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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早晨才爬上岸的青蛙,到晌午時,曬乾了混身的水份,連跑回池塘里的力氣都沒有,徒然的,於灌草從中呱呱而叫著。
陳淮安依舊在仰望不遠處的白雲樓。
遙遙望著窗子裡冒出濃煙來,掐指而算,黃愛蓮此時應當已經在昏迷之中吸入大量的濃煙,濃煙嗆腹,她會在轉眼之間就於夢中,無痛苦的死去。
他雖是個無賴,向來不欺婦孺,不傷女子的。這一手勝之不武,當然也不會叫除了騾駒之外的任何人知道,轉身,他將袍子前擺往腰間一掖,大步離去。
第99章 假公濟私
早些時候,錦棠和葛青章兩個一人一頂斗笠,頂著烈陽就出了城。
此去一天半,就能到河西堡了。
河西人慣經風吹日曬,其實沒人喜歡戴斗笠,所以沿途而行,人人都頂著一張油紅醬赤的臉。而錦棠戴的這斗笠,是葛青章買的。
他出門的時候把身上所有的錢全分給了幾個妹妹,到了涼州府,依舊是抄書,抄書而賣,賺得八個大錢來,給他和錦棠一人買了一頂斗笠。
不過,世間除了葛青章自己,沒有人知道他過的有如此艱難。
他如今唯一等的,就是考科,徜若考科能得第一,秦州府會獎勵他一筆至少二十兩銀子,屆時,把銀子做安家費,他至少可以有兩年的時間不回渭河縣,到那個時候,錦棠去哪裡,他就跟著,自己抄書賺學費,陪她做生意,倒是極好的。
「河西堡的酒坊開起來,只能供河西一帶的市坊之用。酒這東西運送起來艱難,你肯定不會在這兒安家。下一家酒坊,要開在何處?」葛青章問道。
錦棠心中亦在謀劃下一家酒坊的地址。她側眸,笑嘻嘻的問:「表哥的意思呢?」
葛青章道:「西安府就很不錯。」他其實是想,越過關山,老娘想追也追不來。
錦棠笑著搖頭:「表哥,下一間酒坊,咱們得把它開到京城去。你還未去過京城,不知道京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地方達官貴人多,六兩銀子一壇的酒,人都是拿它當水飲,屆時,咱們可以賺成千上萬的銀子。
徜若你願意,不要總是出去抄書,只替我畫壇貼,我包了你的束侑,供你到考上會試為止。」
上輩子她過的艱難,葛青章也艱難,這輩子,只要她肯邁步出去,有錦堂香酒,她就能讓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好起來。
葛青章笑了笑,柔聲道:「好。」
錦棠心中其實還有一點擔心。往涼州走,一路暢通無阻,但要從涼州到河西堡,雖說不過一天半的路程,但這西北邊陲之地格外的亂,憑著這連殺只雞都不會的表哥,能把自己送到河西堡嗎?
神武衛的人破城而出,于田野上揚起一股黃塵,就在葛青章回頭的瞬間,將錦棠和他倆人團團圍困。
先上前的是胡傳。
高瘦,陰鬱,蒼白的侍衛長撥開馬陣,策馬至前,提著劍鞘指上錦棠,道:「羅娘子,暫且留步,我家指揮使有幾句話要問你。」
錦棠與葛青章對視一眼,懸及勒停了馬。
這時,所有的衛兵一律後撤,以扇形環繞,而林欽一襲玄色襴衫,高瘦挺撥,勒馬而旋,就在大路中央。
他記得這大姑娘的丈夫,非是她身邊這個看起來清瘦俊秀的少年,不過,也未多說什麼,極簡短的,只說道:「大姑娘,本使往秦州去過飛鴿傳書,康維楨並不曾托你於本使帶什麼酒。」
錦棠既敢提著酒闖大都督府,自然也有自圓其說的辦法。
她於馬上和葛青章相視一笑,道:「讓大都督見笑了,錦棠不過是初到河西開闢酒坊,想著這涼州的用酒,無處能比得上軍中,所以自薦一壇,是為著自己的生意著想。
若是大都督吃著酒好吃,把往後大都督府的酒,改河套老窖而換作錦堂香,徜若吃著不好,就當錦棠白送你一罈子了。」
其實,錦棠藏的私心恰也是,看能不能把涼州大都督府的用酒給談下來,若能談下來,她將會有一大筆穩定的收入。
林欽依舊在看這小婦人的眉眼,熟悉,格外的熟悉,愈看,就愈覺得倆人已然相識不知有多少年,但他總是想不起,自己究竟於何處見過這女子。
而這女子身上黑色的短打衫子,其布料,恰就是他那件磨穿了胳膊肘兒的,中衣上所補著的。
這就可以說得通了。
胡傳將她拘在內書房,她看到他的衣裳破損,於是從自己身上剪了兩塊布下來,縫在了上頭。
「大姑娘是要往河西堡?」林欽忽而問道。
錦棠未語,葛青章上前,說了一句:「恰是,我們皆是老實本分的百姓,來此,也為生意而來。大都督是兵,與我們當沒什麼牽扯吧,我們能否走了?」
這位林大都督瞧著錦棠時的目光讓葛青章非常不舒服,是以,他策馬上前,就堵到了錦棠前面,護住了她。
真要再僵持下去,就成個調戲民女了。
林欽策馬,繞著錦棠與葛青章轉了一圈,眉目溫霽,在胡傳並他的手下們看來,這冷麵的上司,今天實在有點太反常,他臉上的顏色,從未有今日的溫和。
他道:「從涼州往河西堡,雖不過百里路程,但最近羌人四處作亂,並不太平。羅家酒肆的錦堂香味道確實很好,徜若能在河西開闢酒肆,本使自然也會大量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