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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3:43 作者: 李李翔
    一時間教室里只聽見「沙沙沙」筆尖在紙上划動的聲音。

    下晚自習,女生都走了,大部分男生圍在一起談論下午火箭隊和公牛隊的比賽。說著說著,周建斌突然問:「鍾越,中午的時候,何如初為什麼哭啊?」男生一聽來了精神,問是不是真的,齊刷刷看著鍾越。

    有人打趣說:「鍾大才子怎麼把人家嬌滴滴的何小美女惹哭了,小心韓張找你算帳!」大家起鬨,全都笑起來,要鍾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戀愛這種事情,學校屢禁卻不止。越是禁止,越是偷著來,其樂無窮。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活之外,突然有一點八卦娛樂的影子,全都津津樂道,簡直比當事人還感興趣。

    鍾越只笑罵大家胡鬧,說:「你聽周建斌胡說,中午的時候,輪到我跟何如初一塊值日呢。」

    周建斌這個人有點書呆子氣,猶說:「可是我分明見何如初坐在台階上哭啊,眼睛都腫了。」雖是無心,卻無異於煽風點火。立即有人拍手叫起來:「哎喲,怪不得----,我晚上見何如初進教室的時候,眼睛確實有點紅,原來是哭的啊。」

    大家更是來勁了,齊聲追問到底怎麼一回事,大有誓不罷休之勢。一向能說會道、八面玲瓏的鐘大才子這會兒都快抵擋不住了,只含糊地說:「你們就別起鬨了,瞎鬧什麼呢,真跟我沒關係。我跟她往日無怨,近日無讎的,她犯不著哭啊。那是人家何如初的私事,我也不好說出來。」

    他這樣欲遮還掩,更是說得人心痒痒的。有人不放棄,笑嘻嘻說:「怎麼往日無怨,近日無讎啊,說不定現在就有了,你仔細想想去。我們知道你鍾大才子眼高於頂,是不是傷人家心了?從實招來----」說的鐘越搖頭不語。知道再說下去只有越描越黑,乾脆三緘其口。

    韓張倒不知道何如初哭的那會兒鍾越也在,聽明白了便站起來澄清:「你們吃飽了沒事幹啊?徐濤,你還真無聊,這種事也亂說,何如初聽到了,還不跟你急呢!中午她跟戴曉吵架了才哭的,你們就別再瞎說了。不信你回去問戴曉去,你不跟她住一棟居民樓嘛!」

    大伙兒聽了,知道是吵架立即就沒話了。還有人問:「她跟戴曉不挺好的嗎,怎麼會吵架?」馬上有男生說:「女生嘛,唧唧歪歪,婆婆媽媽,不是哭就是鬧,有什麼可說的。」大家也就撂開不說了,又談起姚明來。

    直到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催著要關燈了,十來個男生才意猶未盡的散了。周建斌和鍾越在一塊兒吃餛飩,扶了扶快掉下來厚鏡片,含糊說:「韓張還真是維護何如初,別看倆人整天吵架,卻容不得別人說何如初的不是。比如今天,一聽徐濤拿何如初開玩笑,他就不樂意了。」

    鍾越筷子頓了下,問:「韓張跟何如初什麼關係?很熟嗎?」

    周建斌點頭:「其實也難怪,他們倆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要好也不稀奇。以前在一班的時候,他們整天吵架,我坐在他們旁邊,都快煩死了----不過真遇到事,韓張還是讓著何如初的。現在,他們倆的座位總算分開了,我也不用夾在中間受活罪了,謝天謝地……」

    鍾越也沒聽清他後面到底說了什麼,站起來付了錢,說飽了。周建斌揮手:「那你先走吧。我住學校,不順路。」他點點頭,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暗黃色的燈光樹影里。

    第 5 章

    第五章 「重在參與」的運動會

    經過大大小小數十場考試,轉眼已到十月份,又是一年一度的運動會。這是「上臨一中」的傳統項目,校訓里就有「強身健體「這一條,所以學校領導非常重視,辦的紅紅火火,熱鬧非常。學校也難得大方,一連放三天的假。每到這個時節,上臨的所有學生無不歡呼雀躍,期待萬分。

    可惜零班的大部分學生都興趣缺缺。「上臨一中」高三零班的大名幾乎傳遍了整個市,可是一說到運動會,那就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其他班級都在熱烈討論比賽項目,選出參賽選手,以及啦啦隊後勤隊等諸多事宜,場面熱火朝天,摩拳擦掌務必要為班級爭光。只有零班跟沒事人一樣,毫無動靜,一副準備置身事外的樣兒。

    還是鍾越提起來:「學校里是要開運動會吧?怎麼我們班沒人參加啊?」

    身為班長的韓張苦笑:「我們班就這麼幾個人,連湊個啦啦隊都有問題,怎麼參加運動會。女生只有六個,其中三個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連看運動會都覺得是浪費時間,更不用說參加訓練了;另外兩個是風一吹就倒的病秧子,還指望她們上場比賽呢;剩下一個何如初,你若有本事,你便叫她去,我是不敢再叫她參加了。男生的話,真正願意參加的也沒幾個。像周建斌,頂多給你當啦啦隊,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鍾越聽得嘆了口氣,說:「可是運動會這麼大的事,咱們班不會集體棄權吧?」看眼前這個情況,倒有一半人有這樣的想法。那真是「上臨一中」從未有過的事,還不得被其他班的人笑死,更得嘲笑零班就是一群死讀書的書呆子。

