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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何如初一直不明白他說「你還是去吧」這句話里到底有沒有別的意思,吃飯的時候還在胡思亂想。惹得何媽媽連聲說:「吃飯也不好好吃,想什麼呢。你看看你,吃的滿地都是飯粒,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吃的。」

    中午一直猶豫不決要不要去看球賽,趴在床上無聊地翻看輔導資料,心不在焉,什麼都沒看進去。潛意識在鬧彆扭,憑什麼鍾越讓她去她就得去啊。眼看著時鐘漸漸逼近,她煩躁地一把將抱枕摜在地上。何媽媽進來,說:「幹什麼呢?好好的把東西扔地上。還有二十幾天就高考了,你也不著緊!」她只好悶悶地爬起來看書,紙張翻的嘩啦啦地響。心情煩躁。

    沒過一會兒,接到林丹雲的電話,「你怎麼不來看籃球賽啊,比校際聯賽還熱鬧!韓張讓你趕緊帶個喇叭過來,給他們加油呢。」她有些奇怪,問要喇叭幹嘛啊。林丹雲笑:「助威啊!你們班就那麼幾個人,少的可憐,不用喇叭哪成啊。快來快來!」林丹雲一席話倒激起了她的集體榮譽感,忙忙地翻出父親開會用的小型麥克風,裝上電池就去了。

    一到籃球場,簡直不得了,看台上人山人海,規模早超出兩個班的挑戰賽,反而有校際聯誼賽的感覺。奇怪的是,許多女生也來了,三三倆倆圍在一塊,對著場內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笑聲不斷。

    何如初鑽進人群,聽的有女生低聲說:「哎哎哎----,中間高高的、穿深藍色球衣的那個,就是鍾越,看清楚了沒?」她不由得腳步一頓,又聽的人說:「劍眉星眼,長得很帥的那個?」

    先前那女生點頭,又侃侃而談:「鍾越就不用說了,咱們學校頭一個風雲人物,『上臨一中』第一才子之稱當之無愧;韓張大家都認識,兼有韓校長的儒雅瀟灑,五官跟張老師一樣漂亮,笑起來痞痞的,讓人真是又愛又恨;胡磊也是有名的才子,書畫一絕,長得很清秀,只是個頭再高那麼一點半點就好了;就是丁旭、張炎岩他們也不錯----」最後下了一句總結,「今天這場籃球比賽,群英薈萃,聚集了『上臨一中』的精華。」那女生口中的張老師就是韓張的母親,「上臨一中」生物組的組長。

    何如初聽在耳內,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兒這麼多人呢,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全衝著帥哥來的。

    說是說兩點鐘開始,拖拖拉拉,吵吵鬧鬧直到兩點一刻雙方好像還沒有協調好。韓戰遠遠地見何如初朝這邊走來,忙迎上去,拉她站在場外,說:「你和我們班幾個啦啦隊就站這兒,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們加油啊。」鍾越拿著籃球揮揮手,對她笑了笑,看的出來心情很好,卻沒有走過來攀談。

    請了體育老師當裁判,口哨吹響,比賽正式開始。何如初對籃球一點興趣也無,只看見一群人跑來跑去,你推我我推你,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倒是有不少女生揮舞著手臂尖叫,「鍾越,加油;鍾越,加油!」她不禁回頭張望,幾個女孩子完全不認識,那樣活潑率直,看起來像是年輕的學妹。她沒想到鍾越受歡迎程度遠遠超出了高三年級。

    有人不屑說:「太過分了,這不是搞個人崇拜嘛,對其他人不公平!」於是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大喊:「韓張,加油;韓張,加油!」韓張在「上臨一中」知名度之廣,不亞於韓校長,人緣又好,於是一大片人跟著喊起來:「韓張,加油;韓張,加油,我們永遠支持你!」其他人不幹了,扯著嗓子叫起來:「鍾越,加油!鍾越,加油,你是我們的偶像!」於是叫喊聲一波高過一波。場上還沒有打起來,場下已經互相掐起來了。

    何如初正看的有趣,有人捅了捅她,說:「你怎麼不跟著喊?他們倆,你支持誰?」她聳肩:「這有什麼支持不支持的,都是零班的!」記起自己來此的目的,拿過喇叭大喊:「零班,加油;零班,加油。」一班的人不甘示弱,齊聲叫起來:「打敗零班,打敗零班!」

    場外一片混亂,場內也好不到哪裡去。鍾越仗著身高優勢,一連進了兩個球,一班的人急了,死死盯著他。他手裡帶球衝過去,前面好幾個人攔著,虎視眈眈。他裝作要投籃,一個急轉身,卻把球扔給韓張。韓張會意,接過球一投,不偏不倚,正中籃框。可是因為一班的人防鍾越防的太緊,見他上身一動,便衝過來,收勢不住,硬生生將他撞倒在地。就連韓張,胸口也悶受了一下,疼得直蹙眉。

    裁判吹了口哨,比賽暫停。眾人都問他們要不要緊。鍾越在別人攙扶下爬起來,搖了搖頭,走到場邊喝水。何如初急急忙忙跑過來,神情緊張,問:「撞到哪了?有沒有受傷?」鍾越低聲說沒事。她眼一瞅,叫起來:「還說沒事!手臂都流血了。」左手手肘滿是血污。

    鍾越搖頭,「擦傷而已,不要緊。我要上場了,你找個陰涼的地方坐著看吧,天氣挺熱的。別拿著喇叭一直喊,意思到了就行。」他聽她說話聲音都啞了。何如初見一群人圍著韓張,不知道幹什麼,忙問怎麼了。

