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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中午找了間看起來還乾淨的小餐館吃飯,幾個人從頭到尾翻了一遍菜單,然後又從尾到頭再翻了一遍,點什麼都覺得貴。因為鍾越下了指示,說這頓飯必須控制在一百塊錢以內。幾人商量來商量去,還要顧忌彼此的口味:林丹雲因為是學音樂的,怕嗓子疼不怎麼吃辣;何如初在家裡挑食挑慣了,掰著手指頭說不吃黃瓜不吃胡蘿蔔不吃薺菜不吃洋蔥不吃大蒜……其他人全轉頭看著她,問:「還有沒有?」她搖頭,「沒有了,就這些。」
大家「切」一聲,齊聲說:「誰理你!」而韓張又非要吃辣的不可,鍾越本想試試本地風味的菜,見大家眾口難調,也就沒有提出來。旁邊的服務生都等的不耐煩了,說:「你們商量好再點吧,到時候叫我。」自顧自去了。
只敢點青椒肉絲、西紅柿雞蛋這樣的家常菜,三菜一湯端上來,盤子只比畫畫的碟子大些。何如初看了看,問:「菜會不會不夠啊?」於是又叫了兩個。因為好幾頓沒吃正經飯菜,大家聞香而動,埋頭大吃。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連倆女生都要了第二碗米飯,鍾越韓張就更不用說了,吃到後來連當作料的蔥花都吃了,於是又說:「再叫兩個菜吧。」
等菜上桌時,林丹雲見鄰桌吆三喝五熱鬧非常,提議:「要不,我們也要瓶啤酒?大家干一杯,慶祝慶祝。」幾人一想,不管怎麼樣,確實難得。一瓶啤酒正好四杯,舉起來學人家說祝詞,林丹雲首先說:「開開心心。」仰脖喝了一口。何如初想了半天,想不出該說什麼,便笑:「恭喜發財。」大家鬨笑,跟著喝了一口。韓張一本正經說:「回家可別再出事兒了,挨餓受凍,我受夠了。一路平安。」一氣喝了半杯。鍾越微笑:「事事順心。」低頭沾了沾唇。
吃的差不多了,都互相問吃飽了沒。林丹雲嘆氣:「離家出走這麼多天,總算吃了一頓飽飯。」
何如初趴在她肩上笑,「看你這麼可憐,以後打死我也不離家出走了。」林丹雲點頭:「明智的決定。當時我怎麼就犯傻呢。」離開前,幾人齊齊站起來,乾杯後說:
「我,林丹雲----」
「我,何如初----」
「我,韓張----」
「我,鍾越----」
然後齊聲喊:「到此一游!」將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大笑著離開。
吃完飯時間還早,站在街頭張望,似乎沒地兒可去,只好去逛商場。林丹雲拉著何如初連聲感嘆:「這件衣服好漂亮。」又或者是「這根項鍊我們那裡都沒有賣的!」不管她怎麼驚喜連連,眾人都沒有反應。反正是看的起買不起。
何如初站在工藝品專賣店前不肯走,說:「我書桌上就差一件裝飾品----」見大家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無奈說:「看看,我就看看還不行嗎?又沒說買。」地上有三尺來高的大型山水石雕,汩汩的溪水從鬱鬱蔥蔥的山頭飛濺而下,頗具詩情畫意。還有「農家耕作圖」,仿真水車嘩啦啦響,帶起一小股飛流,眾人都說有意思。
中央擺著一系列各色各樣的琉璃,用玻璃隔開,有緋紅有淺紫,有赭黃也有雨過天晴色,目不暇接,五彩繽紛,半透明發出幽光,華麗耀眼之外帶著一股清幽冷寂的氣質,絢麗下令人著迷。有一樽一尺來高的寶石藍琉璃,後面是一帶假山,做成半卷湘簾半掩門的樣子;前面一個侍女端著一盆水出來,屋檐下掛著一隻鸚鵡,屋子裡小姐的繡房半隱半現,引人遐想,匠心獨運,很有意境。何如初看中了,喜歡的不得了,站在那裡捨不得走。
