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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陳淮安當時才不過十二三歲,確實還是個孩子。

    那會子,他恰是年少輕狂,又還未開竅,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時候,一聽兔兔二字就來氣了,拎起一隻死兔子就在黃玉洛眼前晃悠:「你個陰陽怪氣的大丫頭,弱肉強食,天經地義,老子非但打死你的兔兔,還要當著你的面吃了它,你能怎地?」

    陳淮安當著黃玉洛的面,嘩啦一聲,就把只兔兒從頭到尾,皮給歘了。

    他其實也是熊孩子的心理,瞧著大姑娘生的俊,生了欺負之心,一手拎著血乎乎的兔子,假作咬了一口,滿牙的血,哇的一聲,往黃玉洛眼前猛的就是一湊。

    黃玉洛雖說也常出閨閣,到底出入都有人護著,還從未見過秦州山里像陳淮安這般兇殘的小土匪,望著那隻毛全褪到頭上,紅皮子猶還在亂顫的兔子,兩眼反插,竟直接就暈了過去。

    毛頭孩子陳淮安唬暈了個男裝的大姑娘,自知理虧,轉身就跑。

    再後來,到了京城之後,他是在白雲樓見的黃玉洛,倆倆相視一笑,黃玉洛指著陳淮安的鼻子,當時就說了一句:「小土匪,你可還記得淨土寺外,當年叫你生食了的那些兔兔兒?」

    陳淮安泯然一笑,始想起自己幼年時的荒唐事兒。

    黃玉洛的性格,與黃愛蓮全然不同,但也與羅錦棠不同。

    她是那種極為聰明,但聰明卻永遠都不會外露的女子。

    而照著上輩子,皇帝朱佑鎮對於陳淮安的不信任,陳淮安應該一力支持黃玉洛的兒子朱佑乾登基的。畢竟,朱佑乾登基為帝,陳淮安就肯定能做首輔。

    但是,那怕朱佑鎮一直對陳淮安抱有懷疑,並不是很相信他所有的決策和做法,陳淮安依然決然的選擇了支持朱佑鎮。

    所以,黃玉洛恨他也是應該的。

    有黃玉洛的指點,黃愛蓮才會藏著那個孩子,在關鍵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可憐的羅錦棠,性子那般直爽,愛就義無反顧,恨就轟轟烈烈。

    她沒有原諒他的時候,陳淮安一心只想求得她的原諒,等她真正原諒了他,陳淮安一丁一點兒的,才能察覺出,那份原諒之中所飽含的辛酸與不易。

    轉身於她額頭上輕輕吻了吻,陳淮安準是小聲兒的哄著,於她耳邊輕吻著,她許是嫌熱,轉過身去,屁股卻已經拱過來了。

    兩人睡覺的時候,她總有這習慣,背著身子,喜歡屁股往他身上拱啊拱的。陳淮安默了片刻,聽著錦棠睡熟了,轉身卻又爬了起來。

    就在今日出宮之前,太后黃玉洛身邊最得力的姑姑陳姑托一個內侍給陳淮安送了封信,說今夜在天香樓,有烹熟的兔兔肉,請秦州來的小土匪吃。

    世間把兔子喚作兔兔的,就唯有黃玉洛。

    陳淮安側首在錦棠脖窩裡深深的嗅了一氣,這才爬起來,悄悄穿上衣服,趁著月明星稀,出門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黃玉洛:兔兔那麼可愛,你居然敢殺它,嚶嚶

    陳淮安:我不止殺你的兔兔,還要生吃它喲

    作者:陳二狗,你知道嗎,這就是你撩不到妹的原因,哈哈哈哈

    第146章 大水瓢兒

    天香樓。

    黃愛蓮和姑母黃玉洛相對而坐,借著盞子五連珠圓形羊角宮燈的光亮,黃玉洛正在往黃愛蓮的鬢邊插著一枝粉色的碧璽芙蓉珠花。

    黃玉洛慣常養著的小哈巴狗兒白豚把佛桌腿兒當根狗骨頭,舔的正歡。

    自打黃愛蓮重又回來,將自己的夢全都坦承給黃玉洛之後,黃玉洛便時時跟黃愛蓮說,她是這世間頂美的女子,當然,也一直以她為臂膀,在宮外培植眼線。

    事實上,黃愛蓮就是黃玉洛在宮外的,手和眼。

    聽侍婢來通傳說陳淮安來了,倆姑侄相視一笑,黃玉洛起身,理著裙踞,跪坐到了屏風之後。

    腳步沉沉,這是陳淮安上樓來了。

    黃愛蓮盛妝過,端坐在燈前,也不知為甚,經過兩世,也算大風大浪里淌過來的人了,居然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就狂跳了起來。

    來人只穿著件布衫子,馬鬃似的長髮緊成馬尾,腰間不過一條布帶,勾勒著緊窄的腰線,一步,便是沉沉的一聲。

    燭光照著他古銅色的臉上,濃眉毅目,懸鼻挺撥,冷冷望著她,恰是那日在旭親王府時,一手撕扯著她裙子時的樣子。

    這男人,當初在涼州,兩目痴痴望著她,說她臉上書著美貌二字時,那撩動人心的嗓音,痴烈的眼神,仿如一股熱浪燙過黃愛蓮的心口。

    從此之後,任是世間容顏怎樣絕美的男子,都入不得她的眼呢。

    見是黃愛蓮,陳淮安吐了口濁氣出來。

    意料之中。

    上輩子,也是因為黃玉洛敏銳的發現他準備對浙東一派動手,才有意出面攏絡的他,想要試探他,他懷中所藏的那個殺手鐧究竟為何。

    這輩子,因為他出手提前,她的應對之招也提前了。

    「太后緣何不在,就只是你?」陳淮安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黃愛蓮道:「姑母說,她著實讚嘆至美在御街上的表現,當然,也相信至美明白一個道理。世家皆是一體,無論浙東還是淮南,你如今所做的事情,傷敵一千,損已八百,於我們浙東黨無益,於陳次輔,淮南黨亦是無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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