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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葛青章恨陳淮安,立志想把他從閣臣的位置上扯下來,其實是為了他的師尊黃啟良吧。

    那他將來之所以會被殺,肯定也跟黃啟良有關,跟他當時那種清正,但又逼人到絕決的性格有關。

    陳淮安瞧著錦棠似乎有點那麼憂慮,柔聲道:「這輩子,我一定保護好你的小情郎……不,小表哥,這總該行了吧。」

    錦棠瞪了陳淮安一眼,旋即一笑,揭開鍋子,挑了一隻圓圓的窩窩頭出來捧給他,道:「今兒我特地添了糖,快嘗嘗,好不好吃。」

    陳淮安對於窩窩頭可沒什麼好感,畢竟在幽州打鐵的時候,一天三頓窩窩頭,不過為了錦棠的好意,只能捧過來,咬了一口,連連贊道:「好香好香。」

    恰這時,陳嘉雨一把推開門,滿額頭的雞毛雞血,笑著說道:「二哥,外頭有個婦人找你。」

    陳淮安連忙將窩頭塞給嘉雨,道:「你嫂子蒸的,可不能浪費它,必須吃完。」

    他在京城認識的婦人並不多,但知道他住在木塔巷,並且會冒冒然就尋上前來的,應當只有一個,而那個婦人,一提起來,陳淮安就會……牙疼。

    他只當真是那個會讓他牙疼的婦人來找自己,走到巷口上,卻見親娘陸寶娟站在頂轎子前面,帕子掩著鼻子,似乎頗為難堪的站著。

    還好,並非那婦人。

    陳淮安大鬆了一口氣,隨即立刻簇眉:「你來作甚?」

    陸寶娟生在晉地,並非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氏,跟著父親陸剛,才到的京城。她對於門第,有種根深蒂固的認識,以及渴望和嚮往。

    身為長姐,二妹陸寶妧叫她送進宮做皇妃了,可惜先皇太老,身體又不好。

    一開始,因著陸寶妧年青嬌美,皇帝倒還貪得些新鮮,後來,更年青,又還聰慧,美貌冠及整個京城的黃玉洛進宮,陸寶妧也就迅速的失了寵,像朵未開就叫雨打蔫了的芙蓉花兒一般,悠悠於冷宮中,到先皇死也未生得一男半女。

    無子的嬪妃,按理都該要殉葬的。

    所以,她的二妹生生兒的就給皇帝殉葬了。

    三妹陸寶琳性子驕縱,也是一直要幫她家招婿的,如今未婚,卻帶著個孩子,更是沒臉。

    就為著這兩個妹妹,陸寶娟在人前一直抬不起頭來。

    好容易二十年苦熬,她成了次輔家的夫人,可以說揚眉吐氣,只在今朝。

    原本,她高高興興的等著兒媳婦來,心裡想的也是,要對兒媳婦好,要讓兒媳婦替她早早兒生個大孫子出來,叫她能抱著,於公府之間走動時,給自己掌臉的。

    可是當她看到羅錦棠,一切就都涼了。

    酒家女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她的相貌,怎麼會惟妙惟肖的,就像那個人,那個叫她二十多年來寢食難安的人。

    偏偏她瞧見了,也只能在心裡揣著,不敢告訴任何人。

    眼瞧著兒子來了,陸寶娟嘆了一聲,道:「到底是次輔家的兒子,你跟你父親不見面也就罷了,怎能住在這樣的狹巷窄道子裡?」

    陳淮安甩了甩結實的臂膀,道:「舒服。」

    確實,他和錦棠都是於市井中長起來的,就喜歡出門便是豐盛的菜攤子,吵吵嚷嚷,卻又豐滿富足的市井生活。

    陸寶娟穿的倒是得體的,但妝刻意經過,看上去蒼白而又憔悴,鬱鬱寡歡的樣子。

    陳淮安兩輩子孝敬老娘,無論齊梅還是陸寶娟,他都孝敬。

    齊梅是沒有辦法,只能送到牢里去讓她修身養性。但便是在牢里,他也沒個月都要進去看兩回,帶些吃的,與她坐著聊聊天兒,絕口不提往事,還著人打點,給她住最好的牢房。

    關於陸寶娟,他也從來不曾抱怨過她在自己才五個月的時候就把自己送出去,反而是因為陳澈從來沒有把她當個人看待,當成妻子尊重過而替她不值,當然也更包容她。

    陸寶娟又道:「今兒我去天香樓吃茶,恰好撞見自己的兒媳婦,瞧著是個好女子。相貌可真真兒的標緻。」

    陳淮安道:「她才從鄉下來,如今還在適應京里的生活,等適應了,我再叫她見你們。」

    當然,這也是陳淮安一直以來的想法。

    錦棠這個妻子不能丟,上輩子的糊塗事兒也得弄明白。

    陳府那個家,他終究還是要回去的,只不過不是現在而已。

    陸寶娟本來面色就蒼白,忽而不知怎的咳了兩聲,拍著胸膛說道:「淮安,我聽說她自己在賣一種叫錦堂香的酒。

    女子拋頭露面,當壚賣酒,我向來都不曾聽聞過,你能不讓她出去拋頭露面賣酒嗎,畢竟你將來可是要走仕途的,有一個當壚賣酒的妻子,將來這京城裡的人們知道了,豈不都得笑話你?」

    陳淮安雖說反對錦棠做生意,倒不是因為她拋頭露面,而是怕她整日風吹日曬的太辛苦。

    他斷然道:「娘,她不止是我的妻子,您的兒媳婦,她還是她自個兒,如今掙錢比我多,生意又做的紅火,我迄今為止,吃喝用度全仗著她,又怎能叫她回家呆著。

    這些事情你勿要管,快快兒的回自家呆著去,這巷子你往後也勿要再來了,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地兒。」

    第123章 居大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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