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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這天,他中午抽空過來跟她一塊吃午飯。何如初不喜歡過清華那邊,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勉強她。她舀了一勺湯,卻沒喝,問:「你下午有沒有課?」他說沒有,問怎麼了。

    她歪著頭說:「那我們去看電影吧,好不好?」一臉期待。他頓了頓,說學生會有事,下午恐怕走不開,又問:「要不----晚上?」她連忙說:「那算了,我只是說著玩的。」她知道他晚上是雷打不動要上晚自習的。

    但是又想跟他在一起,過了會兒說:「要不我跟你一塊去學生會吧。你忙你的,我坐一邊寫作業,行不行?」鍾越有點意外,因為她平時似乎不怎麼願意去學生會,當然是說好。

    路上她又問:「你們學生會所有人都在?」他以為她不好意思,怕人打趣,忙說:「放心,怕什麼,還能拿你怎麼樣!有我呢。」倆人到的早,沒幾個人,顯然已知道他們的關係,只隨口說笑幾句,埋頭各忙各的。

    鍾越搬了把椅子過來,說:「你裡邊坐著,那裡暖和。有事叫我。」帶上門出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後,然後開會,一伙人說來說去無非還是錢的問題。聽的外面有爭論聲,她探頭出去瞧,只見一個男生站起來,面紅耳赤的,大聲說:「你們外聯部憑什麼獨占鰲頭?分明是不把其他部門放在眼裡!這是學生會的錢,又不是你們外聯部的錢----」

    因為外聯部的部長,也就是那個大三的學姐,正準備出國呢,所以外聯部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鍾越這個副部長在處理。外聯部其他成員聽了這話,紛紛嚷起來,年輕氣盛,拍桌子瞪眼的,氣氛一時鬧僵了。其他部的人不由得七嘴八舌站出來勸解。

    鍾越一直沒動,等吵鬧聲小了,才開始說話,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學生會有學生會的經費,外聯部也有外聯部的經費,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次活動,名義上是由學生會舉辦,但是錢卻是外聯部自掏腰包,並沒有問學生會主席去要帳。如果這樣安排大家不滿意,可以再商量。大家先坐下再說----」抬了抬手,示意坐下,眼睛掃視一圈,其他人也就安靜下來。

    她還從沒見過鍾越這麼威嚴的一面,吐了吐舌頭,重新坐下看書。快要期末考試了,她也著緊起來。雖然她一向也不錯,可是跟鍾越一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簡直抬不起頭來。鍾越念書態度之認真,用功之刻苦,放眼整個清華,恐怕都找不出幾個來。

    沒過一會兒,其他部的人進來處理工作,又是倒水又是拿資料的。她一個人坐不住,於是出來。鍾越正跟范里說話呢,一眼瞧見了,撇下范里,走過來說:「怎麼出來了?」她沒回答,笑著跟范里打招呼。

    范里見鍾越對她關懷備至,神情驀地黯淡了下,勉強回笑了下,說:「你也來了。」不再看他們,轉身走開了。何如初見她態度不冷不熱,淡淡的,臉上的笑意也就跟著有些僵硬,訕訕地收住了要說的話。

    鍾越說:「再等等,快好了。」她點點頭,坐電腦前看動畫片。不知因為什麼事,幾撥人又吵起來,這次外聯部充當勸架的角色。鍾越微微皺眉,過來說:「要不,你先回去,這裡亂的很。」她見事態似乎挺嚴重的,乖乖背起書包,帶上門出去。

    一個人悶悶的,回去也沒什麼事,怪無聊的,還是等他一起走吧。於是站在過道上看學生會的宣傳畫冊,看累了又轉頭看櫥窗里的各項通知,他還沒出來。腳都站酸了,見角落裡堆了三尺來高的一捆雜誌,估計是新創刊的雜誌通過大學免費進行宣傳,隨手拿了一本。上面有一些小故事,頗有意思,正看到好笑處,聽見有人說:「你還沒走?」

    抬頭見是范里,不知怎的,感覺怪怪的,點了點頭。范里說不嫉妒她,那是假的;可是嫉妒歸嫉妒,她還是說:「你要等他,進來等。外面挺冷的。」她搖頭,「我站這裡就可以。」范里見她這麼說,也不堅持,點點頭,拿了東西又回學生會辦公室了。

    鍾越正跟人預算支出呢,估計一時半會兒完不了。范里本來彆扭地想,她要等,是她的事,心甘情願,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可是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提醒鍾越:「何如初沒走,在外面等你呢。你讓她進來吧,樓道里冷颼颼的。」

    鍾越吃一驚,連忙出來,見她果然靠在牆角,整個人懨懨的,忙說:「你怎麼犯傻呢!也不知道冷!」捏了捏她的手,冰塊似的。忙握在手心裡暖,口裡責備:「不想走就說,要等也進來等。」

    她笑說:「不冷,我看這些東西挺有意思的。你忙完了?」他嘆了口氣,帶她進來,揚聲說:「今天就討論到這裡,大家先吃飯去吧,明天再說。」范里十分詫異,鍾越工作作風向來是當天的事情當天完,從不留到明天。今天之所以這樣,大概是因為何如初吧!

