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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1:20 作者: 誰家糰子
    「屍骨可以運,李承恪也可以放,但李承頌想要回故里,唯有死才能!」

    李連浩得到景昭帝的回覆後,獨自去了北苑王府李承頌曾住過的院子,默默地坐了一晚上,等到太陽升起時,他回了景昭帝一封信,信中只有一句話,請皇上賜死李承頌!

    與其活著留在大晉受罪,不如死了回北漠,雖然彼時將再無北漠,可那也是李承頌曾經生活過的地方,與葬送她性命的京城不一樣。

    當初,不該讓李承頌去京城!

    悔啊。

    但已然晚矣。

    地牢。

    景昭帝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形如枯槁的李承頌,曾經美貌的北漠公主如今卻猶如七十老嫗,渾身髒亂不說,渾身幾無一寸完好的肌膚,也不知曾經高傲的公主如何熬過了獄中的刑訊,卻撐著一口氣如螻蟻苟延殘喘。

    這是景昭帝第一次踏足地牢出現在李承頌面前,他看了一會兒李承頌,她對他的到來無甚表情,空洞的眼眸無一絲光亮。

    他說:「女人就該有身為女人的本分,不自量力去參合男人的事,就不要怪男人不把你當女人對待。你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卻有著天底下最邪惡骯髒的心腸,朕曾經有意想放過你一馬,可奈何你不給朕機會,落此下場,是你應得的。不過,朕真的應該謝你,謝你讓北漠,至于于世人眼中,北漠是以一個比較光明的手段落入朕的囊中。」

    李承頌眼珠動了動,唾道:「卑鄙,無恥!」

    景昭帝笑了笑:「朕卑鄙無恥?你好像忘了,當初是你主動來勾/引朕,朕不過順水推舟遂了你的意而已!」

    說著,景昭帝隨手將信扔在了李承頌跟前。

    「你父親也放棄了你,李承恪會活著回去,而你只能與李承胤一樣,死著回去。」

    看著信上刺目的幾個字『請皇上賜死李承頌!』,李承頌空洞的眼眸緩緩流下了血淚。

    父親也不要她了。

    兄長死了,周武死了,手斷了,父親也徹底放棄了她。

    她究竟是為何落到這副田地,是了,為了一個人,為了一個得不到的男人,為了一份得不到的愛情,硬生生將自己給毀了。

    「我要見樓君炎!」嘶啞的聲音布滿悲戚,許是激起了景昭帝的一絲憐憫,便命人去傳樓君炎,然而樓君炎聽說是李承頌想見他一面,想也沒想地拒絕了。

    「沒想到這種時候你還對樓君炎念念不忘,你這樣的人竟也會為情所困,為一人而瘋魔,只可惜他對你從始至終都是無情啊!」景昭帝開始覺得李承頌可憐,可憐的讓人可恨。

    這五年,李承頌在宮中做著宮妃,絞盡腦汁魅惑君心,看似對樓君炎釋懷,其實只是將他埋在了心底最深處而已。

    李承頌沒有說話,眼中的淚流淌的越發洶湧了。

    自己都要死了,他都不能見她一面嗎?

    她只想看看他啊。

    「賜鴆酒。」景昭帝再不看李承頌一眼,拂袖出了地牢。

    酒入喉,疼的刀刀割人命,五臟六腑皆絞在一起,但這種解脫的疼遠遠比不上這一年在牢中的折磨,李承頌視線模糊間,隱約看到了她與樓君炎初見的場景。

    她騎著汗血寶馬馳/騁在草原上,一個該死的小孩擋在了她馬前,即將死於鐵蹄之下時,一個俊美清貴的男子從天而降,將受驚的孩子從馬蹄下救了下來。

    他對著小孩笑,她竟不知道一個男人能笑得那般好看,估計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

    她開始期待著他能對她笑一笑,只對著她笑,她該多幸福啊。

    可最後,終究只是她一個人的奢望!

    李承頌死後,她的遺體連同李承胤的骨骸一同被運回到北漠安葬,而後景昭帝廢除北漠文字和貨幣,全面推行大晉的語言文字,流通大晉的貨幣,自此天下再無北漠。

    而大晉的版圖也到達空前遼闊的地步。

    北漠亡,三國鼎立的局面被打破,只大晉與西境二分治天下,但西境的疆域遠比不上大晉,四分之一都沒有,西境王見北漠被滅,再也不敢肆意挑釁大晉的邊疆,倒是安分了不少。

    在征戰北漠中,顧辭建立了不朽軍功,一躍成為鎮國大將軍,手握重要兵力,朝堂甚至有言,文有樓君炎,武有顧辭,此二人在,可保大晉繁榮昌盛百年。

    樓君炎自接任秦守正做了次輔後,近六年都未再升過一官半職,他始終穩居於次輔之位,而王宥也穩居於首輔之位。

    這最後一步是最難的,即使陸燕爾不遺餘力地敗家撒銀子,他依舊無法憑藉這份加持的運勢再進一步。

    這幾年陸燕爾遇水搭橋,逢山開路,出資大力搞興造,既改善百姓的出行狀況又當作支持樓君炎,讓他於朝堂之上屹立,但樓君炎始終止步於次輔之位,而陸燕爾不僅搞興造,更是大力資助那些讀不起書的寒門學子,尤以青雲學堂為代表,曾經名不轉經不轉的學堂竟在這一屆出了狀元和探花郎,前三甲就占了兩名,景昭帝甚至親自御賜了牌匾,後又得知學堂背後的興辦者乃是一屆女流之輩,便對著諸臣說了句。

    「此女尚能有此大無私的作為,爾等男兒自當羞愧啊。」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在昭元二十七年三月初四,也就是二十四節氣的驚蟄前後,耗時整整八年的流江水利終於完工,比原本預期的六年時間又延長了近兩年,負責督造的范仲幾乎將當地鄉紳地方官吏得罪了個遍,幸虧上頭有樓君炎頂著,那些彈劾范仲的摺子才沒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和影響,而期間攻克的一道道技術難關更是無法想像,他也是第一人發現通過橋底養水蠣築基以增強其穩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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