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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0:12 作者: 李阿吾
十三樓的包間裡,眾人只吃飯,享美食,半點其他活動都沒安排。
但是男人嘛,想嗨起來很容易,只需你我他碰碰杯,說著狠話吹著牛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當即便是勾肩搭背此生好兄弟,如果有條件恨不能當場就種一棵結義樹,天天手牽手來澆水。
陸子由懶得參與,跟秦蒙在一起後,他酒也戒了。
筷子夾遍這桌千金珍饈。
還不如小姑娘半夜裡偷偷煮的面好吃。
寡淡無味間,旁邊一人見他興致缺缺,便貼心倒了一杯龍井遞過來,爽朗笑道,「陸老弟,這整桌人,可就咱倆滴酒不沾,來來來,茶水走一個。」
這人他見過。
跟那老混蛋手底下做事的,今日真不喝酒假不喝酒說不準,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肯定的。
可惜找錯了對象。
他也無意挑破,接過那杯茶,點頭喝掉了。
「全城司法圈子都知道,咱們陸律師有女朋友了,感情特別好吧,啥時候請咱也喝杯喜酒。」
這句話看似是客套,是寒暄,是飯桌閒談。
但肯定也是老混蛋讓問的。
他不動聲色,無意回答,手機振動兩下,是夏正宇。
過年發紅包時加的好友,也不知道他能有什麼事。
點開通話框,對方發來的是條微博連結,下邊又緊跟了一句,「別說哥們不講義氣,我可是任勞任怨給你做偵察兵啊。」
他打開連結。
[《際會》作者葉不羞與《一生霜月》秦蒙相約用餐,這是兩大IP強強聯手了?CP粉準備吃糖吧。]
文案下面是九宮格的照片,不難看出是偷拍。
他將屏幕按滅,嘴角噙了絲笑,卻不達眼底,抗擊暖意。
「快了。」
☆、五十天
網絡的速度總是比人要快。
秦蒙完全不知道微博上發生了什麼, 依舊開開心心跟葉不羞吃完那頓飯。
對面的人卻不似她那樣心大。
在半個小時前, 那盤醬鴨擺放在桌子中央的時候,他聽見她說,「《際會》真的是一部很好的作品。」
那雙眼睛清澈真誠, 能倒映世間萬物。
葉不羞啞聲, 最終也只能親手夾一筷她愛的食物放進碗中,勉強掛著笑容說,「多吃點。」
勇氣真是可怕,總讓人沒頭沒腦去做些荒唐事, 分明她是有男朋友的,自己這是在抱著什麼幻想。
他甚至不敢再說一句,「秦蒙, 從很早開始,我就喜歡你,比陸子由還要早。」
小店裡的人聲足以淹沒全部的聲音。
漲漲嘴巴做做樣子,對面還能懵懂地問你, 「你在說什麼?」
「沒, 覺得東西很好吃。」
「對啊。」
////
兩個人恰好住在一個酒店,在電梯裡作別, 秦蒙終於能輕鬆的長嘆,剛才實在太尷尬,好在他沒有追問。
甩著迷你小包進屋,忽然想起今天異常安靜的某人。
沒有簡訊電話和視頻邀請,真的很反常。
天底下沒有不查崗的女友, 秦蒙也不能免俗,她踢開鞋子,趁著手機還有百分之五的電量彈了個視頻過去,便跳著腳到處找充電器。
直到她從一地的狼藉中找到自己的超長充電器,那邊還是沒有接通,時間久了,便自動掛斷了。
視頻未能接通,前面亮著紅色的圓點。
心中警鈴大作,秦蒙轉而打電話,卻聽見「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字眼。
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啊,她呆呆地望著屏幕半天。
倒是不願意聯繫的人來了消息。
劉霞。
她眯起眼睛,心煩意亂地把手機放在耳邊,語氣不耐地先開口問道,「有事嗎?」
至少這些年學來的軟弱性子,從未使在劉霞的身上,每每聯繫,態度總是惡劣,仿佛曾經那個小太妹從不曾離開,這也是為什麼,劉霞總覺得她不成器的原因。
她不會關注年輕人的看的小說,也沒人通知過她,自然也不知道女兒是個名氣不小的作家。
被這口氣一噎,那邊霎時沒反應過來,頓了幾秒才平復好心情地問道,「你有男朋友了?」
劉霞跟現在這個丈夫的關係並不太好,繼子更不可能聽她擺布,自從知道秦蒙回來榆城後,她主意便打到了這裡,接二連三要找人給她相親,隨便拎出一個就是哪個家族企業的孩子。
她倒不是想用女兒換錢那般惡劣,只不過是想把自己利益至上的人生信條教給她。
估計是電話又打到了姑姑那裡,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
秦蒙不作他想,也不願意費口舌解釋,她們的母女情緣早就斷了,沒什麼好寒暄的。
電話那頭似乎不是這麼想的,不等她道別,便又咄咄逼人地追問,「我好歹是你的媽媽,結果你的戀情我要從微博上面知道?找個寫書的,寫書能寫一輩子嗎,哪天過氣了怎麼辦?」
話已至此,秦蒙才漸漸覺察出點不對味來。
態度強硬地掛斷電話,她便慌張登錄微博,搜索欄剛打上秦蒙兩個字,關聯話題便大喇喇的跳出來----秦蒙 葉不羞戀情曝光。
什麼亂七八糟花里胡哨鬼。
她屏住呼吸點進去看,發現兩人吃飯的照片被人傳到網上,幾個大V都寫著一樣的文案。
完了。
陸子由那邊毫無消息。
典型就是生氣了,他本來就不喜歡自己跟葉不羞聯繫,現在被人家拍照發出來,就算自己能說清楚,他也能相信,但是這麼大範圍的傳播自家女朋友和別的男人的戀情,任誰都不會高興的。
她後悔自己嘴饞,小拳頭啪啪的捶自己的腦袋。
接連幾通電話都沒打通。
她眼眶發酸,吸了吸鼻子,直接找到華天,「陸子由在公司嗎?」
中午跟程閣去飯局,兩個人都還沒回來,華天四處問了問,大家都說不知道,他也只能如實回答。
誰的電話都不通,他表示無能為力。
秦蒙小時候很中二,總是幻想場景,那時候班上的女生跟她關係不好,常常一伙人陰陽怪氣地刺她,回家後還要被喬海棠暗地裡使壞耍嘴。她還不大,當然做不到完全的忽略,心裡難過的要死,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生活在無邊的黑暗,只有一束白色的追光打過來,包裹著她,把不安和孤單放的更大。
此時此刻,束手無策的她,蜷縮在酒店的大床上。
分明是白天,窗簾拉開,大片的陽光散落進來,帶著溫度。
可怎麼天還是黑的。
秦蒙埋著頭,眼淚啪嗒的落下來,像斷線的珠子又急又快,她很害怕身邊的人離開,或者他們會生氣。
她擁有的已經,已經很少了。
不知道在那裡瞎想了多久,哭的眼睛都睜不開,太陽穴帶著針扎似的疼痛,手腳冰涼透頂,卻懶得起來那個暖水袋。
她試著又點下那個電話。
竟然一下子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