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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錦棠也是氣的什麼一樣,但總歸還是想他有個後的,每每夜裡勾纏過來,床頭吵架床尾和,她嘴裡說著天下女子說不出口的葷話兒,親達達情哥哥的叫著,一回又一回,時而歡喜時而痛苦,錦棠哭過的眼淚,叫過的親哥哥,到如今他還記憶猶新。
在那種情況下,與黃愛蓮的一夜,每每想起來,陳淮安都飽受煎熬。
他從此未再見過黃愛蓮,連白雲樓都拒不肯去,直到五年後,黃愛蓮把和他肖似的兒子陳濯纓帶到他面前。
自此,陳淮安的婚姻,就分崩離析了。
*
白雲樓的三樓,皆是包間雅舍,裡面還養著許多妓子,所以,這地方其實算不得酒樓,它就是個披著酒樓外衣的,青樓。
黃愛蓮一件繡折枝玉蘭,品月色的素緞長裙,於包房門上止步,打開門,道:「陳公子請。」
窄而暗的包房,一打開門,就是一股龍誕,加著麝香的濃烈氣息,這兩種香,皆是催情之用。
這女人目標明確,又極為大膽,頭一回見面,與一個陌生男人要進這窄暗,催情氣息濃郁的包房,這是打算要交付上自己的肉體,和她關於這世道,所知道的一切?
「大約陳公子覺得小女輕浮。」黃愛蓮忽而回頭,笑的頗有幾分自嘲:「小女這樣子,未免太不尊重自己了些,是不是?」
「徜若您這樣想,可就太瞧不起我黃愛蓮了。我爹乃是當朝首輔,我也非是普通的閨閣女兒。小女當您是個知已,同道,才請為上賓,您要有別樣的想法,可就太辜負小女的一腔,高看之情了。」
所以牙帳香閨,坐而論道,黃愛蓮想跟他聊的,是大道。
這高帽子戴的,陳淮安瞬間覺得自己形穢了不少。
他一笑,未語。
黃愛蓮醞釀了一大堆,甚至於想把她所知道的歷史都全盤托出,在這白雲樓的三樓,望著外面的晴空碧野,仔仔細細講給陳淮安聽。
她握著寶藏卻無力利用,她姑母也只是用到了些皮毛,黃愛蓮覺得,陳淮安可以幫她,善用歷史的寶藏。
拒不肯受太廟之封,不肯葬於皇陵,老死在妻子墳前,最終被人與妻子合葬的首輔大人,這種傳說中的愛情給陳淮安蒙上一層傳奇的影子,叫黃愛蓮草率,也叫她失了判斷。
結果,這一招莽棋,小命兒都難保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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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姑娘。」
陳淮安並不進門,窄窄的走廊上,白色大理石雕砌的窗台,沿途巨幅的彩壁畫,襯托著他高大的身材,冷峻的面龐,黃愛蓮仰頭望著,猜不出他想說什麼。
「能不能等得片刻,陳某忽而有了尿意,得出去撒泡尿。」他說著就笑了起來。
這男人笑起來,兩眉頓彎,雙目中滿是慈忍,仿如寒寂千年的冰山消融,冷鐵化成繞指柔的溫柔,大氣,明朗。
天下間,最合理,也最叫人無法反駁的,大約就是尿循了。
然後,陳淮安就這麼走了。
至於黃愛蓮,那裡會想到,貴為將來的一代名輔,陳淮安居然是個出爾反爾的無賴。
她笑著進門,也不知何處鑽出個蒙著面的矮短矬胖子,哈叭狗兒似的相貌,端地是凶,一肘子擊下來,不可一世的黃姑娘隨即叫他擊暈。
騾駒扯下面上黑巾,粗喘了兩口,隨即便開始有條不紊的,把黃愛蓮擺到榻側,再給她身上灑酒,然後,放一把火,造成個,黃愛蓮是酒後失火,被燒死的假象。
白雲樓共分著三層,一樓,二樓為正經的酒樓,三樓乃是包房。
今日尚且還早,而且黃愛蓮為了見陳淮安,故意將三樓整個兒清空,徜若包房內著火,轉眼的功夫就能送她上西天。
至於這間白雲樓,陳淮安只需要在一樓最明顯的地方放上幾道黃愛蓮與境外的羌人們勾結的證據,並匿名通知涼州府的知府來查,就能把它整個兒給一鍋端了。
大搖大擺下了樓,陳淮安在門外一株柳樹下放了回水,掐算著時間,按理來說,再過半個時辰,高高所報過信兒的,涼州府的人就會追出來,屆時,這座白雲樓和它的主子黃愛蓮,就會於傾刻間於這世上,消泯於無形了。
回過頭來,官道上,他便見有個穿著黑色短打的小書童,纖瘦細伶伶的身材,戴著頂大大的斗笠,躍然於一匹白馬之上,而她的身側,是個穿著青色短打的年青男子,二人叫一群兵衛圍住,那小書童,正在於對面馬上的兵衛,笑說著什麼。
那小書童模樣的少年,自然是錦棠,而在她身邊的是葛青章。
對面的兵衛,皆是京城神武衛的兵服,居中而簇,端坐於馬上的,居然是神武衛的指揮使,當今涼州都督府的大都督,林欽。
就在陳淮安目光望過去的時候,錦棠緩緩摘下了自己的斗笠,壓於懷中,在馬上給對面的林欽見了個禮。
揚起臉來,她素白的小臉在陽光下,泛著如玉的光澤,就算離的如此之遠,陳淮安依舊能看到她眸子裡霧盈盈的水氣。
陳淮安輕輕吐了口濁氣。
瞧著身側有棵高高的垂柳,轉身,就躲到了柳樹後面。
五月的涼州,晨起還必須得套件袷衣才行。但從正午開始,烈陽曝曬,就連知了都受不了大地升騰而起的熱,呱唧呱唧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