要了一瓶酒。
孟十嘆氣,「到底有什麼心事?別老是憋在心裡。說出來也許會好一些。」鍾越這個人,表面上客客氣氣,其實心事藏得至深至深,似乎無人能觸及。他醉眼朦朧看著場內的紅男綠女,喃喃自語:「或許我跟她只能是這樣。」
孟十漸漸有點明白了,「是因為何如初?」這個人怎麼會有這樣大的魔力?人都走了,還能將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沒回答,仰頭灌下一杯酒,站起來時差點跌倒。孟十連忙扶住他,無奈說:「走吧,借酒澆愁只會愁上更愁。」攔了輛計程車,送他回去。
到了,見他吐得一塌糊塗,拍著他背說:「鍾越,你應該忘了以前的事,重新開始。」能一心一意、矢志不渝等一個人三年,在當今社會,這樣的事已屬罕見,難能可貴。可是倆人既然沒有緣分,那麼,退後一步,放自己一條生路,未嘗不可。
他對著半空輕輕吁了一口氣,「恩」了一聲,蹌踉著倒在沙發上。孟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對你會有好處的。」倒了杯水給他,「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先走了。」出來後,想了想,給范里打了個電話,說鍾越醉的厲害,讓她過來一下。
范里因為鍾越,也住在附近,聽完後匆匆忙忙趕來。門是虛掩的,伸手推開,見他滿身酒氣橫倒在地板上,連忙搖醒他,輕聲喊:「鍾越,鍾越……」吃力地扶他在沙發上坐好。
鍾越從昏睡中朦朧睜開眼,見是她,口齒不清問:「你怎麼來了?」
她一陣心疼,輕聲責備:「怎麼醉成這樣!」往日的鎮定自若、瀟灑從容全都不見了,不由得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鍾越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搖搖晃晃往裡走,口裡猶不忘說:「謝謝你。」范里上前一步,打開臥室的門,攙著他倒在床上。順手給他摘了領帶,脫了鞋。鍾越翻個身,背對著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范裡頭一次見他如此悲傷憔悴,整個人被擊得奄奄一息,完全不似平日。壓抑的感情瞬間爆發,從背後伸手抱住他,喃喃說:「鍾越,你不要這樣……」聲音哽咽。她看了,只會心酸。
鍾越聽見身後傳來啜泣聲,恍恍惚惚覺得是何如初在哭,心中一痛,閉著眼睛說:「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可是你為什麼還不回來呢!」一字一句,沉澱了太多的感情,無力而沉重。
范里漸漸明白,更加心痛,眼淚滴在他肩膀上,低聲喊:「鍾越----」難道你心裡從來沒有想過,她也許有了別人嗎?你為什麼這麼傻?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