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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畢竟上輩子不學無術的丈夫,錦棠不需要他在生活上於自己有什麼體諒體貼,一起生活了兩輩子,她也早明白過來了,他就是那麼個人,他的天地,眼界,以及讓他能有成就感的世界在外頭,在更廣闊的天地之中,而非她所在意的那些細小瑣事。
所以,錦棠暗暗覺得,今天陳淮安怕也會有不斐的成績,說不定此番能戴花遊街呢。
仨人一人抱著一隻大鴨梨,於人群中等著,啃完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才看到遙及的皇城門上有動靜,豈知先出來的不是今科一甲,反而是一群老臣們。
老臣們爭先恐後的,朝著太僕寺的方向奔來,帽歪袍斜的,一個比一個跑的還著急。
齊如意嗬的一聲道:「二奶奶,便鄉里的老太子們也沒有這些大臣們身子骨兒好,鬍子白了還能跑的這樣快。」
所有人都在等今科狀元,百姓們才不稀罕看這些又丑又老的文臣們呢。
直到老臣們出宮不久,隨著響亮一陣騾聲,先有太監出來宣過今科三甲的名字,前三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這才依次出宮,跨上披紅的高頭大馬,要開始遊街了。
錦棠只看到葛青章,未看到陳嘉雨和陳淮安,心頭雖為表哥而喜,卻也未免有些失落。
遙遙瞧著葛青章翻身上了馬,叫馬馱著,東搖西晃的走遠了,站在街道兩旁的人自然也跟著這新科的前三甲,如潮水一般的,就往前涌了。
人群之中,還有人喝道:「這是葛青章啊,杏榜第一,天子明鑑,他果真是狀元,他果真是今科狀元。」
錦棠連忙拍了把齊高高,道:「快去看著咱們的狀元郎,他身體不好,徜若從馬上跌下來,你可得趕緊把他背回家去,也千萬把嚴了你的嘴,不可亂說一句,否則他的臉可就丟光了。」
齊高高哪裡是會閉嘴的人,嗷的一聲叫,他道:「也對哦,狀元郎的逑腫了,如此馬顛上一回,他不得要了半條命?」
言罷,齊如意和齊高高倆人隨著遊行的隊伍,趕忙的就去追了。
方才還熱鬧轟轟的,轉眼之間,整樣大街上雞飛鳥散,就剩了錦棠一人。
陳淮安不在一甲,她當然沒什麼興趣去追著看狀元遊街,折身,她一個人就準備要回酒坊去了。
殊不知,百姓都擠著去看狀元了,卻沒發現,真正天大的熱鬧居然會發生在首輔黃啟良家的府上。
據傳,黃首輔的母親死了至少有半年之久了,而黃首輔一不鳴喪,二不辦喪,還放出惡犬家人,阻止御醫為其母驗屍,至於他的女兒黃愛蓮,更是與一眾老臣們撕破了臉,帶著一幫家丁,就在自家府門上叫囂,稱誰要是敢上奏摺,敢彈黃首輔一句,她就有種把誰的底全都給兜扯出來。
兩列打手,還有府兵相圍,此時,黃愛蓮這個首輔之女,正在和朝中的文官們相對峙。
錦棠於是止步,就在酒坊外的大街上遠遠兒站了看著。
黃愛蓮雖說穿著一件極漂亮的胭脂紅櫻花薄綢的長衫,但是釵散發斜,一手叉腰的站在門上指指戳戳,堂堂相門之女,居然跟個潑婦似的。
她也是徹底的懵了。
早晨睡了個懶覺,才剛剛起床,便聽正院的婆子們報說,自家在琅嬛仙洞禮佛的老太君回來了,此時正在正院臨窗的炕上坐著呢。
老太君早死了,但那是秘而不宣的事。
黃愛蓮急匆匆趕到正院,甫一進門,便見早已仙去,但卻栩栩如生的祖母給人妝裹的整整齊齊,包著大棉衣,真的在臨窗的炕上坐著。
她得力的手下薛才義在給小皇子下阿芙蓉膏的那一回,用以給皇帝平熄怒火了,此時身邊暫時無人可用,真是肘手肘腳的時候。
是以,她也只能像個潑婦一樣,站在門上罵街。
「你們這群死不開眼的愚頓之人,口口聲聲孝道,口口聲聲三年不茹葷腥,試問,你們自己能做得到嗎就要求別人?」
黃愛蓮幾乎是指著鼻子戳戳罵罵,罵著罵著,戳上一個官員的鼻子,尖叫道:「就是你,自稱回鄉守孝三年,三年之中卻生了三個孩子,我且問你你的孝道在何處就進我家的門?」
這個官員一聽,立刻就往後退了兩步。
概因借著守孝,他確實在家裡跟小妾們用三年的時間造了一堆的孩子,然後才重新出仕的。
「誰敢說自己於君王問心無愧,立於天地之間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嫖不賭,也不怕我黃愛蓮報復的,就給我進,我家的大門敞著,任由你們進。」
大概這京城之中,每個官員在黃愛蓮這兒都押著把柄,至少因為她的訓斥,很多官員雖說聲音大,但漸漸兒都往後退著,沒有多少人鬧了。
但是,須知,古往今來,總有那麼些身正體直,不貪不腐,於家於國,於公於私上都叫人無可指摘的人,在朝為臣,受人尊重,而又無可指摘。
這些人才是真正的除魔之杖,立於天地間,金剛不壞。
「老夫雖算不上問心無愧,但確實不懼黃姑娘的報復,老夫是否可以進去?」
就在這時,格外洪厚,又威嚴的一聲響起,待黃愛蓮回過頭來,便見這居然是當朝次輔,陳澈。
她也曾用過很多辦法,想抓些陳澈的把柄,詞賦用過,金銀用過,好酒、美人,無一不曾試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