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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至於陳淮安。
放榜之時,康維楨從最後一名開始往上找,找來找去找不到他,找到第六時,捉到陳嘉雨,他已經在滿頭冒汗了。
按理來說,陳淮安這個杜鵑抱來的大女婿,在他這兩年的親教親授下,成績也有了莫大的進步,不該連榜都上不了的。
再往上找,康維楨已經不抱希望了。
兩年苦心攻讀,陳淮安於讀書上用的心,大約只有康維楨知道。
但他的文章並不在一般的世俗規範之中,總於天馬行空之處,又有神來之筆,在世俗的框架之外,遠見高識,非一般人能欣賞。才華橫溢,仳離開合,但是,不對考官的胃口。
所以,康維楨不怕他的文章有問題,就怕同考官們淺見薄識,要把他刷下去。
誰知桂榜之首,赫赫然,就是渭河縣陳淮安六個大字。
看到他名列第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康維楨這一屆學生,才算叫他心滿意足。
桂榜之首,光西安府,就要獎勵他大筆的銀子,另,因為是今科解元,官府於他的家人們就不收任何稅賦,而且還要附贈於他一百畝田地,叫他能從中取租為用,或者讓他家人耕種之,也是為了讓一個人材,從此無後顧之憂,能夠安心讀書。
陳淮安此時早上京城了,出面受贈的,自然就只有羅錦棠。
知府王世昆王大人親自從秦州府下降,送的喜報。因為康維楨的指引,喜報沒有去陳家,而是一路,就送到了羅家酒肆。
羅錦棠當壚賣酒,供夫讀書考科舉,在整個陝西省,因為提學陸平的四處傳唱,都算得上是一段佳話了。
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錦棠本在酒窖里忙碌,叫葛大順並一群婆子簇擁著從地窖里上來,便見知府王世昆笑的鬍鬚亂抖,一張喜報已經捧了上來。
錦棠此時倒不著急,也是早有預料,連忙命著葛大順從櫃檯里摟了一籮子的大錢出來,皆是串成串的,見者有份,人手一串,賞送喜報的人,也賞圍觀的鄉鄰們,一籮又一籮,至少三五千枚大錢,嘩啦啦的就賞了出去。
賞罷之後,送走了人,將王世昆迎到二樓坐下,錦棠特地把念堂也叫了上來,替知府大人斟茶,遞酒。
「王大人,我這錦堂香,算是咱們秦州府第一大酒坊了。你也知道,酒品不比桑麻與田地,十成之中,要取三成的稅。
我一年賺著一萬兩銀子,三千兩都得交成稅。 「
酒稅,歷朝歷代都是屬於重稅。
「我的酒肆不論走的再遠,根在渭河縣,在秦州。我聽人說,擁有舉人功名的人,經商可以酌情免去稅賦,不過酒不比桑麻,能夠全免,也不知,徜若這酒肆是在我名下,可以減免多少稅款?」
王世昆回道:「徜若酒肆是在你名下,這酒坊的稅收,至少可以減到一成。」但是為了州府的財政稅收,這種事情官府知道,卻不會主動提及。
錦棠笑著說:「雖說從三成減到一成,大人能收到的稅似乎是少了,但您得知道,徜若我能有更多的銀子投入產業,賺出來的利潤是翻倍的,羊毛雖細,在於多,高梁杆子夠粗,但用處不大,我的酒肆,恰也如此。」
只要州府肯支持她發展起來,擴大酒坊,她給秦州府納的稅賦,不會變低,只會更多。
王世昆倒是個明白人,十分痛快的說道:「徜若酒肆真在羅娘子名下,憑著陳淮安的喜報,本府從此只收你一成的稅。但這必須得是酒肆在你名下的情況之下。」
錦棠側首,深深的看了念堂一眼,允道:「好。」
送走了王世昆,再回到寬闊,敞亮的二樓,就只有錦棠和念堂兩個了。
念堂其實早也看出來了,姐姐從羅老太太手裡把酒肆要過來的時候,其實就一直在想,要把這酒肆過到自己名下去。
他瞧著姐姐站在窗邊,極難開口的樣子,也是頗難為情的,低聲說:「姐姐怕是有為難?」
錦棠是確實為難。
這酒肆本該是念堂的,但是以羅念堂溫默的性子,絕對守不住它。
第111章 兩頭作大
念堂是個好孩子嗎,錦棠相信他是,也相信他這輩子已經改了念,絕不會突然多之間就不認她,跟她斷絕關係。
但同時,他是個性子極為內斂的人,而且,跟她不親,跟葛牙妹也不甚親。
陳淮安和葛青章,都是舉世難尋的孝子。葛青章在離開家的時候,把自己進了舉人之後,所得的獎勵,全部留給了母親張氏,自己只背了十個乾麵鍋盔,就上京城了。
而陳淮安,即便齊梅那般傷他,每每有時間,還要跑到渭河縣的大衙牢裡面,帶著好酒好菜,與齊梅兩個聊聊天兒,說上幾句話兒,哄一哄她。
念堂這孩子,上輩子長大之後,卻是與陳淮安和葛青章截然不同。
他上輩子的妻子,是大房給找的。一個比念堂大著五歲,又高又胖的婦人。那婦人高顴骨,吊梢眼,性子極為刻薄。
但是,念堂極愛她,也格外的信任她,對那個婦人,有種亦母亦姐式的依賴。
本來沒成親的時候,偶爾還能和錦棠有點子往來,等成親之後,經那婦人挑唆,就完全不見錦棠了。
他是天生的軟耳朵,因為從小父母無依,沒什麼安全感,愛的,也不是靈魂平等,彼此信賴與欣賞的伴侶,而是普天之下,能亦母亦妻,給他安全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