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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默默喝了小半碗湯,她便說飽了,不敢提起爸爸。何媽媽讓她去洗澡,早點睡。她站起來,半晌說:「媽媽,我陪你說說話。」何媽媽怕女兒見她傷心的樣子,忙說:「不用。你坐車累了,回房歇著。我也要睡去了。」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扶著後腰慢慢站起來,已顯老態。

    她眼角突然流下淚來。去年還有人開玩笑說媽媽跟自己是何家一對姐妹花,現在竟老的這樣快!悶悶躺在床上,不知道眼前陰霾的天氣何年何月才能過去。一切都變了,過去的再也回不來。唯有默默忍受,等時間來終結一切。她傻傻地想,再過段時間總會好的,總會好的……

    第二天很早就起來了。家裡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愁雲慘霧的,待不住,於是出來找韓張林丹雲說話。林丹雲更漂亮了,頭髮長長了,下面鬆鬆地燙巻,披在肩頭,舉手投足,自有一股風情。見到她,大吃一驚,「何如初,你什麼時候剪了一個這樣的髮型?」

    她說剪好久了,又問:「怎麼,不好看嗎?」林丹雲盯著她看了半天,最後說:「也不是不好看,只不過現在都流行捲髮,你這個髮型還蠻----特別的。」意思其實是落伍。又建議說:「你臉小,燙巻一定好看。」她搖頭,「算了,就這樣吧。」她本不是一個新潮的人,什麼適合自己就什麼吧,懶得多做嘗試。就像人,認定了一個,那就這個吧,不做多想。

    倆人邀著同往韓張家裡來,因為他家裡只有他一個人,方便玩鬧,韓爸爸韓媽媽出差還沒回來。林丹雲進門就嚷嚷:「好吃的快呈上來。」韓張沒好氣說:「要吃不會自己拿!臉都吃圓了,胖死你!」林丹雲以前細胳膊細腿的,風一吹就倒,現在豐滿不少,臉也圓潤了些,更有韻味了。

    她罵:「嘴巴還是那麼賤,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呢,活該沒人要!」韓張瞪她,「不乾不淨說什麼呢!」聽聲音竟有幾分怒氣。何如初詫異,「怎麼回事你們倆?一見面就吵。」以前是她和韓張一見面就抬槓,現在倒反過來了。

    倆人互相「切」一聲,各自坐下。韓張端了瓜子水果飲料過來,「你們隨便,我進去了。」何如初喊住他,「韓張,怎麼我來了你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啊?都沒正眼瞧過我一眼。我哪得罪你了?」忽又想起來,拍手說:「對了,你還在為火車站的事兒生我氣是不是?說了請你去『明珠』,一定會去的!」

    韓張翻了翻白眼,「誰沒去『明珠』吃過飯啊!說的我稀罕似的。我家你沒來過啊?門檻都踏爛了,還真拿自己當客人了!」甩了甩手進書房了。

    這裡何如初吐了吐舌頭,說:「韓張今天怎麼了?說起話來跟機關槍有的比,啪啪啪啪啪地響。」林丹雲搖頭,「鬼知道!難道他也內分泌失調?」倆人對看一眼,捧腹大笑起來。

    第三十七章想念是一條道路

    兩人嗑瓜子聊天兒。林丹雲突然問:「聽說你跟鍾越在一塊兒了?」她還是有些害羞,低了頭問:「你聽誰說的?」林丹雲笑,擠眉弄眼說:「說的人多了去了,你別管。我問你,到底是不是?」好半天,她才點了點頭。

    林丹雲連聲感嘆,「沒想到你還是跟他在一起了啊!」又問:「他怎麼追你的?以前我就知道他喜歡你。」何如初紅了臉,只搪塞說:「什麼呀!」林丹雲露出嫉妒的表情,嘆氣說:「我以前倒追他,他還不要呢,真是高傲!」掐著她脖子說:「快說,你們倆怎麼在一起的?不然,大刑伺候!」她很想知道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鐘越怎麼放下身段去追人的。

    何如初倒在沙發上,連聲討饒,「林丹雲,你再掐我要咽氣了!」林丹雲加大手勁兒,口裡說:「掐死你算了!不知道我嫉妒你啊。」她被林丹雲說害臊了,乾脆翻了翻白眼,一動不動倒在沙發上,裝暈過去。

    林丹雲扯她起來,「大過年的,裝什麼死啊!你晦不晦氣。」她撲哧一聲笑出來,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坐起來,一手拿電視遙控器,一手拿蘋果,轉身不理她。林丹雲哪會放過她啊,伸出十指要撓她痒痒,還沒近身呢,她自己先倒在沙發上笑個不停,舉起雙手說:「好好好,我說我說----」

    揀起咬了一半的蘋果,做了個鬼臉,「就那麼在一起了唄!」林丹雲不滿,問:「那他有沒有說『做我女朋友』或是『我喜歡你』這樣的話?」何如初聽得打了個哆嗦,「噁心死了,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鍾越哪會說那樣的話,他連哄女孩子的甜言蜜語都不會說。可是他會做。

    林丹雲不信,「那總要有人說吧!」盯著何如初看了半晌,問:「難不成是你追他?」何如初罵她胡說,「感覺對了就在一起唄!你真多廢話!」林丹雲「噢噢噢」地起鬨,「感覺對了----真文藝----」何如初打她,「你就欠人捶!」倆人又笑又鬧,滾作一團。

