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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新生報到繁瑣而擁擠,用了整整三天才將一切手續辦妥。幸好行李不多,又是男孩子,不用麻煩別人。何況他已習慣獨自在外的生活,相比宿舍的其他同學,收拾的十分利落。他成為計算機專業的一名學生。就算是在清華,鍾越依然引人注目。高大出眾的外貌以及引人咋舌的高分,讓他成為系裡的焦點人物。接待新生的師姐一看到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沒想到久不見潘安的清華,也有如此人物,當下硬逼著他加入他們的社團。師兄見他長得高大,立即問他會不會打籃球。他很快融入這個學校,這裡到處充斥著一種朝氣奮發的氣氛。

    學校比他想像中大得多,像一座小的城市,裡面銀行、超市、餐館、書店、小賣部、水果攤等等應有盡有。當他從住宿區走到教學區,花了整整半個小時時,不得不考慮找交通工具代替步行,當然,自行車是不二選擇。

    有人告訴他:「沒丟過自行車的人不算是清華的人。」說得斬釘截鐵,一副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樣子。師兄笑嘻嘻說:「丟來丟去反正丟的也是清華的自行車。研究生『借』本科生的,博士生『借』研究生的,等博士生畢業後,不要了,又還給本科生,如此循環而已。」他聽了唯有苦笑。

    有一個笑話。一個學生丟車丟怕了,於是重重上鎖。等他回來一看,鎖全部撬開了,車卻還在,后座上面留了一張紙條兒:「小樣兒,你以為加了七道鎖,大爺就拿你沒轍了?呸----」這個笑話在校內廣為流傳。

    於是他聽從大家的建議,從一個師兄那裡買了輛二手車。不幸的很,不到一個星期就丟了。沒有辦法,只好再買,不到一個月又丟了。唯有自認倒霉,繼續買,繼續丟----幸好後來人家不再盯著他了。

    「上臨一中「有不少人在這裡就讀,光是同屆的就有三個。可是學校這麼大,大家又不同系,彼此碰面的機會很少。倒是其他學校的老同學會時不時來這裡遊玩,大家反而比在「上臨一中」時更親近一些。零班幾乎有一半的人來了北京念大學,大家見了面,感覺像回到以前念高中的時候。

    開學之初,除了眼花繚亂、各式各樣的社團招新,便是規模宏大的學生會選舉,鍾越自然也參加了。經過拉票、演講、宣傳等一系列活動,他成為學生會外聯部的副部長。他之所以能以新生當選外聯部副部長這麼重要的職位,得益於俊朗的外形贏得眾多女生的投票。由此可見,他在女性中受歡迎程度。正部長是大三的一位學姐,辦事精明幹練,人脈深廣,大有女強人風範。

    外聯部可以說是學生會中最有錢的部門,平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跟一些公司企業拉贊助。因為他們是名校,一聽到名字人家立即另眼相看,青睞有加,比一般學校容易的多。而且可以認識許多大型公司的負責人,於前途非常有益。

    學生會中還有一個很引人注目的部門便是宣傳部,負責學生會對外宣傳工作,是學生會的門面,責任不輕。而新加入宣傳部的新生范里更是新聞專業有名的大美人,美貌與才華並重。

    鍾越和范里因為日常學生會工作,彼此熟悉,走的比較近。這一天,大家開會商量國慶晚會時諸多的表演事宜。散會後,范裡邊收拾東西邊對鍾越笑說:「沒事的話,一起去吃午飯吧。」

    倆人來到附近的食堂,推門進去,窗明几淨,光鮮亮麗,氣派非凡,連打菜的師傅都不一樣。據說一個四川學生「四」和「十」不分,要包子時口舌不清。北方師傅連聲問他到底是四還是十,他巻著舌頭使勁說,別人還是聽不明白。身後排的隊已成了一條長龍。師傅著急下,靈機一動,問:「four or ten?」他趕緊說:「ten,ten.」端著包子心滿意足走了。聽得來清華參觀的遊客咋舌不已,名校就是名校,整體氛圍都不一樣。

    范里要了甜甜酸酸的魚香肉絲,他要了一份宮爆雞丁蓋飯,倆人揀了個靠窗的位置,便吃邊聊。范里見他停下筷子,便問怎麼了。他笑說:「沒想到是甜的。」出來乍到,飲食方面難免不習慣。范里笑:「大概是放多了甜麵醬。你是南方的吧,可能吃不習慣。」他點頭,「還好,吃的下去。入鄉隨俗,吃吃就習慣了。」

    范里是北京本地人,家境很不錯,她自己也很爭氣,憑本事進入這所大學。身材高挑,容貌秀麗,一張鵝蛋臉,五官精緻,臉如滿月還白,目似秋水猶清,一頭長髮稍稍燙巻,松鬆散散披在身後。為人慡直熱情,自小跟著父母見多識廣,待人接物和氣禮貌,行事有大家風範。尤其對外地來的家境貧寒的同學,不但不輕視,更加熱情。所以,周圍的人都很喜歡她。

    有新聞專業的同學經過,跟范里打招呼,出於人類本能的好奇心,不由得多打量了鍾越幾眼。范里於是大大方方介紹:「這是鍾越,計算機專業的,也在學生會工作,是外聯部的。」那人便說久仰久仰,過了一會兒才叫起來:「哎呀----你就是那個鐘越啊!」

    鍾越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看著她。她卻笑而不語。原來歷年學生會選舉,拉票造勢必不可免。所以想進入學生會領導階層的人無不動員身邊的同學朋友大肆為本人拉票,其中的手段就不必細述。

