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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錦棠上輩子也曾來此給余鳳林拈過香的。
對於余鳳林的身世與經歷,錦棠只能說,歷史是何其的相似。
她和余鳳林一樣是髮妻,一樣遭遇了丈夫養外室子,被背叛,被矇騙,還全然一無所知。她最後是撞見了血淋淋的真相,於是經歷了世道的殘酷與惡,斷然和離,又死而復生,而余鳳林則比她幸運得多。
她至少一世不知外室,外室子的真相。
便死後外室進門,與丈夫舉案齊眉恩恩愛愛,她自己連牌位都無法在府中立足,被挪到了一廟小小尼庵之中,但哪又如何?
兩眼一閉,萬事皆空,每日聽著佛語經綸,余鳳林終會修成正果,永離凡塵六道。
就在庵中唯一的菩提樹下擺飯。
慧祥老師太一臉慈詳笑意,並不言語,只以手示意,讓錦棠和陳淮譽於餐前,先默念九遍法號。
錦棠默讀過法號,見端飯來的居然是袁俏,遂笑著說道:「原來做齋飯的居然是你?」
袁俏端著盤子沙蔥、西葫蘆炒的雞蛋,打個萬福,才道:「可不是麼,我家住的離此近,我常在這庵子裡幫尼姑們做義工的,這菜,恰也是我炒的呢。」
錦棠知道袁俏家離此不遠。
而且,袁俏的祖上是炮製中藥材的世家,後來是因為給皇家貢御藥的過程中出了事情,滿門除了倆孩子,全部都給抄斬,他們倆兄妹才投奔遠房親戚,投奔到陳老太太跟前兒的。
錦棠記得上輩子,袁俏私底下於她說過,自己最煩的就是這些尼姑婆子們,尤其是尼姑的廚房恰對著自家院子,一到夏來,每每尼庵做飯,草灰都要熏髒了她所炮治的中藥。
偏偏這慧祥老師太是個樂善好施的,只要有香客至,總要留碗齋飯,袁俏於是與這慈悲庵的尼姑們,三天一大仗兩天一小仗,幾乎總是在吵架。
不過,上輩子畢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記憶中也會有偏差,錦棠不過一笑也就罷了。
素齋除了一樣沙蔥,另還有一樣土豆燒麵筋,聞著倒是一股子誘人的香氣。
袁俏又遞了只大白饃過來,側首屈膝,坐到了錦棠面前,笑著說道:「我蒸的饃,快嘗嘗這味道。」
錦棠上輩子,是吃大白饃吃死的,於大白饃有種天然的恐懼。
重生以來,寧吃花卷,也不肯吃白饃,不過,因為袁俏格外大嘴的咬了一口自己的,她於是也小口的,嘗了一口。
吃罷了齋飯,從慈悲庵出來,陳淮譽接過錦棠手中所持的資料,又問了些關於她那筆訂單的情況,接著,轉口問道:「弟妹是否從未回過咱們府中?」
錦棠道:「我是個在外行走的商人,女子為商,名聲總是不大好聽的。為了相府的名譽,我不好回去的。」
陳淮譽眼眶周圍的淤青在陽光下愈發明顯:「那陳府中如今有誰是認識你的?」
陳家老太太,為人是很爽朗的,錦棠迄今都不曾見過她,倒是有些赧意:「不瞞二哥說,都不曾見過,他們當也皆不認識我。」
陳淮譽定定望著羅錦棠:「不對,至少大嫂見過你,她還整日在念叨,說很想與你結識結識。你說你的酒坊開在太僕寺後面,那太僕寺是大哥常去的地方,他定然也見過你,至於老太太,不必她說,只瞧神情,我就知道她是見過你的。」
錦棠愣住了。
上輩子記憶中的陳淮譽,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
他清瘦,憂傷,仿佛一股風就能將他吹倒,但又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支撐著他的椎骨,叫他不至於倒下。
一直以來錦棠是錦棠,相府是相府,將近一年半的時間,井水不犯河水。但似乎隨著陳淮譽的到來,這種平靜要被打破了。
轉念一想也是,她在京城確實小有名氣,或者陳府那些人,個個兒早見過她八百回了。
陳淮譽默了半晌,又道:「至於陸氏,是你的親婆婆,更是見過你不知多回。弟妹,但你可能告訴二哥,咱們府中,在大概六年前就曾見過你的那個人,是誰?」
錦棠重生之後,在渭河縣三年多,再到京城兩年多,滿打滿加起來,與陳淮安成親也統共不過六年,六年前,她和陳淮安都懵懂無知,這京城,陳府之中有誰會認識她?
頭一回陸寶娟見她,一臉的如喪考妣,這一回陳淮譽見她,見面就喊娘。
錦棠莫名起了疑心,索性就直截了當的就問陳淮譽:「二哥能否告訴我,我可是生的肖似於你們相府的某一人?
那個人,究竟是誰?」
第165章 大白饃
陳淮譽臨水站著,默立許久,不答錦棠的這句話,順手一指,讓往前走著,卻是問道:「你和淮安,是六年前成的親?」
錦棠道:「恰是。」
「再此之前,弟妹和淮安可曾來過京師?」陳淮譽又道。
錦棠再度搖頭,笑道:「不曾。慢說不曾來過京師,便連渭河縣的地界兒我也不曾出過。」
陳淮譽暗中忖了忖:那時候他父親陳澈被貶謫,在嶺南作縣令,因山高皇帝遠,路途不開,每每就連他母余鳳林生病之後要用的藥材,都得陳老太太多方打點,才能派人送去。
按理來說,陳澈是沒有見過羅錦棠的。那麼陸氏呢?她必定是見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