韓張站在那裡笑,說:「老毛病又犯了,從小到大都是這個脾氣,見了喜歡的東西就不肯走。」
難得沒有像往常一樣冷嘲熱諷,又說:「你再喜歡也沒用,咱們連晚飯的錢還得斤斤計較呢。」何如初一臉惋惜地看著,時不時嘆息兩聲。
鍾越只好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她:「以後有機會再來買啊,先走吧。」拉著她趕緊離開。再不走,售貨員要趕人了。一群人堵在櫃檯前,光看不買,叫人家怎麼做生意。
何如初這人有時候會犯傻,仰著頭問:「以後?什麼時候還來?」鍾越有點忍俊不禁,她這個樣子實在像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於是說:「總有機會再來的。」她有點傷心地說:「可是東西一定不在了。錯過了就沒有了。」鍾越安撫她:「以後你會遇上更心愛的東西。」她悶悶地點頭,跟在他身後下樓。
經過何如初這麼一鬧,大家怕她再看上什麼又賴在那兒不肯走,沒的丟人現眼,也不逛商場了,在超市隨便買了點餅乾礦泉水,準備路上吃,掉頭直接往火車站進發。
第十五章 暗無天日的考試
還有好幾個小時才開呢,幾人無所事事坐在候車室里,東張西望。
實在無聊的緊,韓張便說:「我們來打牌吧,正好四個人,不打多浪費資源啊。」於是慫恿鍾越去買撲克牌,不知從哪裡揀了幾張舊報紙回來,鋪在地上就是牌桌。男女對決,何如初和林丹雲是一方,鍾越和韓張是另一方。女生哪是男生的對手啊,輸得一塌糊塗。何如初因為不常打牌,更加糊塗,方塊常常當作紅心打出來。林丹雲一個勁兒的埋怨她也不看看再出牌。
鍾越實在瞧不過去,提醒她:「你把花色間隔著分,就不會拿錯牌了。」何如初不滿地指控:「好啊,怪不得你們會贏,你偷看我牌。」鍾越似笑非笑說:「我還用著偷看嗎?你這樣拿牌,不是直接給別人看的?」她忙將牌蓋在地上。鍾越搖了搖頭,和韓張配合越來越默契,繼續殺的她們落花流水,慘不忍睹。男生呼啦啦一直坐莊,殺了一圈回來,她們還在原地打轉。林丹雲忿忿地說沒意思,「就知道欺凌弱小,也不害臊。」不肯再玩。何如初只好陪笑。
韓張正玩得高興,牌風從沒這麼順過,便說:「哎呀,都是玩樂,何必當真。繼續來,繼續來,輪到你洗牌了。」林丹雲便嘀咕:「一下午都在洗牌,有什麼意思!我不要再跟何如初站在一邊。」何如初羞愧地低下頭。鍾越見狀,便說:「算了算了,我跟她一組。不過,我提醒她,你們不能說什麼。」倆人見她連牌都會弄錯,偶爾提醒一下也不會過分,於是同意,換了位置繼續。
這種勾心鬥角的事鍾越最擅長,看人家出上張牌就知道下張是什麼,所以儘管搭了個一竅不通的何如初,在他的提點下,雙方堪堪打了個平手。林丹雲便說:「鍾越,你不能教她出什麼牌,這樣明顯是作弊嘛!」韓張也不服,實在幫的太過了。鍾越便說:「我只是讓她跟著出牌而已。該出分就出分,該出主就出主。」何如初也不服,說:「我又不會,你們就不能讓著點兒?」
幾人吵嚷起來,這時廣播響起,說列車已到站,請做好檢票的準備。趕緊收拾了東西,跟隨人潮往檢票口去。
打牌打的精神亢奮起來,林丹雲和韓張不服氣,都說繼續打。鍾越沒有意見,何如初雖然打的昏頭漲腦,東西不辨,不敢掃了大家的興,也只有捨命陪君子。整整打了一路,再抬頭,火車已經到站,已是深夜時分。