    鍾越競選外聯部時,因為外聯部是熱門部門,很有幾個厲害的競爭對手。他也沒在同學之間拉票,只是該露面的露面,該演講的演講,盡力去做而已。在所有競爭對手裡,行事不可謂不低調。可是他每多露一次面,支持率就不斷上升,尤其是女生。到最後投票選舉時,他剛在場上發表完一番稱不上激動人心,但是誠懇真摯的演講後,底下的大部分女生全都棄戈投降,倒向他這方陣營,新聞系的女生也不例外。她有一個死黨,竟然硬逼著她投鍾越的票。所以她才知道了鍾越的大名。

    她跟范里寒暄完,端著餐盤離開。走到轉角處,回頭看他們,低頭吃飯,小聲交談的畫面,安安靜靜,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不由得地想,這樣兩個人,真如舊小說上說的「才子佳人」。

    吃完飯,范里問他下午還有什麼事。他說要去圖書館自習。就算來到大學,鍾越的學習習慣一直不曾改變。別人只看到他的優秀,卻不知道他優秀的背後付出了多少汗水。一分耕耘一分收穫,此話從來不假。要想收穫,必得耕耘;當然,只是你耕耘了,不一定能有收穫。事情總是這樣。

    清華的學生勤奮好學,圖書館常常爆滿。就連自習室,平時亦有不少人通宵用功。因為圖書館人實在太多,鍾越便轉到北邊的一座樓去自習。那裡相對偏僻,人比較少,他在最頂層有一個固定的位置。

    大學裡的生活精彩紛呈,他一邊要應付繁重的課業,一邊還要處理學生會中的事情,忙忙碌碌,幾乎無閒暇時分。一到周末,也會跟宿舍里幾個同學到處遊覽觀光,長城、故宮、十三陵等自不必說,也算是來過北京了。有不少在北京念書的外地同學總抱著這樣一種想法:反正要在北京待四年,那些名勝古蹟又跑不掉,什麼時候想看不能去啊!於是懶懶的不積極,一拖再拖。其實到最後,往往什麼地方都沒去成。

    這天,在人大念書的周建斌過來找他玩。因為人大和清華相隔不遠,倆人倒是常常來往。周建斌高三時個子還是小小的,沒想到一個暑假不見,竟然撥高了大半個頭,看起來竹竿似的,個頭都快趕上鍾越了。鍾越頭一次見他,差點認不出來。周建斌自己笑說,之所以現在才長,完全是因為高中壓力太大了啊!也不看看零班都是一些什麼人!

    倆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周建斌建議把在清華的張炎岩他們也叫過來,鍾越便去打電話。宿舍里的人說,張炎岩和女朋友出去了。周建斌嘖嘖稱奇,說:「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張炎岩這傢伙已經交上女朋友了!長得怎麼樣?也不帶來給咱們這些老同學瞧瞧。」

    鍾越笑:「聽說張炎岩的女朋友,是他以前的高中同學,比他大一屆。」張炎岩高三在零班復讀了一年,發誓非清華不進。周建斌聽了十分意外,「哦,是嗎?這倒是難得的緣分。你見過他女朋友嗎,怎麼樣怎麼樣?」八卦的天性又被勾了出來。鍾越想了想說:「很好的一個女孩子,乾乾淨淨,清清秀秀的,不怎麼喜歡說話,見人總是微笑。」

    周建斌便打趣:「鍾越,你有沒有交女朋友,從實招來!」鍾越便笑他胡說,避而不談此事。周建斌還是剃頭擔子一頭熱的性子,一本正經說:「鍾越,你會沒有人追?以前在『上臨一中』,咱們學校有名的美女林丹雲都對你傾心不已,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啊!」

    說到林丹雲,便想起何如初,鍾越忽然覺得壓抑,良久默不做聲。周建斌嘰嘰咕咕一個人在那裡說:「聽說林丹雲考上廣州的一所音樂學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時候她和韓張,何如初關係最好。」頓了頓,他又感慨:「何如初----,哎----她為什麼會缺考?別是考試時出車禍了吧?」

    他這個猜測讓鍾越嚇了一大跳,連忙說:「你別口沒遮攔地瞎說,何必咒何如初呢!」周建斌振振有辭:「我哪是咒她啊!你想,若不是出車禍,憑她有什麼大事,也不會缺考啊!高考畢竟事關一生的前途。」

    他這話十分在情在理,連鍾越一時半會兒都沒法反駁,想了想說:「也沒聽說有高考出車禍的報導,她應該不會有事的。」頓了頓,又像強調似的說:「不會有事的。」比起前途,他寧願她平平安安就好。

    周建斌也察覺自己說的有些過了,忙岔開話題:「韓張在北大,你們離的這麼近,他有沒有來找過你玩?」鍾越搖頭。他總覺得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韓張故意和他保持距離。以前高中時就有這種感覺,只當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倆人離的這麼近,同校同班的同學,身在異地他鄉是多麼的難得,照說該常常來往,可是韓張從沒找過他。他也曾打電話找過他,人不在。所以也就算了。

    周建斌叫起來:「張炎岩不在,那把韓張,丁旭他們叫過來吧,人多熱鬧些,就幾站路,近的很。」鍾越也在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在周建斌強烈要求下,打電話到韓張宿舍。

    韓張一聽說同學聚會,忙說:「我這會兒在忙一篇期中論文,沒空,真趕不過去。要不改天再約?」周建斌便說他不夠意思。韓張笑:「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真要搞同學聚會有你這麼搞的嗎?興之所至,什麼都沒準備!大家在一塊兒,總要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飯呢,菜呢,在哪碰面?總要先說好了。」周建斌被他這麼一說,也覺得事情整的太倉促,便聳肩說:「反正你是零班的頭兒,你說了算吧。同在北京,大家在一起見個面,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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