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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1:13 作者: 一個米餅
顧北沉默許久,直到火光燃到菸蒂附近,才把菸頭按在旁邊的垃圾桶上,轉身回去:「自己猜吧。」
「嘖,我說你這人怎麼遮遮掩掩的呢?」
夜風溫涼,對面的酒吧霓虹耀眼,顧北站在路邊等著直行車輛過去,王楊喊了他幾聲,走到他身邊剛想說話,又像是突然被堵住了嘴。
並不寬闊的馬路對面有一個人,他穿著規規矩矩的西裝,站在酒吧門口顯得格格不入,顧北靜靜地看著他,心裡想著剛剛的問題。
怪他嗎?
當然怪。
在他以為哪怕暫時分開,只要他們彼此堅定就有無限可能得時候,他不顧一切地告訴了父母真相。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他依舊留著一絲機會,沒有徹底說分開。
他卻選擇了結束自己,毀了他所有希望。
隔著一條馬路,四目相對,顧年的眼神似乎有些閃躲又捨不得錯開,他再次遇到顧北的那天開始,就在演練著如何跟他說出第一句話,他想了許久,可此時除了緊緊盯著他看,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直行車輛開了過去,對面的人終於沖他闊步走來,還沒開口,就聽有人喊他:「顧年!好久不見?你怎麼在這兒?」王楊為了防止尷尬急忙開口。
顧年盯著顧北,回答:「談案子。」
「來酒吧談案子?你們業務拓展挺廣啊。」話沒說完,已經被顧北自然打斷,他問顧年:「開車了嗎。」
顧年搖頭:「沒開。」
「今天中學同學聚會,要進去坐坐嗎。」
顧年沒想到他會邀請自己,怔怔地點頭:「好。」
推開包廂,裡面已經喝成了一團,大學各奔東西,大家很少見面,除了王楊劉禹飛,其他人並不知道顧北與顧年之間的事情,陳晨看到進來三人,有些驚訝:「顧年?!」
「你好,陳晨。」
陳晨沒想到他能回應自己,有點受寵若驚,她放下手裡的酒杯走過去,對顧年笑笑:「你變了好多。」
顧年「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見他一身西裝,問道:「你,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律師。」
陳晨不可思議:「真想不到。」
簡單聊了幾句,顧年都一一應答,他表情雖然冷淡,回應也很簡短,但始終沒讓陳晨尷尬。
陳晨為他高興,她曾經以為,以顧年的性格,應該很難在社會上立足,或許他會依賴顧北一輩子,可如果那樣,他整個人的光彩都會被顧北完全的掩蓋掉。
果然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她少女時期第一個喜歡的人,並沒有因為蹉跎歲月變得糟糕,而是穿著筆挺的西裝,有著一份不錯的工作。真的很好。
聽到這邊的動靜,大家都跟著過來寒暄,提到顧年,都知道是顧北的哥哥,即便大家出去玩過很多次,但除了這點,再也沒有更多印象。知道他成了律師,還有同學準備當場諮詢,劉禹飛本想制止,怕顧年不理弄得大家尷尬,可誰知道他聽完同學的提問,便思路清晰地解答了問題。
劉禹飛怔怔看了一會兒,覺得顧年,似乎變了一些,他看起來精明冷靜,即便環境嘈雜,也依舊聽著同學諮詢,如果放在以前,哪會理你半句話?
身後有人拽他,他轉過頭看到王楊單手捏著下巴:「北哥真是個神人,他倆分開這麼多年,剛見面居然這麼淡定,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劉禹飛看向顧北,他正坐在沙發上,跟剛剛進來的服務員說著什麼:「我始終不認為,他真的會放心顧年自己生活。」
「什麼意思……」
「不知道,感覺吧。」
王楊「切」了一聲:「你讀什麼博士?當神棍去吧。」
一圈下來,顧年終於回到顧北身邊坐下,矮桌上放著一杯溫水,顧北遞給他:「喝吧。」
顧年臉色發紅,有些微醺,他接過來聽話地喝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似乎加了些蜂蜜。
凌晨一點多才結束聚會,王楊把車鑰匙丟給顧北:「你開車先把我送回去再把顧年送回。」
顧年喝了不少,靠在沙發上面有些難受,他昏昏沉沉地想要睡過去,可不敢輕易閉上眼睛,顧北在他面前來回來走動,他的眼睛貪婪得追隨,不捨得把目光移開一絲一毫。
身體突然一輕,整個人被橫抱起來,他始終無從安放的手,終於緊緊拽住顧北胸口的衣襟,熟悉的氣息將他緊緊包裹起來,和夢裡一模一樣。
顧北把他放到車裡,又脫掉外套蓋在他的身上幫他系好安全帶,見他睡得還算安穩,才緩緩發動車子。
這一套照顧人的動作毫不生疏,王楊看在眼裡嘴角抽搐:「你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會照顧他,這哪像分開了十年啊,也就分開十天吧。」
顧北沒說什麼,把王楊送到家裡,又調了個方向:「明天去我家開吧,你這車開到醫院太扎眼了。」
王楊點頭:「行,你早點回去,顧年睡著也沒辦法問他住哪,先送你家……」
話沒說完,他那輛酷炫的跑車已經躥了出去,王楊盯著車屁股感慨一番性能良好,突然喊道:「嘿,你去哪啊,你家不是那個方向啊!」
高級公寓的安保設施相當嚴謹,凌晨出現陌生的車牌,門衛都要出來查看一番,敲了敲車窗:「看一下證件。」
顧北按下車門還沒拿出證件,就聽門衛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是顧醫生啊,您突然換了車,我沒看出來。」
顧北對他笑笑:「沒事,你很負責。」
「嘿,這不是應該的嗎,對了顧醫生,您好久沒回來,我都沒空跟您說謝謝,我媳婦最近那個抑鬱病情況好了很多,多虧您給推薦的醫生,真是的謝謝您,您母親呢,已經徹底康復了嗎?」
「嗯,她這兩年已經沒事了,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這麼晚了您快回去吧。」
車停在地庫,抱著熟睡的人,按下樓層,醉酒後的顧年睡得還算安穩,細小的動作並沒有讓他驚醒,他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霧裡,似乎聽到密碼輸入的聲音,可眼睛沉甸甸地怎麼都睜不開,索性這個懷抱熟悉溫暖,讓他可以放下所有的戒備。
他隱隱感覺自己躺在床上,溫暖的懷抱將他剝離開來,不滿地呻吟幾聲,又感覺隱隱作痛的胃被溫熱寬厚的手掌細細按揉。他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夢,過往的許多年裡,這雙溫熱的手掌,這個溫暖的懷抱,總是時不時地出現,把自己從崩潰的邊緣拉扯回來。
一覺醒來並沒有太多難受的感覺,昨天雖然喝了不少,但顧北會偶爾遞給他一杯溫熱的蜂蜜水……想到顧北,他突然坐起身來,來不及穿鞋,匆匆跑到客廳,門廳的燈依舊亮著,餐桌旁,坐著兩個人。
顧北似乎跟成臨說著什麼,聽到動靜扭頭看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