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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芷堂再說了一句,瞧見遠處有隻螳螂,一蹦一跳的,往草叢裡捉螳螂去了。
錦棠確實怔了一怔,她討厭陳淮安嗎?
也不是討厭,但自從河間府回來,他們確實就不似曾經那般親昵了。
當然,陳淮安在親耳聽她說過自己與林欽的那些過往,在她當著眾人的面抱著林欽的屍首不准他帶走的時候,目光中那種驚訝與隨後的冷漠,錦棠從不曾見過。
他肯定以為她是因為愛著林欽,才不肯接受他的,索性也就躲的遠遠兒的。
兩世的夫妻,在有了孩子之後重燃了對於彼此狂熱的愛,但在一場生死大難之後,那狂熱的愛蕩然無存,陳淮安愧疚於自己沒能保護好妻子,也發現妻子除了他之外,還深愛著另一個人。
他有禮有節的退回了丈夫的位置上,自覺擔負起了一切家用,每日早出晚歸,忙著掙銀子,養家餬口。
而她,在他那般無情的扯走林欽屍體之後,也就放下一切,回頭,專心去補償阿荷了。
他們之間有著比山還高,比海還深的恩與義,但沒了愛,怯於見彼此,於是相互躲避著。
錦棠並不覺得自己有病,只是覺得,她和陳淮安經了一場生死,再也無法愛上彼此了而已。
枯坐到了晌午,看了回子芷堂捉蛐蛐兒,宣堂和一群孩子打仗,錦棠估摸著葛牙妹的氣該消了,這才自後門上回家去。
一進家門,便見宮裡來的太監、內侍,侍衛,以及年青的六科臣子們,站了滿院子。
陳淮安並不在,這些人整齊有秩的,在西廂進進出出,鴉雀無言,院中負責接待他們的,是念堂。
「怎麼了這是?」錦棠問葛牙妹。
「說是咱們淮安入主戶部,作了侍郎,這些人是來送他的官印、朝服,授帶,魚符等物的。」
這麼說,陳淮安終究還是起復了,而且,在他二十六歲的這年,就入主戶部,成了侍郎。
戶部侍郎,正三品,按理來說,他的入閣之路也就穩了。
但是,他父親陳澈了?
陳澈可是一直以來極力反對陳淮安再為官的,擁簇他的老臣們,也力壓著陳淮安,不准他再為官,既陳淮安作了侍郎,那與陳澈二人,是否從此父子就反目了呢?
是夜,葛牙妹帶走了孩子們,念堂也去讀書了,家裡唯有個錦棠。
月光涼涼,仿如玉泄,錦棠忽而想起小芷堂說的話。
錦棠覺得彼此也冷夠了,於是想跟陳淮安談一談。
或者他們躲著彼此,倒也沒什麼,但阿荷是他唯一的女兒,他為何總要躲著孩子了,雖說住在一所院子裡,因為他的早出晚歸,阿荷這些日子來連爹爹的模樣兒都忘了啊。
甚至於,今日是阿荷的百歲,就算不開宴,倆口子難不該像原來那般,圍著小阿荷,仨人一起坐上片刻?
這夜陳淮安來的依舊晚,錦棠一直等到敲過更聲,才聽到他在敲門。
沒有別人,她得親自替他開門。
門開,陳淮安身著正三品的朝服,清瘦,高大,鬍子刮的乾乾淨淨,月光灑在頰上,泛著幽幽的青光。
見是錦棠,他語中帶了些顫,卻自然而然的就往後退了一步:「為甚不早早兒睡了,你怎的這半夜還在等門?」
要是在往昔,不說一把抱起來丟一丟,他至少兩隻粗手要揉上她的臉,胡茬子刺上來,狠命的嘬上一口的。
月光下,一扇門,夫妻之間至少隔了三尺,望著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錦棠這個並不是作,而是創後應激障礙,陳淮安目前,其實就是在幫她,嗯,就這樣。
第222章 大結局(下)
錦棠直接道:「你難道忘了,今兒是阿荷的百歲?」
陳淮安一巴掌拍上額頭:「忘了,我真給忘了。」
但隨即,他於身上的官服袖袋裡摸著,掏了只荷包出來,雙手遞於錦棠:「這是昨兒我往龍泉寺去,致誠法師給的平安符,你替她收著。」
錦棠心說,瞧瞧,他還有時間狂寺廟了,就沒時間來看看孩子。
轉身進了屋子,陳淮安匆匆颳了回鬍子,把官服解了,重新換上自己原來在大理寺那套綠色的六品官袍,又洗了把臉,於屋中桌案上翻了許久,撿了兩份公文出來,這竟是又要走。
「去看看阿荷再走。」
「糖糖,我是真忙,明日我保准回來陪你們一天,成嗎?」
「不行,現在就去。」錦棠是真生氣了:「咱們怎麼樣都可以,你怎麼能連阿荷都不管了呢?」
陳淮安回過頭來,想要攬錦棠,她下意識的就是一躲,他手在半空中停了停,索性也不再停留,出門而去。
今夜皇宮之中徹夜燈火,眼看入更,宮門依舊大開。
陳淮安入了宮,便一直在乾清宮外站著,依舊是一片月光,他心憂如焚,但走不了,必須得在此呆著,等待皇帝的傳詔。
而與他一同站在殿外的,皆是一群鬍子蒼蒼,背佝僂了的老臣們。
陳淮安站在其中,仿如鶴立。而老臣們一個個兒的的,自發的躲避著他,將他一個人孤立在遠遠的地方。
隨著皇帝的恩寵,雖著他的政績,他愈發的被朝臣們矚目。
而今日,皇帝又不經內閣同意,不由分說便將戶部侍郎的位置給了他,陳澈率著一群老臣們半夜見駕,就是要阻止皇帝收回成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