    林丹雲撥了撥長發,壓低聲音問:「鍾越有沒有----恩,你知道啦,有沒有做什麼----大人做的事兒啊?」笑得不懷好意。何如初死命打她,笑罵:「林丹雲,你瘋了!越來越來勁兒了啊。」林丹雲笑著搖頭,說:「我不信鍾越真是柳下惠,佳人在抱,不為所動。」

    何如初叫起來:「我們才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我們很純潔的好不好。」林丹雲大笑,「純潔?這年頭還有人說純潔!哈哈哈----,那我問你,你們純潔到什麼地步!」她惱羞成怒。「關你什麼事兒啊?」

    林丹雲湊過來問:「有沒有玩過親親?」何如初羞紅了臉,推她:「滾滾滾,大學怎麼念的,滿腦子黃色的料。」林丹雲拍手哈哈大笑,「噢噢噢噢----你們還真是純潔啊----」

    何如初被她笑得氣不過,脫口而出:「有什麼好笑的!我還到過他家裡呢。」林丹雲吃一驚,「真的假的?什麼時候去的?」何如初點頭,掩嘴說:「我昨天從他家裡回來。」林丹雲睃了她一眼,連連點頭,「何如初,看不出來啊,你連鍾越家裡都到過了!我小看你了。了不得了不得,醜媳婦都見公婆了----」

    何如初怕韓張聽見,又該拿她說笑了,連忙擺手:「你小聲點,小聲點----」林丹雲哼道:「怕什麼,做了還不敢說啊!」聲音還是放低了。何如初低聲說:「鍾越很小就沒有媽媽,很可憐的。」

    林丹雲聽了說:「怪不得他比同齡人都沉穩呢。人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她默默點頭,說:「他房間什麼都沒有,除了一架子書,就是一柜子獎盃獎狀。小時候韓張不老喜歡玩汽車模型那些東西嗎,我問他有沒有。他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說除了念書,有時候就幫奶奶做點事。」當時她聽鍾越平平淡淡說起時,鼻頭酸酸的。

    林丹雲聽了也默然不語,好半晌說:「鍾越好樣的,將來一定大有出息。」又笑說:「你心疼個頭啊!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行拂亂其所為----」說到行拂亂其所為,掩嘴笑,「你在他家,是跟他住一塊兒還是----」

    話還沒說完,何如初站起來撕她嘴,「越說越離譜!看我怎麼收拾你----」林丹雲大叫:「救命救命啊,謀財害命了,濫殺無辜啊,糙菅人命啦----」

    正鬧得不可開交,韓張推門出來,吼道:「你們說話能不能小點聲?天花板都震下來了!」臉色有些不好,說話氣沖沖的,誰得罪他一樣。林丹雲「哼」了聲,「我們說我們的,礙你什麼事了?你滾進去老老實實待著。」

    何如初站起來打圓場,「好好好,我們會注意的。韓張,你忙你的去吧。我們坐一會兒就走。」韓張懊惱說:「我沒趕你們。」帶上門出來。何如初見他穿鞋,忙問:「你哪兒去?」他悶悶說:「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們聊吧。」帶上門,頭也不回走了。

    倆人也不管他,照舊天南海北地侃。林丹雲看了看外面,說:「天快黑了,韓張怎麼還沒回來?咱們走吧,給他鎖上門就行。」何如初賴在沙發上,懶懶的不肯起來,長長嘆了口氣,悶悶說:「不想回家。」

    林丹雲當然知道為什麼,問:「你爸媽現在怎麼樣了?」她無力說:「還能怎麼樣,見了面就吵,沒見面冷戰。家裡跟冰窟一樣,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何媽媽心煩意亂,精神不濟,不大管她了。

    林丹雲拍了拍她肩,安慰說:「沒事兒,會過去的。你爸媽大不了離婚,現在離婚的多了,沒什麼稀罕的。」她低著頭不說話,當然不希望父母離婚。林丹雲想了想,小心翼翼問:「你爸爸在外面的女朋友,你知道嗎?」

    她搖頭。雖然沒人當面說過,她也知道爸爸一定是在外面有女朋友了,所以媽媽才會氣得一時想不開而自殺。林丹雲神秘兮兮說:「我見過。」

    何如初抬頭看她。她叫起來:「你幹嘛用那鍾眼神看我?我真見過----上次我跟朋友去西餐廳吃飯,你知道,就是那種情侶去的餐廳,見到你爸爸跟人吃晚餐,氣氛可浪漫了,有鮮花有蠟燭的。對面坐的是個女的,長長的頭髮,小小的瓜子臉,皮膚白白的,可漂亮了。」

    何如初聽的煩心,問:「後來呢?」她說:「什麼後來啊!我生怕你爸爸看見我,拉著朋友立刻溜了。」何如初不說話。她嘆氣說:「本來我以為那女的是你爸爸----恩,養的情人。後來聽人家說,她是你爸爸的同事。說你爸爸下海經商那會兒還沒發達的時候就認識了,還說----」

    韓張站在門口,冷著臉打斷她:「林丹雲,你亂嚼什麼舌根呢!你聽誰瞎說的?道聽途說,人云亦云的事兒也當真!」林丹雲見她臉色不對勁兒,才反應過來,深悔剛才一時失言,忙附和著點頭:「對對對,我聽人瞎說的,你別往心裡去啊。」又說:「時間不早了,你去我家裡吃飯吧,反正韓張也要來我家蹭飯。吃完了,我給你看我買的新衣服,還給你帶了的,走走走----」

    幾人往林丹雲家裡去,她垂著頭一路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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