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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難道說,是陸氏起自於情,為了不擇手段的登堂入室,才會千里下毒?
而這羅錦棠,會不會是陸氏專門娶來噁心余鳳林的?
明知原配在窮山惡嶺之中身染惡疾,熬不過去,卻替外室子艱了一個與她生的一模一樣的女子回來,讓余鳳林在知道有外室,有外室子,還有個與自己像貌一模一樣的便宜兒媳婦時,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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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陽和陳淮譽是在八年前,陳澈被貶謫的那一年舉家搬遷到的京城。
陳老太太以年邁之身親上京城,處處找陳澈當年的座主,同門,同年,想要把他從嶺南弄回來。
那時候,陸寶娟雖不住在陳家,卻對陳淮陽和陳淮譽兩人頗多照拂。
陳淮陽的性子,吃照吃拿照拿,便能娶到國公府的女兒為妻,也是陸寶娟請的敏敏王妃作媒。否則的話,以他的家世,門第,如何能娶到郭蘭芝那樣的,將門虎女?
但吃罷拿罷,揩嘴就罵陸寶娟是個賤婢。
陳淮譽雖說體弱,但自有他的骨氣,連陸寶娟送來的一隻水果都不曾吃過。
但是,徜若她表面上對陳家兄弟頗多照拂,卻背地裡害死了他的母親的話,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的。
鑑於祖母的躲躲閃閃,父親對於這件事的不聞不問,陳淮譽甚至覺得,他們或者是和陸寶娟答成了某種交易。
畢竟當年就是陳老太太壓制著余鳳林,二十年的時光不准余鳳林上京城,不准她和陳澈團聚的。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余鳳林含辛茹苦,侍奉著老太太,照料兩個孩子長大,卻是為了給陳淮安母子讓路,能夠順利讓陳淮安由外室子而成為嫡子,所以才讓陸寶娟進門,讓她去死的話,那她也死的太冤了。
錦棠邁著步子,因懷中藏著只饅頭,間或就會揪點饅頭屑扔進黑龍潭中,旋即便有各類尺長的大鯉魚撲上來,搶著那饃屑。
陳淮譽見羅錦棠懷裡抱著資料,回頭望著雲繪樓生悶氣,柔聲道:「罷了,如此暑天,弟妹且回家安靜息養著去,這資料給了我,我去替你見那禮部侍郎。」
錦棠究竟想問一句,自己生的是像誰。
陳淮譽當著她的面,似乎是叫一聲娘,但畢竟就那麼一聲,她也可能是聽錯了。
陳淮譽走到一處石几前時忽而止步,對袁俏說道:「俏俏,天如此熱,我要吃杯涼茶,你帶著弟妹這位家僕,到咱們老宅子裡,讓丁大娘沏幾杯涼茶來,我和弟妹要在此吃杯茶。」
袁俏側首掃了眼齊高高,顯然看不上他這獐頭鼠目還老愛看自己的樣子,白了他一眼,道:「罷了,我自去便可,你們且坐著。」
齊高高手一揚,大叫道:「這哪能呢?袁姑娘等等我,你且聽我說,你家哥哥,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咱們還是酒桌上的好朋友呢。」
袁俏極嫌惡的白了齊高高一眼,倆人走了。
目送著袁俏離開,只有一處石几,並四個油木質的鼓凳。陳淮譽道:「弟妹先坐。」
錦棠望著這鼓凳卻是噗嗤一聲笑。
陳淮譽頓時一愣,錦棠隨即掩面而笑,連忙又道:「無事無事,二哥先坐,我不過是想起件別的事兒來,才想要笑笑罷了。」
她是想起上輩子,恰就是從這兒抱了只鼓凳,把英國府的大少爺,郭蘭芝的弟弟郭才義給砸了個頭破血流。
她和郭蘭芝就因為那個,上輩子一直紅頭對眼的,不過這輩子她連郭才義的面都不曾見過,更別提打郭才義了。
倆人這才要入座,忽而也不知怎的,陳淮譽伸手將錦棠一拉,幾乎是摟圓著她整個兒便將她環到了一顆樹後。
黑龍潭是整個京城之中樹最多,林蔭最旺,遮天蔽日之下也最涼快的地方。
陳淮譽其人,自幼年便體弱,算得上以藥培體,才能長大。
是以,便盛暑之中,他遍身也是一股冰涼。
叫他環著,森森一股藥息。
錦棠揚頭,只能看到陳淮譽的喉節,在纖細白皙的脖頸上疾速的上下動著。
他兩手圈圍,將她困在一株大樹的後面。
上輩子,陳淮譽吃醉酒之後就曾拉過錦棠的手,她當然是一耳光搧過去,當然,也是因此,一直覺得此人有些輕浮。
直到袁俏死後,他出家為僧,她才知他只對袁俏情深,是個情種。
但一個情種,光天化日之下把弟媳婦壓在樹後,這算什麼,濫情濫性?
錦棠揚起手一耳光就準備搧過去。
「弟妹,你不要有大的舉動,緩緩回頭,看那個男人,你可認識?」
錦棠忍了巴掌,總算平靜下來,緩緩從樹後回頭,便見不遠處的石徑上,果真有個男子緩步走了過來。
這人穿了一件普通百姓們才會穿的那種褐衫子,頭上還戴著頂八角帽兒,一眼瞧過去,就是個極不起眼的普通老百姓。
但是,因為他走路是個威風凜凜的外八字,八品大員式的步態,錦棠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這是袁俏的哥哥,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袁晉。
相隔不過兩丈遠,她和陳淮譽在湖邊的樹後站著,而袁晉是自林間的石徑上走過的。
邊走,他還目光四處搜尋著,不知道在找什麼。
錦棠雖說上輩子衝動,到底吃虧吃到死,這輩子她不衝動了,她轉頭四處搜尋著,忽而手指湖面,指著湖裡的魚,顫聲道:「二哥,你瞧那些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