    韓張聳肩:「今天是上交運動會名單截止日期,想必許魔頭到時候自然有安排。」鍾越本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算了,先看許魔頭怎麼說。

    上午最後一節課,快下課時,許魔頭清了清嗓子,引起注意後緩緩說:「大家也知道,學校就要開運動會了。我們班人雖然少,但是也要參加,這個是肯定的。有人提議集體棄權,那是萬萬不行的。以前咱們『上臨一中』還設有『少年科技班』的時候,一群十三四歲的高考生也從來沒有棄權過,難道你們還不如人家小孩子?」

    頓了頓又說:「運動會嘛,重在參與,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我們班也不要求能拿名次,說句不好聽的話,只要能破零,也就可以了嘛。人家一個補習班就有上百人,運動健將大有人在,何況還有特招的國家級的體育生,所以贏不了也是理所當然。但是大家既然是高三零班的一份子,就要踴躍參加,積極為班級爭光……」

    說了一長串動員的話後,然後問:「有誰自願報名參加?」韓張第一個舉起手來,身為班長當然要起帶頭作用。然後鍾越站了起來,說:「我以前是『美溪一中』的田徑運動員,可以代表班級出賽。」

    許魔頭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對了,怎麼忘了你!你曾是五千米長跑冠軍對不對?這下我們零班破零不用犯愁了!還有誰,還有誰願意參加,班幹部都站起來,起表率作用……」開始強制執行。其他班級光是選運動員就得一個星期,零班當下就定了,真是「速戰速決」。

    最後結果是,可憐的何如初不得不成為高三零班女子組的唯一代表。她一個人不得不參加一百米短跑、八百米長跑、女子鉛球、立定跳遠等四項不可或缺,必須參加的項目。四乘一百的四百米接力賽因為只有她一個人,不得不棄權。

    早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變成最後的麻木不仁,震驚過後,她已經沒了感覺。大家心照不宣,她只要帶個人上場就行了,反正重在參與,沒人指望她能拿名次,她自己亦不抱希望。

    鍾越和韓張也是身兼多項比賽任務,比賽時間都有重複的,倆人也管不了那麼多,反正到時候悶頭上就是。動員來動員去只動員到兩個人,其他人都推辭,說自己根本不是運動人才,沒的丟人現眼,最多願意做做後勤工作。

    到了運動會那天,真是天高雲淡,風和日麗,倒像老天特意開恩似的,連日來的綿綿細雨全都收了起來。何如初領了傻不啦嘰的編號服,她是4號,從拿到編號那刻便開始不高興,你看「四」----「死」,多不吉利!

    見人家班的啦啦隊扛旗幟的扛旗幟,拉彩條的拉彩條,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再轉頭看自己班的方陣,好不容易來了幾個人,不是沒精打采坐著就是看著運動場發呆,其中有一個竟然在背英語單詞!她完全絕望,信心全失,還沒上場就想著退場了。

    先是開幕式。所有運動員按班級排成方陣到運動場集合。其他班都二三十號人,當舉著牌子從主席台下走過,自己班的啦啦隊便大喊加油等語助威,聲勢好不壯觀。就算是最不濟的文科重點班,也湊齊了十一二人。只有零班包括舉牌子的一共只有六人,還是高三組第一個出場。剛踏著進行曲走進場,便引起一陣鬨笑。看台上不斷有人對著他們指指點點,嘲笑不已。

    何如初看著自己這個方陣,寥寥數人,經過主席台下時,連句「加油」的話都沒聽到,確實汗顏。快要走完時,竟然聽見有人大喝倒彩,顯然是因為零班太過扎眼,好不容易出醜,還不趕緊落井下石呢。

    她氣不過,回頭尋找。鍾越站她旁邊,當下拉了拉她袖子,低聲說:「走自己的,別管別人。咱們走咱們的,不要多想。」她氣才漸漸消了。

    開幕式完了,便是正式比賽。幾個人將手疊羅漢一般疊在一起,大喊三聲加油,就各自散了。何如初問鍾越:「你要參加哪些比賽?」他抬了抬眼睛,「男子組五十、一百米短跑,八百米長跑,還有五千米長跑,立定跳遠,鉛球,飛鏢……」大家既然知道他曾是校級運動員,便將大任都交給他。他雖苦笑不已,也只得咬牙,一肩挑過來。

    何如初忙打斷他,嘆氣說:「可憐的人,咱們同病相憐。」哥們兒一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韓張滿頭大汗拉了輛小拖車朝他們走來,何如初指著一大堆的東西問:「幹什麼?你準備開雜貨店啊?」

    他擦了擦汗,喘氣說:「慰問品。」鍾越指了指看台,「不是有嗎?」飲料水果早送來了。他解開繩子,說:「老許自掏腰包買的,另外犒勞參加比賽的同學。」難得沒稱許魔頭。又指揮眾人:「鍾越,你把那箱水搬看台上去;袁林,你拿蘋果桔子----」又指著何如初笑眯眯說:「你別光看啊,也動手幫幫忙,這是運動場,又不是你家,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何如初用力捶了他一拳,罵了句:「去死吧。」眾人正忙碌呢,林丹雲婀娜多姿地走來,拍手笑說:「你們零班真有意思,開幕式就幾個人,真是全鈔矚目的焦點』----」又轉頭笑說:「何如初,連你也被抓上場了,天理昭昭,報應不慡,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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