    鍾越便說:「剛才有人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她問嚴不嚴重。鍾越試探地問:「你不去看看?」何如初聳肩:「我去幹嘛啊,那麼多人圍著。再說了,韓張就是一隻打不死的蟑螂。」鍾越心情莫名大好。

    下半場比賽繼續,比剛才還激烈。雙方你爭我奪,分數不相上下。尤其最後幾分鐘,進入白熱化階段。因為鍾越表現出眾,一班的人全都防賊似的防著他,根本沒法投籃。他便將球遠遠投給韓張,最後由韓張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結束了比賽。贏得大片熱烈的掌聲。一班以一分只差輸給了零班,罵罵咧咧散了。

    鍾越提起書包,何如初迎上去,見他滿頭是汗,遞給他一瓶水,又說:「你手流血了,我抽屜里有創可貼,你跟我去教室拿吧。」鍾越心裡一暖,微笑著點頭。倆人並肩離去。

    比賽一結束,韓張便興沖衝來找何如初,哪知道中途有人攔著他說話,他不得不敷衍。再轉頭時,卻見她和鍾越說說笑笑往圖書館方向去了,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一開始見她來看比賽,非常高興,勁頭十足,發揮的也比平常要好。因為跟鍾越配合默契,有一半的球是他進的。十分得意,還想在她面前吹噓吹噓呢,她卻這麼不聲不響就走了。

    好不容易贏了比賽,其他人都興高采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唯有他悶悶地不說話,頂多附和眾人點點頭,情緒低落,直到吃晚飯時才好些了。

    第十七章情竇初開

    早早去上晚自習,教室里只有寥寥幾人。他剛坐下,坐他旁邊的張炎岩轉過來跟他攀談:「下午的比賽真是精彩。」他點頭說:「是啊。」張炎岩見他不冷不熱就這麼一句話,倒不好繼續討論。忽然笑了笑,說:「打完球,我回教室拿衣服,猜我看到什麼?」

    韓張不怎麼感興趣地問:「看到什麼?」張炎岩笑得古怪,「我推開教室門,正好看到何如初給鍾越上藥呢。倆人貼在一塊,很是親密啊。」有人耳尖聽到了,連忙插了一句:「鍾越對何如初很不一樣。」大家紛紛來了勁兒,全圍在一塊兒,要張炎岩細述當時看到的情景。

    韓張聽得怪煩的,張口便說:「你們別再拿鍾越開玩笑了。他什麼人,哪有心思想這些。」有人不同意,「想這些怎麼了?人之常情。韓張,你別告訴我你從未對哪個女生有過好感。當然,如果你是同性戀,我無話可說。」大家笑起來。韓張想起自己對何如初的異樣,一時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

    有一個女生聽見他們的議論,笑嘻嘻說:「鍾越對人一直客客氣氣的,但是對何如初----怎麼說呢,感覺就是不一樣,對她笑的感覺都不一樣,暖暖的,很專注的樣子。」韓張便說:「鍾越對林丹雲都沒感覺,何如初?算了吧。」他有些不喜大家將何如初和鍾越相提並論。

    張炎岩忙說:「否也,否也,不是長得漂亮就一定喜歡。何如初其實很可愛,大大的眼睛,長長的頭髮,不比林丹雲差啊!」立即有人表示贊同,「尤其是頭髮,又黑又長,真是好看。」大家立即拿他取笑。他急道:「我說的是實話,好看就是好看,你們要因為有所顧忌不肯承認,我也沒話說。」這下好幾個男生點頭,讚嘆說:「何如初擱人堆里,尤其是藝術班,也就一般,但是頭髮,確實無人能及。」

    有一句很有名的廣告詞,「我的初戀情人,一定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大部分男生似乎都鍾情於長發飄飄的女生。

    這是韓張頭一次聽見別人站在純男性的角度上稱讚何如初。他以前常嘲笑她「頭髮長,見識短」,老拿她頭髮說事兒。可是現在,從他人口中,對她有了一番新的認識。似乎也覺得,長發對她再適合不過。他不能想像何如初將頭髮剪短的樣子。

    可是事情總不在他想像中。不在任何人想像中,包括鍾越,何如初。

    他不屑地說:「何如初?毛還沒長齊呢。小時候拖著鼻涕跟在我屁股後面顛來跑去,看見我上學了,非要跟著來,人家說她小,明年再去,她不依,又哭又鬧,沒有辦法才送她進的學校。」似乎貶低她的形象便可以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大家笑歸笑,卻說:「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人總會長大的嘛,今時早已不同往日。要我說,其實何如初跟鍾越挺般配的,倆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這話韓張不愛聽了,瞪了他一眼,說:「你們就別再胡說八道了。上次鍾越和林丹雲的事兒大家不也是繪聲繪色,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嗎?結果怎樣,反倒引得鍾越不輕不重說了幾句。所以這事兒,我們還是算了吧,別到處亂說了。」

    有人不同意,說:「這還不好辦,等鍾越來了,問他就是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就當作是玩笑話,大家說著取樂。」話剛說完,鍾越推門進來,後面跟著何如初。這下大家轉頭,齊齊看著他們。教室頓時安靜下來。

    倆人覺得奇怪,還以為許魔頭來了,連忙走回座位,四處看了看,既沒老師也沒上課,怎麼安靜的有點詭異呢。

    等何如初不在,有人逮著機會笑說:「鍾越,下午有人看見你跟何如初----」話還沒說完,鍾越明白過來,接口,「哦,我打籃球受傷了,何如初幫我貼創可貼,我一隻手不方便。」神情淡淡的,還把傷口給他看。那人見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倒不好繼續問下去,顯得自己八卦無聊似的,只笑說:「沒什麼大礙吧。」訕訕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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