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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拼盡全力一把推過去,葛青章於喉嚨里往外吐了一句:「你走,你走,快些走。」

    竇明娥默了片刻,從葛青章腦門上取下帕子來於水裡輕輕的擺著:「我明兒就要出城了,去李家莊我舅舅家。

    我有個表弟,比我小著三歲,我年齡大了,又沒什麼嫁妝榜身,只能是親上加親嫁回舅家去,婚事早都說好了,我也不會賴著你的。就讓我照顧你一夜,當是我荒唐了這兩年,最後有個念想,行嗎?」

    竇明娥今年也才十七,還小她四歲的表弟,那不是只有十四歲?

    葛青章猛然清醒過來,睜開眼睛來:「你表弟是在讀書,還是干別的差使?」

    竇明娥圓圓一張鵝蛋臉,揩著臉上的淚珠兒,紅唇微抿了抿,道:「他還不過個孩子,在集市上擺攤子,作鞋底兒呢。」

    葛青章腦子兜然就清醒了許多:「那你呢?嫁過去之後作甚?」

    竇明娥道:「城裡店鋪租金太高,等我去了,我家也就不住城裡了,到鄉下賃間鋪子,繼續作紅糖。」

    這姑娘飯食是做的真好,模樣兒也生的標緻。

    但性子似乎非常的綿軟,父母也是那種綿軟到沒有任何脾氣的人,所以在城裡掛不住,鋪子也半死不活的。

    這樣的姑娘,嫁給個比自己小三歲的少年,雖說不是火坑,但必定會過的極其艱難的。

    她換完了帕子,一隻手捂上葛青章滾燙的面龐,於床前默默的坐著。

    兩隻眸子裡滿滿的秋水,就那麼盯牢他的臉。

    這就是愛吧,葛青章心說,他也曾這樣貪婪的,執著的,不顧人恥笑的望著羅錦棠的臉,明知道對方不愛自己,一門心思的飛蛾撲火。

    她真漂亮,標緻的鵝蛋臉,膚色水嫩,兩道眉頭彎彎的,豆青色的衫子襯著她,像塊可口的綠豆糕一樣。

    葛青章舔了舔唇,艱難的坐了起來,緩緩的湊近這姑娘,她身上有種淡淡的花粉香,像春天新吐蕊的嫩花骨朵似的。

    他唇皮燒到燥裂,格外的想要嘗嘗她那兩瓣瞧起來水嫩嫩的,紅唇的滋味,卻並不敢造次,只在她面頰上吻了一下。

    竇明娥自然是嚇了一跳,斷然就別過了臉,疾聲道:「葛狀元,我只是想照顧你,可沒想過跟你有別的事兒,您勿要造次,再這樣我可走啦。」

    她想躲來著,卻叫葛青章抓住了一隻冰涼的小手,躲無可躲。

    「你明兒去問你爹娘,就說,翰林院的修撰,御前行走的六科都事葛青章想娶他們家的掌上明珠,沒有重金財禮相聘,但他此生決不會納妾,也會在父母面前頂下所有責難,拼此一生,只求照顧好他家的小明珠,可否?」

    竇明娥掙了兩掙,掙不開他的手,便側了脖子,抿唇歪過頭,在床畔坐著。

    葛青章其實早就放下了羅錦棠,也早沒了當初那般火熱的愛意,只是因為自卑,不敢接受另一個女子。

    但因為自己曾經愛的太辛苦,當他窺見竇明娥與自己一般痛苦,而又無奈的愛時,就再也無法裝作看不到了。

    生了自己的母親,其實只要他願意,是可以一硬到底的。只要他肯硬,不過一個潑婦而已,多派些人手除去,連唬帶黑,就能把她嚇到躲回渭河縣,永遠都不敢出來。

    賃來的院子如此寒酸,過的如此清貧,只要他願意,好好為官,不說俸祿,他晚上多接幾處館授,一年的束侑都不知有幾何,攢上幾年,完全可以在京城買間宅院住著。

    到那時,夜裡歸家,有竇明娥替他作飯,清晨上朝,有明君良友為伴,只要他肯振作起來,只要他肯出手挾制惡母,前途一片光明。

    葛青章終於還是將竇明娥拽了過來,因為燒而麻木的嘴唇貼上她嬌嫩鮮艷的唇,一片清涼,清甜的氣息。

    他發了狂一樣的搜刮著,吃夠了唇,還想嘗嘗她舌間的甘美,整個人滾燙著,灼熱著,費力的把竇明娥往床上拉著。

    清涼,綿軟而又溫暖的大姑娘,葛青章終是把竇明娥給壓到了床上,抱著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就退燒了。

    *

    竇家老兩口兒聽說葛狀元要娶自家女兒,可謂是又驚又怕。

    畢竟狀元雖好,人人都知他失了男根成了太監,姑娘嫁過去可不得守活寡?

    所以,竇老爹是堅決不肯答應的。最後還是陳淮安親自上門,連唬帶黑的,又騙老兩口兒說葛狀元保准能行,又堅決承諾,要是竇明娥嫁過去一年抱不上大孫子,他送葛青章一個,才叫老兩口點了頭。

    但倆人也只是簡單吃了盅酒,下了個定而已。

    這一年於陳淮安和葛青章來說,實在是太忙,太忙了。

    首先,五夷來的小王子們在京城整整吃喝玩樂了三個月,等到冬天來臨,賞完京城的第一場大雪壓臘梅之後,這才心有不甘的離開了。

    因為陳淮安招待的好,人人皆是拍著胸膛的保證,只要大明天子相詔,他們明年還會前來。

    這些可都是財神爺,陳淮安帶著葛青章和陳嘉雨,出京百里,直到把他們送走之後,這才回來。

    回來之後,馬不停蹄的,他們還要投入到別的政務之中去。

    而在自己為官之後的下一樁差事,陳淮安也是早就替自己規劃好的。

    當然,也是他上輩子作過的。他要清田丈地,攤丁入畝,整治如今大明朝被各大地主、王公貴族們壟斷土地,卻因為祖祿而不必交稅,叫百姓們背負著沉沉稅賦,又還要贍養這些蛀蟲們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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