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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行了有一半多,車上人才漸漸少了。有人下車,鍾越忙示意她坐。她還遲疑地說:「那你呢?」其實腳早站酸了,腰都挺不直。鍾越二話不說,硬推著她坐下。她坐是坐下了,覺得大家都站著,只有她一個人坐著,很不好意思。轉頭看了看周圍,又站起來,招手說:「林丹雲,你暈車,過來坐。」
鍾越嘆了口氣,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整個人沒精打采的,累的臉色都變了,倒是還記掛著別人,只好低聲說:「你靠著我站,馬上就到了。」實在是撐不住,側靠著他,大半重量都移到他身上。眼睛微微眯起,竟然這樣都能睡著。
緊急剎車,她猛地驚醒,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忙問:「這到哪了?」鍾越也不知道到哪,於是問售票員。女售票員說了站名,愛理不理的神情。幾人路況不熟,只好央求售票員到了的話提醒一下。售票員也不說話,只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嫌他們外地人麻煩。
幾人坐的坐,睡的睡,精神萎靡不振。迷迷糊糊也不知眯了多久,只聽的售票員說:「你們幾個怎麼還沒下車?早坐過站了。」幾人驚的全部跳起來,七嘴八舌問坐過幾站了。有人插話說不太遠,往回走半個小時就行。
唉聲嘆氣下車,夜風有了涼意。頭上幾點星光一閃一閃,僅可辨認。路燈黯淡無光,將人的影子拉的又黑又長,從高大的樹下走過,顯得影幢幢的。寂靜的冬夜裡,也沒人有心情抱怨或是說話,只聽見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第十四章鄰家有女初長成
到別墅已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全都癱在沙發上起不來。林丹雲忿忿說:「一輩子從沒這麼倒霉過。」何如初見她一臉怒容,忙安撫她說:「算了算了,明天就回家了,再忍耐一天。渾身骨頭都酸了,我們上樓洗澡去。」
倆人泡了個熱水澡,精神緩過來。韓張跟上來,問:「林丹雲,問你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你到底想讓我跟鍾越住哪兒?沒有床就算了,被子呢枕頭呢?你不會真讓我們露宿荒郊野外吧?」
林丹雲揮手說:「放心,我早有準備。」又拍著頭說:「我上次亂翻,被子枕頭倒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放哪了。」說著走出來一個房間一個房間亂找。何如初問:「不會是在我們房間吧?」林丹雲肯定地說不是。
何如初疑惑地說:「可是我下午開衣櫃時,見裡面有個很大的木箱,也不知道放什麼。」韓張聽了,進房打開箱子看了眼,沒好氣說:「林丹雲,你來看看這是什麼?」一色的床單被套枕巾,下面是羽絨被毛毯和填充枕頭。
抱下樓,放倒沙發鋪床。何如初聳肩說:「這裡怎麼會有被子,不是還沒搬進來嗎?」林丹雲便說:「以前有人來住過唄。等過完年,就該繼續裝修了。」轉頭問:「是不是要將被子塞到床單里?」韓張白了她一眼,說:「廢話!這是你們女人的事,慢慢整,我跟鍾越洗澡去了。」
