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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09:55 作者: 浣若君
馬邦番子們覺得,自己怕是碰上刺兒頭了。
旋即環形陣勢擺開,將陳淮安三人團團困於中央,馬匹整個兒跑了起來。
於遠處望,青天如洗,荒野蒼涼,一股黃煙越騰越高,半個時辰後,黃煙陣中踉踉蹌蹌跑出兩個人來。
齊高高和騾駒。
齊高高背著拼死救出來的朱佑鎮,騾駒持刀斷後。
而挑起事端的陳淮安,是馬幫們追逐的焦點,還在馬陣中撕殺。
倆人從馬陣中突出來,跑進一片白楊林中,把朱佑鎮架到馬上,齊高高抹了把臉,吼道:「騾駒,猶豫甚,快走。」
騾駒持著把刀,還想沖回去:「二爺還沒回來了,咱們如何能走,讓這人先走,咱們救二爺去?」
齊高高急眼兒了:「便他死了,羅家大姑娘也有我了,不跑,你要等馬邦的番子們吃了你?」
說著,他翻身上馬,將好容易解救出來的朱佑鎮一拖,轉身就跑。
騾駒連著吼了幾句沒良心,跺了跺腳,遙遙瞧著一片烏雲飄過來,一咬牙,又朝著黃沙漫天,馬蹄疾走的戰場沖了過去。
這時候陳淮安也逃出來了,正在戈壁灘上玩命的奔跑著。
他身上所受最重的傷,是左臂上一道深及三寸的口子,肌肉整個被拉傷,幾乎劃斷一條胳膊,是他在搶奪朱佑鎮的時候受的。
叫騾駒拖著跑了幾里路,倆人躲進河裡,一人含了一根麥管子透氣兒,才能躲得過馬幫的追兵。
騾駒不比齊高高是只總想抱窩的大杜鵑,老還想著人家娘子,是真心實意拿陳淮安當好哥們,瞧著陳淮安一件袍子上滿是血跡,抹了把臉上的淚,顫聲問道:「二爺,你咋樣?」
陳淮安從水裡鳧了出來,啐了口泥沙,道:「騾駒,過來仔細瞧瞧,你二爺我臉沒破相吧。」
騾駒瞧著他一臉鬍子橫生,兩頰深陷,瘦脫了相,蛻光了毛的野狗一樣,點了點頭:「瞧著已經沒相了。」
陳淮安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攤成個大字在河攤上:「那完了,你家嫂子是不會再要我了。」
卻原來,是為著這個。
這段日子,他們東奔西躲,在戈壁灘上忙著實驗火器,雖說吃住都不錯吧,到底因為勞苦,全都瘦脫了相。
而陳淮安的相貌,以男子來論,闊朗大氣,便一件直裰,也滿身風骨。可有一點不好,只要鬍鬚長一點,瘦一點,真真兒的馬瘦毛長,又倉惶又寒酸,再兼他昨夜一夜從涼州府奔趕至此,又受了傷,簡直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騾駒瞧他傷心成這個樣子,只得又違心的誇了兩句:「大哥的相貌,沒得說的,就連方才咱們救的那位公子,於逃跑之時,還不忘贊您,雖說一介書生,但相貌堂堂,頂天立地,一瞧就是能成大氣之人。」
陳淮安苦笑了笑,一把掰上騾駒的手腕,道:「走吧。」
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有葛青章一般如花似玉的面龐,還是省了瞎折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葛青章:湊不要臉,縱慾過度。
陳淮安:我要說我這臉是憋青的,有人信嗎?
第94章 書生擅武
三日之後,涼州府大都督府。
二皇子朱佑鎮由大都督林欽陪同,就在正殿,等候救他性命的那幾個書生。
朱佑鎮生於宣寧三年,肖蛇,而今年恰是個蛇年,也是他的三十六歲本年。
大明的國境線,北不過宣府衛,但是西邊,卻一直要到永昌衛,而塞外這一片大平原,朝廷一直很重視,因為它算是除了兩淮之外,最大的糧食產地。
朱佑鎮代父巡邊,卻不料居然遭遇一場綁架,可以說是嚇掉了魂魄,不過,他雖生於優渥,但為人心思鎮定冷靜,經過三天的休養,已經緩過來了。
不一會兒,救他的三個男人,陳淮安,齊高高,騾駒,還有在永昌衛布火藥的王金丹,就全來了。
早在來之前,林欽便給朱佑鎮解釋過,說這王金丹是秦州知府家的大少爺,自幼喜歡鑽研火藥,自己研製出來用鴿子糞,樺樹灰,以及尿液等物治成了火藥,因要找個試炸,才會悄悄在永昌城外布火藥陣,誰知居然陰差陽錯,就幫永昌衛解了一場圍城之困。
真相是否如此,自然可以留待後察。
但他冒著殺頭的罪試治火藥,誤打誤撞下就成功抵抗了一場外夷的入侵,卻是實打實的。將功抵過,這時候肯定也只有賞,沒有罪了。
聽說王金丹自幼喜武不喜文,而父親又逼勒著他,要他讀書,他才義氣用事,跑到邊關來,朱佑鎮一笑道:「既是如此,本宮准你從此在林指揮使手下當差,你若願意,就拜他一回,從此認認他為主帥吧。」
王金丹一直以來跟著陳淮安跑前跑後,想要的就是這麼個機遇,可以讓他從此棄文從武,在沙場上爭功名。
有皇子發話,他爹王世昆那兒自然就沒什麼話說了,所以他當即一拜,便算是參軍了。
比之解了圍城之困的王金丹,朱佑鎮更感謝的,是於匪陣中把他救出來的陳淮安。
這人昨日初見時,一件青直裰,高高大大,相貌朗朗,深投朱佑鎮的眼緣,再兼他於匪陣中生生擋刀,朱佑鎮可謂一見如故,直接站了起來,走至陳淮安面前,瞧他綁著繃帶的左手尚且屈在胸前,顯然是傷到筋骨了,遂道:「但不知淮安想要什麼,無論要什麼,只要本宮有能力,一定替你辦到。」