幾人打著哈欠出來,昏昏欲睡。剛下火車便覺得冷,寒風凜凜,打了個哆嗦,連忙將大衣捂緊。出了站台,一眼就瞧見林爸爸、林媽媽在人群中站著,伸長脖子到處張望。林丹雲腳步停了好一會兒,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去。何如初昨天晚上就給林媽媽打了電話,把林丹雲的慘狀說了一遍,怕她回去挨罵,故意誇大其詞,說的聲淚俱下。其實不完全是這樣,昨天被搶一幕確實驚恐。林媽媽聽了,嚇的不輕,連聲問女兒有沒有受傷。
林媽媽見他們一行人出來,點頭笑說:「回來了。」看著垂頭不語的女兒,佯怒道:「你還知道回來!」林爸爸忙打圓場:「平安回來就好。」其實林媽媽見女兒短短數日,消瘦不少,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早就心疼的不行,心裡哪裡還有氣,招呼大家說:「走吧走吧,坐車累了吧,車子在外面等著。」
在「上臨一中」校門口停下,何如初和鍾越先下車,一起走了。從南到北坐了大半夜的車,又冷又困,回去倒頭便睡。林媽媽探出頭叮囑他們大晚上的注意安全,車子穿過校門,直開到樓下才停。韓張打過招呼,先上去了。林丹雲磨磨蹭蹭跟著父母回到家中,一言不發杵在客廳里,心想這次母親肯定饒不了自己,心一橫做好迎接暴風驟雨的準備。
沒想到林媽媽輕描淡寫說:「傻站著幹嘛啊,累了就回房睡覺。」一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林爸爸工作一向忙,很少過問女兒的事,這次也難得關心地問:「冷不冷?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睡?」她在火車上只將就著吃了幾塊餅乾,這會兒還真餓了。
林媽媽因為這段時間到處找她,哪有心思做飯,冰箱裡瓜果蔬菜魚肉等物一概沒有,林爸爸當即要開車去通宵營業的超市買。林丹雲便問:「你們晚上吃什麼啊?」林媽媽說:「隨便下了點餃子,你不吃的。」林媽媽一向愛吃餃子餛飩這些東西,因為林丹雲老說不吃不吃,於是買的就少了。
林丹雲攔住爸爸,說:「我吃餃子,隨便做點吧。這都半夜了,明天再去超市買。」林媽媽小小詫異了一下,連忙答應著下了一盤餃子,想著她平時都不大愛吃,少放了幾個。哪知道端上來,她一個不剩全吃完了。那吃相看的林媽媽心酸不已,摸著她頭髮說:「洗洗趕緊睡吧。」吃飽就犯困了,她點點頭回房去了。
這裡林爸爸笑說:「沒想到離家出走一趟,懂事不少,還知道體諒老爸半夜買菜辛苦。」林媽媽嘆氣說:「在外面不知道過的什麼日子。平常從不吃的餃子吃的乾乾淨淨。聽說還當街被搶,真不知道嚇成什麼樣呢----」說著說著眼睛有點泛紅。
林爸爸便說:「吃點苦好,知道長進。吃一塹長一智,總算沒有白出去一趟。就怕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過不了幾天,好了傷疤就忘了疼。」林媽媽嘆氣:「其實也怪我,不該打她,多大的人了,也知道要面子,何況還是女孩子----」女兒回來了,連日來的擔驚受怕一掃而空,林爸爸林媽媽總算安心睡了一覺。
林丹雲離家出走一事,也就這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隨後便是新年,鍾越回美溪去了;韓張隨父母到爺爺奶奶家過年;林丹雲因為離家出走,林媽媽雖然沒有懲罰她,可是給她下了硬性規定,晚上八點之前必須回家,所以找她玩也沒什麼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