倆人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哪鋪過床啊,一時無從下手。林丹雲滿頭大汗說:「被子這麼大,被罩那么小,怎麼塞進去啊!」何如初看了眼,說:「我見過我媽鋪床,好像是把被子疊起來。」林丹雲便讓開,說:「你來,我不會。」何如初笨拙地使勁塞,把被罩扯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林丹雲氣惱地扔下,說:「憑什麼我們給他們鋪床啊,要睡不會自己鋪!還真當自己是大老爺們!」只將床單蓋在上面,被子也不套了,轉頭上樓睡覺。
韓張擦著頭髮出來,見被子皺成一團堆在那兒,對鍾越苦笑說:「這就是她們鋪的床?鋪跟不鋪有什麼分別?還真是『能幹』啊!」拉開被子就想這樣睡。鍾越嘆口氣,說:「我來鋪,你先等會兒再睡。」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套好被罩,拿起來抖一抖,鋪得平平整整。
韓張豎起大拇指,「鍾越,我今天算服你了,鋪床都鋪的這麼好!」鍾越笑,「這算什麼!放你在外面獨自住個幾年,什麼都會了。」倆人睡一張沙發,雖說還比較大,難免擁擠,幸好只有一晚,將就將就,這會兒就是想講究也講究不了。韓張看著高大的天花板,空無一物雪白的牆壁,窗簾偏偏還是雪花紡綢,臨睡前下了八個字的結論:「家徒四壁,陰風慘慘。」人家還以為是鬼屋呢。
白天累了,很快進入夢鄉。睡到後半夜,突然聽到一聲悽厲的尖叫,把倆人從夢中驚醒。鍾越一把掀開被子跳下來,二話不說衝上樓,韓張反應過來,緊隨其後。只看見林丹雲從洗手間蓬頭垢面跑出來,腳上鞋子只剩一隻,神情驚慌不已。倆人忙問怎麼了。
她拍著胸口喘氣,「鬼----鬼----我看見鬼了!」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嚇得不輕。聽到動靜,跟著走出來的何如初一聽她說有鬼,臉色立刻變了,四處張望,顫巍巍說:「不會把,世上哪有鬼啊。」儘管是無神論者,可是從小看多了鬼故事,耳濡目染,多少有些心驚膽戰。
韓張忙斥道:「三更半夜,瞎說什麼呢你!」鍾越問:「到底怎麼回事?你看見什麼了?」林丹雲見大家都在,膽氣壯了些,說:「我起來上廁所,正照鏡子,忽然看見身後有一道黑影閃過,等我回頭看時,又不見了,心裡正害怕呢,只感覺腳底毛毛的,像有什麼東西在咬----嚇得我魂都散了,甩手蹬腿,腳不沾地連忙逃了出來。」
韓張罵她:「哪有鬼啊!杯弓蛇影,捕風捉影!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林丹雲委委屈屈說:「我真看見黑影了,腳踝這會兒還覺得麻麻的,噁心死了!」鍾越想了想,說:「別墅這麼大,又沒有人住,恐怕有一些野貓野狗的在這裡落戶,一到晚上,四處亂竄。這裡房間又多,我們一時也沒發覺。」一席話安下了所有人的心。
韓張說她大驚小怪,吵的大家都睡不好覺。林丹雲還在說:「就算咬我的是野貓,可是鏡子裡面怎麼突然會有黑影?」這下連鍾越也沒法解釋。韓張說也許是她看花了。她一口咬定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又罵韓張:「都是你白天嚇我,是誰說這屋裡有鬼來著!」氣氛又怪異起來。
何如初便提議:「要不,你們倆搬上來跟我們住一個房間?我們就不怕了。一聽林丹雲說的,心裡毛毛的,哪還睡的著覺,越想越恐怖。」林丹雲驚嚇之餘也說:「你們就打地鋪,反正房間大的很。我們把自己的褥子給你們墊著睡,應該不會冷。」
倆人聽她們都這麼說,只好抱著被子枕頭上來,忙亂一番,好不容易睡下了。韓張小聲嘀咕:「林丹雲,我怎麼覺得你比何如初還事兒精呢!」林丹雲敲著桌子說:「好了好了,不許說話,關燈睡覺。」經過這麼一折騰,驚嚇過後又冷又困,又互相嘲笑幾句,倒是安安穩穩一覺睡到大天亮。
