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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所以,陳老太太給她的紅參裡頭也攙著礜石的吧。
她和陸寶娟其實一直以來,也是想像害死余鳳林那樣,潤無細無聲的,細水長流的想要害死她,然後給陳淮安另娶的吧。
得虧她和陳淮安從陳家搬出來了,也得虧,敏敏王妃看她氣色不好就贈了她柴胡護肝丸。她在上輩子才能那麼無知,無畏,然後在一重重的陷阱和不動聲色的謀殺之中,居然奇蹟般的,活過了十年啊。
記吃不記打,她自己昏昏綽綽一輩子,居然又把嘉雨給害了。
*
回到家,見到嘉雨的那一刻,錦棠一顆心反倒是沉到了胸膛之中。
上輩子的余鳳林中的,應當也是礜石之毒,但最重要的是,因為她知道在京城還有陸寶娟,知道自己除了在嶺南默默陪著丈夫受苦之外,於他的仕途沒有任何幫助,於是自己尋了死。
不過,嘉雨到底是少年,身體底子擺在那兒,而錦棠上輩子吃過柴胡護肝丸,確定自己歪打正著,在服紅參的同時,一直還在服護肝藥,才會,病不致死。
只要她未死,她就能保得嘉雨不死。
錦棠握過嘉雨骨瘦如柴的手,回過頭來再看陳淮安,他自從瘦了之後,整個人眉眼凌厲了不少,兩道眉鋒也沒了當初那彎彎的柔和。
「我表哥沒事兒吧。」她於是問道。
陳淮安搖頭:「表哥很好。」
錦棠握著嘉雨的手,手輕輕撫過他的眉間,道:「他此時的樣子,倒是像他小時候。」
陳淮安也握著他一隻手,啞聲道:「他小的時候,總叫我趕著去替我打酒,結果每每我早晨想吃酒,等他的酒打來就到晚上了,為此,我總踢他的屁股。」
錦棠亦是一嘆:「他每每來打酒,總喜歡幫我幹活兒。我要舂麥子皮兒,他就抱著石臼不肯給我,要自己舂。
我踩曲,他綰起褲腳也跟著我要一起踩,因為他是你們陳家的三少爺,我不敢狠欺負他,於是騙他去替我打水,一桶又一桶的,他總要把我家的水缸打滿了才肯走。」
想了想,她又道:「有一回,小念堂的衣服髒了,他自告奮勇要替念堂洗衣服,倆人就在渭河邊上,結果不小心自己也淌進了淤泥里,於是自己穿著髒兮兮的褲子回了家。」
陳淮安笑著搖頭:「在家裡,他可是只會讀書,旁的什麼事都不乾的,到十二三歲的時候,早晨起來還要何媽替他系褲子。。」
錦棠記憶中的嘉雨,是個總是在笑,又勤快,又羞澀的小小少年。
而在陳淮安的記憶中,他是個傻頭傻腦,只知道悶頭讀書的好學生。
他們夫妻共同生活在渭河縣的那片天空之下,在成親前的十多年中,卻從未見過面,洞房夜一見傾心,從此糾纏兩世,不得不說,也是一段奇緣。
恰這時,陳嘉雨悠悠醒了過來。
他眼眶下兩道深深的淤青,但還是少年的模樣,大約方才也未睡著,只不過太累,叫疲憊扯出夢中,醒不過來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嘉雨不會死的。
第178章 心平氣和
「我磨磨蹭蹭不肯走,只是想聽嫂子唱首踩曲歌,你跳舞的樣子可真好看。」聽聲音,也不像病的很嚴重的樣子。
錦棠羞澀的笑了一笑,側首看了陳淮安一眼,道:「你哥在呢,我個成了婚的婦人了,跳不得舞,唱不得歌了。」
陳淮安立刻站起身來,轉身就出去了。
錦棠手捂上唇默了片刻,輕聲兒的唱了起來:「幡幡瓠葉,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君
嘗之……」
瓠瓜的葉子隨風舞著,采來烹之,君子家裡有佳釀,邀君細細品嘗啊,野兔烤的正鮮嫩,君子家裡有美酒,斟滿了請君吃一杯啊。
少女時的羅錦棠,在渭水河畔唱著這樣的歌兒,渭水蕭蕭,四季如雲煙過眼,她唱了一年又一年。
嘉雨聽了許久,笑著閉上眼睛,嘶啞著聲音道:「我還得好好兒的再睡上一覺,等再一覺醒來,嫂子給我做一碗臊子麵吧,我向來不愛吃水芹的,可你做的水芹臊子麵卻很和我的口味,這半年多在河北,我一直想吃那一口。」
兩輩子加起來,十多年不曾開口唱過歌了,錦棠握著嘉雨冰涼的手在手中攥了攥,深深的點著頭:「好。」
這一覺,嘉雨睡的極為綿長,直到騾駒從旭親王府要來柴胡護肝丸,掰碎了餵給他,吃罷之後,他又睡下了。
錦棠洗了個澡回到二樓,便見陳淮安已然躺在床上。
她坐在窗前梳著頭髮,心神定不下來,於是低低的嘆了一氣:「是我的錯,我大約給他送的紅參有問題,但我確信他吃了柴胡護肝丸,會好的。
所以,我別擔心了,好嗎?」
陳淮安仰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兩隻眼眶本就陷進去了很多,此時隱在燈照不到的地方,仿如星河般暗沉沉的。
待錦棠側首躺到床上,他明顯呼息一熾,卻也往裡挪了挪,讓她睡在外頭。
天熱,床上鋪著涼簟,冰冰涼涼的。
錦棠側首望著,這男人確實瘦的可怕,肌肉更加緊虬,腹部一棱一棱的突起著。他呼吸太簇,小腹那緊窄的肌肉不停的顫著。
錦棠於是側首躺到了他的胳膊上,抵上他的肩膀,就那麼靜靜的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