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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那是京城的地痞,無賴與下九流的混混們勾結成盤的窩子,恰似蛇鼠纏成一窩,強龍都不鬥地頭蛇,更何況袁晉在兵馬司經營了這麼幾年,早已培植起了自己的勢力。
而更可怕的是,以錦棠看來,袁晉不是為陳淮陽賣命,似乎也不為陸寶娟所用,他是自成一體的,他背後另有主子。
這種情況下,想捉袁晉的尾巴,又豈會容易?
不過,這輩子的陳淮譽因為袁俏未死,似乎全然沒有出家的意圖。
一對有情人,這輩子肯定也會有不同的結果。
錦棠這樣想著,遙遙瞧見騾駒和齊如意兩個就在相府的府門外站著,遂道:「二哥請止步,我的家人來接我呢,我隨他們一起回去就好。」
「不是僕人?」陳淮譽袖手,抬起拳管輕咳了咳,清修的眉宇略略皺起,冷冷瞧著站在外面的騾駒和如意兩個。
畢竟仕族出身,陳淮譽對於主僕,有種渭涇分明的天然界限。而不似錦棠,見了誰都攏過來,母雞一樣護著,當作家人。
錦棠十分肯定的點頭:「是家人。」
齊如意和騾駒便作僕人,大概也是滿京城之中最不懂禮節的僕人。
相府的照壁每日必定要擦拭的一塵不染,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亂倚亂靠的,騾駒雙手抱拳,還一隻腳搭在人家的台子上,踢著花角裙邊,側歪了腦袋望著齊如意。
他的一隻手,正叫齊如意握著呢。
齊如意自己調製的潤澤,據說塗了之後就能讓人變白,但一天必得要塗三五次。而騾駒黑的跟塊炭似的,恰是最能試出效果的。
於是,齊如意塗著抹著,騾駒就笑歪歪的望著她,當然,目光之中還有幾分色眯眯的成份。
要說齊如意,除了傻一點兒,腦子呆一點兒,比那四喜樓的小玉可漂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但可惜了,她娘是個傻子,騾駒一顆心狂躁的跟匹野馬似的,可就怕像齊高高說的,萬一倆人成了親,要生出個傻孩子來。
一眼瞥見錦棠從相府中出來,他立馬收回自己的手,一溜小跑兒的,就去接錦棠了。
往回家走的路上,錦棠心中頗有些隱隱的不安。
要說陳老太太在寄往嶺南的中藥之中下毒,她就隱隱想起嘉雨來。
她從陸寶娟手裡收到過一份紅參,因上輩子吃著一直覺得不錯,在陳淮安寫信來說嘉雨生病了之後,遂給陳嘉雨寄了一份去。
上輩子她沒吃出病來,但這輩子的紅參之中會不會有毒,嘉雨會不會吃出事兒來?
而且,她恍惚記得當時陸寶娟還交待過,說紅參是熱性的,男人不能吃。
她不會無心之舉,把嘉雨給害了吧?
錦棠心中七上八下的,不過,隨著涼涼的夜風吹來,騾駒扶著她翻身上了馬,錦棠的憂慮也就旋之叫風給吹散了。
棗紅色小蒙古馬,腿短脖子粗,個頭兒也很矮,但是一身毛髮油光水的滑的。
再兼鞍子是騾駒自己親自照著錦棠的身高大的,側坐上去,馬鞍的前面還可以做扶手,坐著甭提有多舒服了。
須知,在京城之中,官老爺們、各王公貴族府的侍衛們,或者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們當然是可以騎馬的。
但是女子騎馬的鳳毛麟角,畢竟女子麼,一匹馬驢,或者一趁軟轎兒就夠了,有誰會奢侈到,花上百兩的銀子,買匹馬來騎呢?
偏偏錦棠就買了這樣一匹小紅馬,雖說跑的不快,帶步可比毛驢舒服得多。
當然了,騾駒和齊高高倆人簡直愛死了這匹小紅馬,自打買來,無有一天倆人不是搶著刷馬,本就是匹小馬,簡直要叫倆人給禿嚕光皮兒了。
而且,於錦棠來說,一頂一的好處是,她天性是個鵝見了就啄,雞見了不生蛋,驢見了就要撂蹶子的人。可是這匹小紅馬端地是和她有緣,每每她想要上馬的時候,總是格外的溫順,待她上了馬,也從來不會緊跑一步,總是慢悠悠兒的走著。
夜風涼涼,錦棠瞧著齊如意似乎也腿乏的厲害,伸手道:「來來,你也上來,咱倆一塊兒坐著。」
齊如意近來又胖了許多,方才錦棠進陳府的時候,她也試著騎過一回棗紅馬,但棗紅馬嫌她重,不停的撩蹶子。
齊如意於是說:「二奶奶,我能走得動,不過,你餓不餓呀,我聞著一股生煎味兒,咱們要不要半路上吃點子生煎再走?」
夏天外面擺攤兒的人本就多,恰陳府門外又是整個京城最熱鬧繁華的地段兒,此時夜風送著,隱隱能聞得,有炒麵,有麻醬涼麵,還有各類米粉米線,至於生煎那股子叫油煎透了的味道,確實特別的清亮。
錦棠依舊往前走著,對騾駒說道:「去,給咱們買一輪生煎回來,咱們夜裡吃。」
其實錦棠自己並不餓,但如意嘴饞而騾駒好跑路兒,其實她是想給騾駒一個讓如意高興的機會。
說著,她和如意兩個又往前走了。
豈知,走得不幾步,才拐過彎子,居然就瞧見幾個戴著八角帽兒,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人在外堵著。
錦棠心說糟了,陸寶娟和陳淮陽兩個人都倒大霉了,袁晉與我無冤無仇,這怎的我剛一出陳府,他就找了人在外堵我?
她勒馬往後退著,回頭,對齊如意說道:「如意,快,有人要殺咱們,趕緊兒的去把騾駒給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