鍾越生活習慣極其規律,頭一個醒來,洗漱好才叫醒他們。拿了幾包方便麵下樓煮,這還是昨天晚上剩下的十幾塊錢買的。何如初坐起來,對還在蒙頭大睡的韓張說:「你先出去,我們起來。」韓張知道她們是要換衣服,倒沒說什麼,也不穿外套,只披了張毯子出門,口裡說:「快點啊。」站在門外搓手跺腳。
不一會兒,林丹雲推門出來。他問:「何如初呢,好了沒?」林丹雲點頭,「快好了,你等會兒進去。我先下去洗臉。」他又等了幾分鐘,伸長脖子叫:「何如初,你磨嘰什麼,換件衣服換這麼久!」跺了跺腳,大清早的過道上有點冷。
她迷迷糊糊醒來,發了會兒呆,換上乾淨的貼身小線衫,哪知道穿上外套才發現線衫里外穿反了,只得又脫下,重新穿過來。正套上去呢,聽見門外的韓張一連聲催促,忙說:「好了好了,催什麼催啊,趕著投胎啊!」聽的門「吱呀」一聲,回頭看時韓張已經進來了,手忙腳亂放下才穿到胸口的衣服,罵道:「誰讓你進來的,也不敲門!」說著套上外套,頭也不回下樓。倆人從小玩到大,熟的不能再熟,就算這樣尷尬的情況,她也只是隨便說了他幾句,沒怎麼放在心上。她在韓張面前,還沒有身為女性的自覺。
倒是韓張,當場驚在原地,臉熱辣辣的。他一腳踹開門,恰好看見對著他側面站著正穿衣服的何如初,一眼瞥見她的胸部,秀秀氣氣挺立著,因為是側面,所以感官更加清晰。當時臉就紅了,連忙低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何如初也沒察覺一向油腔滑調、嬉皮笑臉的他碰見這樣的情況怎麼沒有嘲笑她,帶上門就走了。他還沒緩過神來,愣頭愣腦站在那裡。心想沒想到何如初原來穿的是紅色的胸罩,他一直毫無根據地認定她的內衣一律是毫無特色的白色。何如初已經超出他的想像,猛然間發覺她已是一位窈窕多姿、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後知後覺,鄰家有女初長成。
鍾越已經把面煮好了。何如初都洗漱完了,見他還沒下樓,便說:「這個韓張,一定是溜回去睡回籠覺去了,懶鬼!嘿嘿----,看我怎麼把他叫起來。」正準備「河東獅吼」,打開門卻見他呆呆坐在床上,眼睛不知道看哪裡,沒好氣說:「一大早的你發什麼神經,在門外又跳又叫;這會兒吃飯還要人三催四請,到時候沒你吃的可別怪我們。」
韓張乍然下見了她,尷尬地不敢看她的臉,好一會兒才簡短說:「知道了。」何如初覺得他怪怪的,失魂少魄的樣子,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也不管他,自己先下去。
鍾越問:「韓張幹嘛呢?再不下來面都糊了。」她聳肩:「不知道,一大早就陰陽怪氣的,估計是昨天晚上沾上鬼氣變傻了。」一到白天她又不怕鬼了,還敢拿出來說笑。反正等會兒就走了。
吃完早飯,也沒什麼好玩的,既沒電視也沒電腦還沒吃的。何如初便提議上市內到處看看,好歹也算是來過廣州一趟。幾個人商量了一下,簡單收拾收拾,準備這一走就不回來了,到時候直接去火車站。林丹雲將門和窗戶關嚴,照舊將鑰匙放回原處。幾個人沿著下坡路轉上公路,林丹雲驚喜地發現附近竟然停有一輛計程車。幾個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她只好悻悻地跟在眾人屁股後面。現在只有鍾越身上還有兩百塊錢,還得養活這一群人呢,不能不儉省。
何如初本就打算來玩的,還帶了相機。幾人搭肩摟背站在典型建築前拍了張合照,倆女生站中間,倆男生紳士地靠邊站。韓張因為早上偷看一事,跟何如初單獨在一塊總覺得彆扭,一路上大多和林丹雲說說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