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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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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牢里出來,綜合上輩子對於黃愛蓮的所知所見,錦棠終於捋清楚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上輩子,黃愛蓮在京城開著一家叫做白雲樓的酒樓。
在她的酒樓之中,專供一種叫做茅台的酒,陳淮安也曾吃過,還大讚其酒的味道醇厚綿柔,有羅家酒的風味。
不過因為葛牙妹的關係,他甚少提這些事罷了。
但是,如今再想,上輩子在葛牙妹死後,黃愛蓮應當是接手了酒肆,並帶走了羅家幾十年所攢積下來的全部的老酒,才在京城假借茅台之名,以酒為媒,為自己開創了一番事業。
開國百年,皇室勛貴們便是京城最大的用酒戶,而皇家,向來吃的都是醬香酒。
錦棠猶還記得上輩子聽人說過,就連皇帝朱佑鎮時不時都要親臨白雲樓,吃上幾杯味香而醇的茅台。
世人都說,黃姑娘睿智博學,有大家之財,連清心寡欲,後宮妃嬪都甚少沾染的皇帝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偏她還冷然拒絕,因為嫌皇帝三宮六院,不能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雙人。
彼時京城,人人都稱黃愛蓮一聲黃大家。
殊不知她所仰仗的,非是自身的魅力與才華,而是羅家酒肆里那一壇壇,價值堪比千金的老酒。
而男人們,非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是,錦堂香的香氣,與口感之下。
兩輩子的敵人,錦棠只當不過爭風吃醋,她想要陳淮安那個男人,卻原來,黃愛蓮看上的,是這酒肆之中她最寶貴的財產,老酒。
回到酒肆,錦棠悄悄轉到後門,便見月下,那光頭男子依舊在河畔徘徊著。錦棠只得依舊,從出糧砂的小門下地窖,再上到院子裡,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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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來,打雜的長工們就全來了。
因東家是女子,這羅家酒肆雇的長工也全是些婦人們。
葛大順在酒肆里呆了兩年,反而越來越年青了,倒是頗得這些婦人婆子們的青眼,都愛與他取笑幾句。
而葛大順又是個喜歡說笑話的性子,跟這個說兩句,又跟那個說兩句。
錦棠吃罷了早飯,將頭髮高高一束,要下窖了,瞧著葛大順又在跟兩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聊天兒,對齊如意說道:「大舅再不改改,恐怕我家舅母就又要打上門來了。」
要說葛大順家娘子張氏,稍有不順心就要打上門來一回,鬧的人仰馬翻的,不過為了葛大順和葛青章倆個,錦棠也只得忍了。
下了酒窖,濃濃一股酒香。
眼看到了新一輪下砂的時節,又還要趕著調一批三百罈子的酒出來,大槽整個兒開開,一大缸一大缸的酒液傾倒進來,這就要調酒了。
不一會兒,葛大順蹭蹭蹭的跑了下來,於堪比小湖泊一般,用巨石與米漿壘砌起來的酒槽邊走了過來,腳上都未換過鞋,罩過套子,就到了酒槽邊。
錦棠於別的方面向來寬容,但唯獨對於進酒槽,要求苛刻到長工婆子們幾乎要發瘋。
她不准人穿著鞋子進酒槽,便就算光腳,也必須得在外面拿著胰子,把腳洗的乾乾淨淨,才來進來。
而酒槽周圍,除了她自己,外人是絕不可以靠近的。
「大舅,你也是咱們酒肆里的老工人了,什麼事不能在外面說,你帶著灰塵進來,污了我的酒可怎麼成?」
葛大順摸了把腦袋,連忙退了出去,於外面說道:「錦棠,景德鎮來人,說原本該今兒到的罈子在半路上遇到的馬幫,瓷壇全都打碎了,罈子,只怕得延期才能給咱們。」
錦棠閉了閉眼,大概也能猜得到,這依舊是黃愛蓮的手段。
第107章 東家耍詐
錦堂香如今已經開闢出了五個酒品,每一種酒品的罈子,都羅錦棠自製的壇型,然後在景德鎮燒制,最後運到渭河縣來。
因為是由陶器坊負責送貨,罈子碎了,還可以再燒,錦棠並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但是三百罈子最上品,一壇三兩銀子,合計下來,就是九百兩銀子。
這是一筆巨款,徜若不能按時交貨,京里來的貴客肯定會要求賠償。
轉眼就是交貨的日子,而這訂單,還是從葛大順手裡出的,葛大順愁了一夜又一夜,早晨起來,白頭髮都添了不少。
酒肆唯獨能夠做倚仗的康維楨,帶著學生們去西安府考試了。
錦棠畢竟也不過十七八歲,還當不得大事兒。
葛大順早起愁的沒法子,想來想去,就跑到書院隔壁,把這事兒告訴了葛牙妹。
葛牙妹身在曹營心在漢,說實話,最操心的,還是羅家酒肆的一攤子家業,聽說因為灌不出酒來,恐怕一下得賠上千兩銀子,當時便嚇傻了。
須知,錦棠這兩年掙得多,但投進去的更多,所以,她身邊沒有太多的余錢。要真的賠將近一千兩銀子,錦棠這兩年的辛苦,可就全都白費了。
恰這時候,康老夫人來看倆個寶貝大孫子,瞧著葛牙妹的神情有些不對,芷堂哭哭唧唧,爬上來鬧著要吃的,她端著碗羊乳,卻是餵到了孩子的胸膛上。
小芷堂瘦,還小,但比宣堂能吃得多,小嘴巴吧唧吧唧的,一天到晚,什麼都要嘗一口,但凡吃起來,給他什麼都覺得香。
別人不甚疼他,康老夫人卻覺得小芷堂頂可愛,最最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