    大家收拾收拾走了。范里臨走前想起一事,問:「何如初,夏原最近有沒有去上課?」她搖頭,關心地說:「我自從元旦就沒再見過他。他出什麼事兒了?怎麼連課也不來上?」范里皺眉,沒好氣說:「他能有什麼事兒啊,只嫌折騰不夠!上次他跟我說,大院裡有幾個人組織去西藏,他也要去,估計這回是跑西藏去了。大冬天的,這不自找罪受嘛。」

    何如初很驚訝,說:「他居然不上課,跑去旅行?」范里已經見怪不怪,說:「夏原這個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只有他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的。」說完搖頭嘆氣走了。

    這裡何如初還處于震驚中,說:「夏原也太酷了點吧?居然跑西藏去了!」語氣又羨又嘆。其實她也很想去西藏看看,總聽人說那裡空氣澄靜,天天天藍,古老而神秘。可惜沒那個魄力,一個人打死她也不敢去。

    鍾越拍她頭,「羨慕什麼呢!夏原那人,他把你賣了,你還樂呵呵給他數錢呢!」他對夏原不是沒有敵意。何如初聳肩:「聽說夏原家可有錢了,他賣我幹嘛啊,完全沒這個必要!」聽的他更加鬱悶,這人,心怎麼就這麼粗呢。

    他送她回去,順路就到「水木閣」吃飯。鍾越並不常到這裡吃飯,價格對他來說,實在有點貴。可是何如初一吃食堂的飯菜,雖不說什麼,總是吃的少,挑食挑的厲害,屢教不改。倆人都是學生,經濟方面光明正大彼此承擔。

    很多年以後,各式各樣的餐館都吃過,基本上都由他結帳,他也習慣這樣做。有一次拿著帳單,莫名想起以前的事,再也沒有人跟他共同買單。一時間,竟心酸的難以抑制。

    何如初照例把黃瓜胡蘿蔔撥到一邊。他見了皺眉,教育她:「挑食對身體不好。」她耳朵早聽出繭子了,笑嘻嘻不說話,把不吃的菜全部塞給他。他無可奈何,嘆氣說:「只有小孩兒才挑食呢。什麼時候你能不挑食呢,也許才算真正長大了。」她不聽,照舊左耳進右耳出。

    倆人吃完飯,時間還早。鍾越忽然想起來,說:「上次不說想看電影嗎?就今晚吧。」她有些興奮,抬頭看他,笑說:「真的?你不上晚自習了?」他點頭,連工作都暫且擱下了,何況是晚自習。她拉著他又蹦又跳,說:「那你等會兒,我要回去換件衣服。」

    倆人剛到門口,宿管老師迎出來,說:「何如初,你家裡人來看你。等好久了,怎麼現在才回來!」她驚訝,待看見來人時,臉色立即變了,轉過頭不說話。鍾越等人走近才看清楚是何爸爸,默默站在一邊。

    第三十二章溫暖的懷抱

    何爸爸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外面穿著藏青色商務型長風衣,西裝革領,打扮的一絲不苟。只是神情有些疲倦,手上拿著公文包,先對鍾越點了點頭,轉過來輕聲喊:「初初!」何如初眼睛看著地下,不理不睬。

    他嘆了口氣,微不可聞,低聲低氣問:「這麼晚了,吃飯了嗎?」也不說自己等了一下午。她照舊不回答,不肯說一個字。鍾越見狀,忙說:「剛剛吃了。」何爸爸抬眼打量他,目光炯炯,從頭到腳無一絲遺漏。覺得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不由得問:「你是?」

    鍾越忙自我介紹:「我是何如初的高中同學,現在在清華上大學。」何爸爸一聽他是清華的學生,登時刮目相看。又聽他說是女兒的高中同學,忽然想起有次給女兒送飯,便是這個年輕人幫的忙。語氣不由得變得親切,笑說:「你好。」跟他正式握了握手。

    鍾越想他們父女大概有話要說,把書包遞給她,就要走。何如初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抬眼看他,懇求他不要走。他見她可憐兮兮、泫然欲泣的神情,一時頓住了,左右為難。

    何爸爸什麼樣人,馬上說:「既然是初初的同學,不要走,不要走,一起來一起來。」車子開到身邊,何爸爸招呼說:「上車上車,大家先找個地方說話。」鍾越見何如初還杵在那兒,沒有要動的跡象,忙拉了拉她。她唯有不情不願跟著他上車。何爸爸暗暗鬆了口氣,他就怕女兒掉頭就走,睬都不睬他。

    何爸爸顯然早有吩咐,司機一直開到一家日式餐廳停下。三人進了包廂,何爸爸問想吃什麼,何如初一路板著臉,哪會回答;鍾越說隨便。何爸爸便照女兒素日喜歡的,叫了滿滿一大桌。鍾越提醒:「伯父,我們吃過晚飯了。」何爸爸說知道,笑說:「年輕人消化快,慢慢吃。咱們多說說話。」一連聲招呼鍾越吃,又說:「初初,這家的壽司做的特別好,你一定喜歡。」夾了個放在她碟子裡,又是拿杯子又是拿作料。她見父親叫的都是自己愛吃的,像往常一樣,喉嚨便有些哽哽的,既不肯吃也不說話,悶悶地坐在那裡。

    何爸爸見女兒見了他還是這樣,一言不發,悶不吭聲的,又愧又心疼,加上連日來諸多的煩心事,也不吃東西,光喝酒,一杯接一杯。鍾越見他們父女倆這種情形實在太奇怪,覺得他應該做點什麼,便說:「壽司真不錯,挺好吃的,你嘗嘗看。」

    她搖頭。鍾越一再勸她:「你嘗嘗就知道了。」在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能這樣。她抬頭看他,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吃了一個。何爸爸見狀,立即多夾了幾個放她跟前,她也默默吃了。

    何爸爸心情立時大好,問:「初初,該考試了吧?什麼時候回家?」她還是如雕塑一樣,不聽不聞不答。鍾越推了推她,笑說:「伯父跟你說話呢。」她這下連鍾越的面子也不給,乾脆轉頭。鍾越便寒暄,「我們這個月底就放假了,何如初他們應該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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